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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心狠手辣,陰謀算計,她比起邢州白氏家族的話事人白俊傑,恐怕也不遑多讓。
白秀麗離開了萬柳巷以後,便火速來到美仙院,請求老鴇替她尋找一批潑皮無賴過來。
“隻要執行力強,豁出去死不要臉,能替我把這件事情辦成,花多少錢都可以商量。”白秀麗說道。
老鴇笑道,“這有何難?今日倪二剛好在這裡鎮場子,我便讓他帶些人手,聽你號令便是。”
倪二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接到這種私活了,以至於他手頭逐漸有些緊張起來,吃肉喝酒都不能像往常那般隨心所欲,嘴裡差點要淡出鳥來。
至於倪二手下的那些小弟們更是嗷嗷待哺,窮得叮當響,有好幾人因為衣食無著,開始向他賒錢賒米,讓倪二不勝其煩。
一句話,黑社會的小頭目也不好當啊。
如今見到美仙院的頭牌清倌人叫他做事,知道賞錢必不會少,自然喜出望外。
“姑娘放心,隻要錢到位,我絕對幫你把事情辦成,若發生紕漏,你把我的腦袋拿去當作尿壺便是。”倪二拍著胸脯保證道。
“都說些什麼混賬言語,我才沒興趣把你的腦袋當尿壺呢。”白秀麗沒好氣地說道。
她當場拿出一百兩銀子作為獎賞,讓倪二帶些好漢,前去桃花巷那邊,故意製造出一些事故出來,再利用現場混亂、相互推搡之際,將白秀珠等人趕入周進家中。
“到時候你便如此如此……”白秀麗小聲叮囑道。
“你們圍攏在周進家門口,不要放人出去,等到開始宵禁以後才能離開。”白秀麗最後強調說道。
“行行行,這事兒簡單,保證完成任務。”倪二嬉皮笑臉道。
隻要能拿到銀子,倪二啥事都好商量,不要說把白秀珠等人趕入周進家中,隻要給得起價錢,他連殺人放火都敢乾。
倪二當即糾集了三五十個潑皮無賴,連同自己的老婆和女兒,都被他叫上了,到時候可以作為吃瓜群眾,躲在人群之中起哄架秧子。
白秀珠正等得不耐煩時,便看到倪二等人衝入桃花巷中。
初冬寒冷天氣裡,這些人卻打著赤膊,相互打鬥,拳拳到肉,砰砰作響,嚇得白秀珠心肝兒亂顫,但也覺得有些精彩紛呈,新鮮刺激。
但很快,這些人便來到了白秀珠所乘馬車旁邊,現場形勢更是一片混亂。
白秀珠本待想走,卻又被這些人團團圍住,根本就沒法脫身。
很顯然,白秀珠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完全沒有處理這種突發情形的經驗,眼看著這些潑皮無賴,逐漸拿出了板磚和刀子,看樣子勢必要大打一場,白秀珠又怎麼敢在現場繼續逗留?
到時候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萬一哪個不開眼的潑皮無賴,掀開車廂門簾,瞧了她一眼,甚至摸了她一把,她找誰說理去?
尤其是當她看到白秀麗所雇傭的那對年老夫婦,發出一連串驚叫聲,慌不擇路地逃入周進家中時,白秀珠也不敢再在巷子中繼續停留了。
她心想,白秀麗這些人可以進入,自己為什麼不能進入?她不是恰好可以進入院中,趁機查看白秀麗這個女人,究竟在做些什麼嗎?
想到這裡,白秀珠便不再遲疑,她慌忙地走下馬車,帶領一群丫鬟婆子,通過那道虛掩的大門,閃入周進家中。
“咱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不要打擾了不相乾的人,引來官府追究咱們的責任。”倪二一邊故意喊叫著,一邊將留在巷子中的幾名馬夫、轎夫都捆綁了起來,分彆扔在了轎子裡和馬車上。
至於倪二的老婆和女兒,也趁亂走到周進宅前,將那扇宅門從外邊反鎖上了。
眼看著大功告成,倪二不由喜出望外,這一筆銀子也太好賺了吧。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們還是在巷子裡繼續打鬨著,不時發出幾聲喊叫,很快就吸引了更多的人前來圍觀,把整個桃花巷擠得滿滿當當。
倪二心中高興道,“好啊,來看熱鬨的人越多越好。”
倪二的老婆和女兒,則在人群中散步謠言,說是邢州白氏家族的二女兒白秀珠,因為愛慕周進這廝的才華,躲在周進院外聽他讀書、吹笛還不算,居然還**難耐,直接衝到人家的院子裡去了。
“嘖嘖嘖,現在的女孩子,真是敢愛敢恨,到了年紀就思春,真是不知廉恥啊。”倪二的老婆故意嘖嘖感歎道。
眾人原本以為,他們隻是過來看人打架,哪裡想到,不但能吃到一場打架的瓜,還能吃到大家閨秀主動上門示愛的桃色新聞,不由得興趣大增,深感不虛此行。
“我記得數十年前,邢州白氏家族在京城的地位非同小可,不說呼風喚雨,但也是門庭若市的富貴人家,怎麼現在白家人變得如此不檢點了?”有人接過倪二老婆引出來的話題,侃侃而談道。
很快,關於邢州白氏家族內部的一些情況,包括他們為了高攀鎮國公府,甘願送出大筆陪嫁,以及白氏家族的嫡公子白秀武喜歡觀看蘭桂坊張圓圓的演出和白氏家族旁係白秀麗做過廣陵瘦馬等秘聞,在桃花巷中傳得沸沸揚揚。
連那些潑皮無賴也無心打架,跟隨著眾人討論起來,各種汙言穢語更是層出不窮,逗得巷子裡看熱鬨的人們,不時發出陣陣哄笑聲。
白秀珠隻知道院子外麵一片嘈雜,卻不知道眾人把話題都引到了自己頭上,還以為他們在繼續打架呢。
她現在無心關注院子外麵的事情,隻想找到白秀麗,然後再想辦法從這裡離開。
這時候,管事姨娘曾豔聽到了門房陳老墨的稟報,說是有客人來訪,連忙從內院走了出來。
曾豔對陳老墨不禁有些埋怨,先前巷子裡有人打架時,就曾吩咐過他,讓他緊閉門戶,不要把其他人放進來,現在可好,還一口氣放進來了十幾人,這是把家裡當成旅社了嗎?
