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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好看婆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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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南下的時候。

年輕天驕們在皇城彙聚,這幾日彼此切磋,互相交流,皇城好不熱鬨。

“蕩魔”一事,聽起來嚴肅。

但各大宗門內部氛圍卻是相當輕鬆……畢竟這與北狩不同,此次蕩魔,各聖地宗門幾乎都派遣了陰神境的“中流砥柱”負責帶隊。

這次南下,隻有一個討伐目標。

三大宗已經臣服。

如今大褚聖地世家齊聚,攻打一個紙人道……這難道還不簡單?

這次南下,看起來與不久前北狩場麵有些相似。

皇城司特使奉命將寶船停靠在皇城南郊,諸聖地世家分彆落座,一同出發。

不到辰時,寶船便已經聚了許多年輕人。

此次蕩魔,雖是大褚皇族組織,各大聖地世家響應,但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正的“主力軍”,其實是依附於聖地世家的小型宗門,宗族,從皇城南下的修士一共有兩千餘人,聖地世家核心子弟,不足十分之一。

在各大宗門高層眼中看來。

這不是戰爭。

充其量最多隻能算是一場曆練。

“你們知道嗎,玉清齋的商仙子,已經參出了‘道則’……要不了多久,就能踏入陰神境!”

“不愧是天驕榜第七,不過武宗那位大師兄似乎更厲害,據說已經凝成了神胎。”

“嘶……恐怖如斯,他們晉升陰神應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吧?”

“廢話!他們一旦晉升,最多一年,便可凝聚法相!”

寶船上熱鬨非凡,討論聲沸反盈天。

最近大褚皇城內,風頭最盛的還要屬武宗,玉清齋,以及乾天宮三位聖子。

因為北狩大劫。

武嶽,商儀,宇文重結交了深厚友誼。

三人在皇城會麵之後,私下打了一架,這一架結果雖然沒有傳出……但是方圓坊將宇文重的排名往上挪移了兩位,正好排在天驕榜第十之位。至於其他兩人,則是沒有什麼變動。

“不過……”

談到這裡,一位年輕修士小聲說道:“他們與謝真相比,是不是還差了些?”

“那是自然。”

另外一位年輕修士語氣不乏自豪道:“小謝山主出使離國,力挫納蘭秋童……為我大褚保下了這魁首之位!聽說納蘭玄策的得意弟子,完全不是小謝山主的對手!”

忽然寶船響起一道驚歎聲。

“來了!”

眾人紛紛凝神望去。

隻見遠天掠來一道劍氣流光,來者一襲黑衫,容貌平平無奇,但氣質卻相當出塵。

“這就是小謝山主?”

不少仰首年輕少女,都感到一陣失望。

聽說謝真是謝玄衣弟子,當年那位玄衣劍仙,資質卓絕的同時,容貌也是極俊的。

謝真如今名聲絲毫不輸當年謝玄衣——

隻是。

他這樣貌,屬實沒什麼出彩之處。

先前寶船一番討論,幾乎將這謝真誇成了“天人”,如今真正見到本尊,難免叫人心中有些落差。

“膚淺!”

一位同門師兄批評道:“修行者,修的是內在大道,怎可隻看外在皮囊?師妹如此想法,如何得證大道?”

“可是皮囊也很重要啊……”

那位少女有些委屈,下一刻就滿懷期盼地說道:“說不定小謝山主就是太俊了,所以依靠法器遮掩麵容呢?”

“師妹……你恐怕要失望了。”

這位師兄拍了拍師妹肩膀,安慰道:“這世上哪有如此完美的人?小謝山主就長這樣。”

從謝真出現以來,各大宗門便遣人徹底調查了他的檔案,原來這位玄衣弟子以暗探身份,在書樓藏鋒十年,從來都是這副皮囊,始終沒有變過。

……

……

“小謝山主!”

“謝大人!”

皇城司特使正在維持寶船秩序,清查身份,這道劍光落下,正好落在薑奇虎身旁。

緊接著便有一道道恭敬之聲響起。

不僅有皇城司執法者。

還有寶船上那些世家子弟。

“人心易變,世態炎涼。”

薑奇虎坐在馬背之上,環顧四周,帶著些許感慨之意傳音:“我想起不久前,你參加北狩之時,這些人還都看不起你……”

“今非昔比。”

謝玄衣淡然道:“因為畏,所以敬。”

上一世,這樣的場麵,他已經見過太多。

這幾日在陳府清修,拜帖收了無數,有多少人是真心想要拜訪?又有多少人,在偽善皮囊下藏了一顆蠅營狗苟的內心?

“有理。”

薑奇虎點了點頭,而後鄭重囑咐道:“此次南下,你千萬小心。”

“自然。”

謝玄衣問道:“你家先生這幾日如何?”

“好多了。”

薑奇虎笑道:“你來之前,先生茶不思飯不想。你來之後,總算是肯吃些東西了。”

“他早就辟穀了。”

知曉真相的謝玄衣渾不在意:“不必太擔心,不吃東西餓不死。”

薑奇虎可不敢這麼說。

“都說情深不壽……監天者本就壽命稀薄,沾上這麼一筆情債,隻怕是雪上加霜。”

“其他的,不敢多想,我如今隻願先生能夠早日康複。”

他遺憾喃喃:“就是可惜,到現在為止,也沒再次看見唐齋主身影。”

“對了。”

笨虎忽然想起一事,認真說道:“桑護衛專程和我打了招呼,這次南下寶船,皇城司仔細做了篩查,絕對不會出現上次意外……隻可惜,如今皇城司人手欠缺,我要留駐此地,不便南下,否則我便與你同乘一艘寶船了。”

上一次。

謝真所搭乘的甲庚號寶船,儘是南疆邪修!

這一次,絕對太平!

“其實無所謂。”

謝玄衣笑了笑,道:“如果再出現上次情況,也未必是壞事。”

此行本就是南下蕩魔。

謝玄衣早就看那些邪修不順眼了……即便陰山搖尾乞憐,他也不準備饒過白鬼。

“不不不。”

薑奇虎連連搖頭。

他神色鄭重,意味深長開口:“還是有所謂的……快到出發時辰了,你快去吧。”

……

……

謝玄衣登船之後才明白薑奇虎的話意。

這艘寶船並不大。

但寶船之上……儘是女子修士,而且有不少熟悉麵孔。

“小謝山主,好久不見。”

一道清冷聲音響起。

葉清漣背負雙手,站在寶船欄杆前,衣衫隨風飄搖。

“……葉少穀主。”

謝玄衣怔了怔,隨後神色複雜起來。

放眼望去,這艘並不大的寶船,滿是百花穀弟子,此刻寶船上響起一陣不帶惡意的起哄笑聲,隻見眾人目光流連聚焦之處,俏生生立著一位麵色緋紅的白衣少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元苡隻來陳府拜訪了一次。

雖然謝玄衣刻意吩咐過桑正,但之後日子,元苡卻是沒有再來過第二次。

“你們……今日功課都做完了麼?”

葉清漣的聲音在寶船上回蕩,這些弟子連忙收斂笑聲,各自回房間裡修行去了。

元苡如釋重負,投去感激目光。

葉清漣站在最高處,遠眺寶船之下的鐵騎。

“謝真,薑奇虎與你說了什麼?”

葉清漣聲音幽怨:“南下之前,不是需要清查寶船麼?這家夥怎麼還不來?”

按照慣例。

皇城司特使需要清查所有寶船。

可這頭笨虎查了半天,唯獨沒有清查自己所在的這艘……

上一次青州亂變,她陪薑奇虎喝了一整夜的酒。

那一夜兩人無話不談。

可一夜之後,這家夥就再沒聯係過自己!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葉清漣私下聯係了好幾次,可這家夥每次都在借故推脫,皇城司的確事務繁忙,但也不至於說不上一句話,見不上一次麵吧?如今借著蕩魔機會,葉清漣帶弟子來到皇城……可結果還是沒有見到薑奇虎!

這家夥,分明是在刻意躲著自己!

“……”

謝玄衣一陣頭大,不知該如何回應,關於這兩人的故事,他其實早有耳聞。

並非謝玄衣刻意打聽。

而是皇城就這麼大。

平定青州亂變那一夜,薑奇虎與葉清漣宿醉不歸的消息,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有些人說,兩位大人隻是喝多了,在觀潮閣觀潮。

也有人說,那一夜之後,這兩位大人,產生了更深層次的靈魂碰撞。

“這幾日小國師病倒了。”

謝玄衣歎息一聲,故作嚴肅道:“薑大人與我在討論陳先生的病情。”

“扯淡。”

葉清漣冷冷道:“我分明看見他在笑。若是討論陳鏡玄病情,他能笑得出聲?”

謝玄衣找補道:“那是因為陳先生病情好轉了許多……”

“不必敷衍我,你知道我要問什麼——”

葉清漣幽幽道:“他是不是刻意在躲我?”

“葉少穀主若是這麼在意薑大人,何不親自去問?”