陳老墨是個耿直老人,麵對曾豔的抱怨,也隻能苦笑一聲。
他若堅持不開門,那對年老夫婦就要砸門,到時候大門砸壞了可怎麼辦?
不過曾豔畢竟是管事姨娘,陳老墨也不想和她爭辯,隻能把這口黑鍋先背起來了。
曾豔的動作非常麻利,她一方麵將白秀珠身邊的那些丫鬟婆子,都安頓在南跨院中,讓自己的妹妹曾佳負責出麵照顧,一方麵則將白秀珠及其貼身丫頭杏兒引入到外書房中,讓她和周進見一次麵。
究竟如何安頓,接待標準如何,還得等周進這個一家之主拿定了主意再說。
周進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邁著輕盈的步子,從屋外走了進來,不由得有些神思恍惚,喉間湧起了一股鹹澀的味道。
他回憶起了自己上一世追劇時,守候在筆記本電腦前,觀看電視連續劇《金粉世家》,猛然見到其中一個重要女角色出場,一時間驚為天人的場景。
這部電視劇深度重塑了周進的美學觀念,從此,他便成為了那個重要女角色的鐵杆迷弟,滿心眼裡都是那位神仙姐姐的貌美容顏了。
“真心想不到這個紅樓世界中,竟然也有著如此天生麗質、童顏巨胸的女子?這怕不是那位神仙姐姐也穿越過來了吧?”周進在心中呼喊道。
不過他表麵上還是故作鎮定,詢問對方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到我家裡來?”
周進的語氣有些乾巴巴的,顯得內心有些緊張。
白秀珠也有著局促不安,她還是頭一次和一個陌生男子近距離接觸。
但是人在屋簷下,又豈能不低頭?
當下,她也隻能抑製住自己內心的羞澀和不安,將事情經過大致解釋了一遍,又詢問白秀麗去哪裡了,為何沒有看見?
周進含糊其辭地應付了幾句,最終也沒有說明白秀麗在哪裡。
聽完白秀珠的敘說,周進大致能夠明白,那個白秀麗究竟給她這個本家妹妹,設置了一個怎樣的桃色陷阱?
事已至此,周進也無力改變,他現在就算是把白秀珠趕出家門,恐怕也於事無補了,外頭那些潑皮無賴,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就像是一群瘋狗一樣,恐怕不是那麼好容易打發的啊。
如今之計,周進也隻能讓白秀珠一行人吃好喝好,聊表一下地主之誼吧。
“貴客來訪,豈能輕慢?”周進吩咐曾豔道,“一定要安排兩桌酒席,將白姑娘這些人好好地招待一番才是啊。”
白秀珠架不住周進、曾豔的熱情款待,她自己也確實饑渴交加,加上外麵始終喧嘩聲不斷,便答應留下來吃完飯再說。
飯前空閒時間,在曾豔、茜雪的旁觀下,周進還和白秀珠對弈了一局,故意讓了對方幾個棋子,又向白秀珠賣弄了一番自己的音樂才華,吹奏了好幾首流行神曲,總算贏得了白秀珠的幾句誇獎。
等到白秀珠吃過晚飯,外麵集聚的人群也終於呼嘯著散去時,整個北平城都開始執行宵禁,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白秀珠隻好在周進家中借宿了一個晚上,全然不知道關於她愛慕周進、主動留宿男方家中的傳聞,已在北平城中傳得沸沸揚揚。
她終究是太年輕,被白秀麗給拖下水,弄臟了自己的名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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