謝玄衣道:“反正他就在這裡,他不見你,你可以見他。”

“我偏不。”

葉清漣想起前陣子的冷落,心中便湧出一縷火氣。

她沒好氣道:“我傳訊若乾次,他從不回複!此次來皇城主動相見,也沒有丁點表示,難不成是我天煞孤星?若他一直不見我,等蕩魔結束,我便去玉屏峰告狀,讓他姐姐好好治治他!”

“……我支持。”

謝玄衣連忙附和。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葉清漣忽然說道:“北海之後,杳無音訊……害得薑妙音以淚洗麵,在玉屏峰枯坐如此之久。”

“???”

謝玄衣怔住,心湖一陣空白。

自己暴露了?

“我知道那是你師父乾的好事,但是死者為大,我總不能再罵謝玄衣。”

葉清漣低聲道:“不過什麼樣的師父,教出什麼樣的弟子,這句話總是沒錯的。畏畏縮縮的陳鏡玄,教出了畏畏縮縮的薑奇虎……沒有良心的謝玄衣,自然隻能教出……”

“打住打住。”

謝玄衣連忙叫停。

一句話挨兩頓罵,這誰遭得住?

“清漣師叔,我喊您一聲師叔——”

按照輩分,葉清漣還真算是謝真師叔,這是和謝玄衣一個年代的人物。

“哼。”

葉清漣並不太領情。

但接下來謝玄衣的話,卻讓她態度發生了轉變。

“其實……”

看著滿船百花穀弟子,謝玄衣心中已經猜到,桑正和薑奇虎打的是什麼招呼。

書樓這些人,說靠譜也靠譜,說不靠譜,是真的忒不靠譜!

把自己安排在這裡,這是好心麼?

這還有清淨麼?

謝玄衣情願和一整船南疆邪修同行,這樣會讓他倍感親切,以及舒適。

此刻。

謝玄衣心頭掠過一個念頭,他緩緩開口說道:“其實先前談話,薑大人其實提到了師叔……”

“哦?”

葉清漣來了興趣,挑眉道:“他提到了我?他是如何說的?”

謝玄衣故作猶豫。

“不要婆婆媽媽。”

葉清漣沒什麼耐心:“虧你還是謝玄衣弟子,劍修怎可如此行事?”

這正是謝玄衣滿意的反應。

謝玄衣連忙道:“薑大人說,可惜皇城司事務繁忙,他無暇離開,否則定要和我同乘此船,一同南下。”

此次南下,各大聖地世家,如何乘坐寶船,均是由皇城司契定。

而皇城司首座“元繼謨”已經死了,如今整個皇城司的大權,儘數落入薑奇虎手中——

所以謝真與百花穀同行,一定是薑奇虎的安排。

“嗯?”

葉清漣臉色好轉了不少:“他當真這麼說?”

“千真萬確。”

謝玄衣誠懇道:“謝真字字屬實,可以神魂起誓。”

“嗬……倒也不必如此。”

葉清漣擺了擺衣袖,心情好了許多。

“也是。”

她低垂眼簾,輕聲喃喃:“元繼謨忽然就這麼死了,如今整個皇城司運轉,都需要他一力肩負……仁壽宮那邊施加的壓力,也需要他一人承擔。他的確無暇抽身,更無暇與我相見,或許是我多想了,錯怪他了。”

皇城司內部並不太平。

元繼謨和薑奇虎,代表是兩股力量。

一個,是仁壽宮的意誌。

一個,是北郡舊部的支持。

即便元繼謨死了,仁壽宮意誌依舊存在。

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薑奇虎所代表的“北郡意誌”,隻能暫時掌管局麵,隻可惜……等這段風波過去,一切都還是從前那樣。仁壽宮絕對不會讓大權落在北郡這些人的手上。

……

……

“我今日不該來的!”

薑奇虎坐在馬背上,正在挨個清查寶船。

他能感到,半個時辰前,便有一道目光,死死粘附在自己身上。

他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要問笨虎這一年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

那便是在觀潮閣與葉清漣喝的那一頓酒。

天殺的!

這消息不知被誰捅了出去,傳得滿大街都是,害得秦百煌每次見麵都要嘲笑自己……

世人都說,他與葉清漣日久生情。

薑奇虎百口莫辯。

當初年少修行之時,薑奇虎最討厭的人便是葉清漣。

這家夥仗著年齡大些。

經常替姐姐薑妙音出手教訓自己。

後來青州一彆,葉清漣再找自己,薑奇虎便時刻躲著。

“見鬼……”

薑奇虎偷偷瞥了眼百花穀的寶船方向。

過了這麼久,葉清漣竟然還在那裡,默默注視著自己,不過她神色目光與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樣。

除了同情。

似乎還有些柔和。

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

最見鬼的是,自己似乎覺得……這婆娘有些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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