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
按雪國的時間算，日子沒錯。
但在這，夏夜不知道是幾月幾號，或者壓根沒有號數。
“那麼，你認為有是哪種辦法能去那麼遠的地方呢？”
“按人類的說法，幾萬億光年。要坐車嗎？”
“……”
夏柚自從到了蘇緹婭共和國最偏遠最高的雪山，整個人都變了。
在夏夜眼裡……倒不是說柔和的眼神和表情變了，是說話的方式。
“你在大哥哥身邊呆了這麼久，肯定知道，即便是人對絕對上位的人也無法反抗，更不用說是身體層麵的上下級分支。你我都是最下級的眼睛。”
“按理說，你是最先需要回收並且銷毀的一部分喔。”
“……”
“但是呢，本體對你完全持無視狀態，就像不知道。也不知道究竟是懶惰，懶得起床，還是真的打算無視。”
“……”
“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是不可能違背本體的意願做出除去尋覓食物以及尋覓身體組織以外的行動。”
“你沒事。我學你，也沒有事。”
“我對大哥哥感興趣的部分，是這個。”
“……”
夏夜眼前一片雪白，鉛灰色的雲藏在雪霧中。
“去見本體的唯一方法，就是短暫的放棄身體。以我們最原本的樣子回去。”
“它可能醒著，也可能在睡覺。”
“……”
“自從你接受我的一部分之後，我能感受到喔？”
“你，對大哥哥的情感。”
“讓我也嘗嘗食物的另一種味道，不行嗎？”
“……”
夏夜緘默片刻，問，“你以前見過大哥哥？”
“為什麼不回答可以還是不可以？”
“……”
“沒有。我已經說過了喔？是因為你做出完全違背眼睛該做的行為，卻不受影響而感興趣。”
“想好，就出發了喔？”
“要是回不來，我對你說……我得不到就毀掉，你會生氣嗎？”
“唔……也不對，要是回不來，你應該會和我一樣失去自主行為和意思，隻是本體的無意識的一部分。”
“……”
依照夏柚的說法，或者說依照接受她的一部分，感受到的被指引的方向。
夏夜眼前仍然是充滿雪霧翻飛的朦朧。
但她可以感覺到，隻要分離出體內核心的病毒，就能穿越空氣接受指引到不屬於這的世界。
留下的主動埋藏在雪層下的身體隻要有微弱的核心在運轉，幾百年上千年也不會受損。
“小夜姐姐，用人類的知識來評價你是壞人呢。”
這是已經失去身體後，直接同步的想法。並非聲音。
“大哥哥，身邊的人類女性……其實沒有那麼好。”
“大哥哥要是知道了，會生氣。”
“……”
“我知道喔。你在大哥哥的多巴胺和dna裡都加了微弱的元素，每次瑟瑟都會汙染她們。所以……大哥哥也喜歡我的腳，也不會被討厭。”
“……”
“唔……如果所有人都討厭大哥哥，你也被討厭。是不是就會主動想要膝枕呢？我幫你把你做的壞事都抹乾淨了，你要謝謝我。”
“……”
“為什麼會是想殺掉我？嘻嘻，我和你是同樣的核心……不會受影響。我會普通的和人類知識裡說的吃醋一樣妒忌喔？”
“……”
夏夜的確做過，利用分泌的花蜜，香氣影響她們。
後來變成，直接作用於蘇明。
隻要蘇明會和其他人同居，瑟瑟，那麼就會……
“我知道喔~”
“你有多喜歡大哥哥，多希望他快樂。”
“不過在這點上我和你有不同的想法，為什麼……要讓彆的個體，也來分享我感興趣的食物呢？我討厭。”
“說不定，等你再次回來後……會變得和我一樣呢。變得能記起我們其實都是一樣的東西。不是人類。”
“……”
人類常說，人對未知的事總會感到恐懼。
夏夜很少有人類的情感。但也體會過恐懼。
比如，差點失去重要的人。
但人類哲學也說過，隻要能被記住，能看到，能被叫名字，那就依然活著。
仿生人72號，應該能完成自己賦予的使命。假如之後的未知是最壞的結果。
“唔……你認為，就算沒有病毒元素影響，她們也會和現在一樣嗎？”
“嗯。”
“那為什麼要用病毒汙染？”
“……”
那是因為……不希望重逢後，大哥哥有一丁點的愁眉苦臉。
“我不知道你想的人類情感。”
“但是……作為本體的一部分，我想要食物的心情到了極點。唔……用沒有嘗試過的方法進食。”
“下次，我會在大哥哥麵前脫光光撲上去喔？”
“……”
“我會，處理掉你。”
雖說夏夜從微妙的理性方麵認為，即便沒有香氣影響，安詩瑤她們也不會有多大改變。
但自己不在意大哥哥有新的伴侶，是覺得對大哥哥有價值。
安姐姐她們呢？
除去受自己香氣影響的‘積極情緒’，消除掉的模糊掉的‘負麵情緒’，從數據分析過載的多巴胺反饋……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隻能儘快回來。
反正，那種影響會持續很久，一年半載。隻要努力做成應該做的事就好。
做不好。
那麼，存留率……變成8:1也好。至少大哥哥的妻子裡，除去自己以外有幾個，不需要任何影響也保持完全接受的態度。還有不是妻子的一位，也是。
僅僅是因為沒有香氣影響便讓大哥哥愁眉苦臉，心情不愉快的，當做沒有價值的空氣也好。
“看吧，我就說了。”
“你和我一樣，本質上……不可能是人類。嗬嗬。”
“……”
不。
是人類，在大哥哥麵前一直都是。
11月11日。
京都。
商務奔馳車停在大學門口對麵。其實車不算多豪華，但冬市的車牌能開進三環以內……再加上車牌是66677。
“是什麼領導來視察嗎？”
“可能隻是接學生的吧……咱們大學家裡有背景的挺多的。”
“哎，十年寒窗苦讀怎麼可能比得上人家十代人寒窗苦讀？”
“屁的十年寒窗苦讀。你已經研二了，才十年？”
“……”
免不了受人指指點點。
蘇明隻是在這等妹妹。車也不是蘇明想開這個，他本來隻打算開原本社畜時的二手車。但安詩瑤說那車已經拿去4s店重新換零件了……12年的車，還是手動擋，有啥更換的必要？
想說開徒弟的車吧，安詩瑤立馬就急眼了。
‘就是不想靠我？’
‘不想花我的錢？’
‘雪兒妹妹給的爵位，小夜妹妹給的公司，緹婭妹妹給的王位……就都可以，就我不可以？’
‘……’
‘蘇明先生想開寒磣的車自己去乾什麼就算了，小悠也是我妹妹！’
‘我就是要照顧她，不可以嗎？是不是……寧願不要小悠過的更好，也要拒絕花我的？’
再不接受安詩瑤都有種要哭的征兆。
雖說說了行立馬就眉開眼笑……有演的跡象。
但蘇明也不是不想花誰的，依賴之類的……潛藏的小民思想吧？不想在外邊太過招搖。
“喂……那男的多看一眼還挺耐看呀。”
“不很普通嗎？”
“你再看看，這種天氣隻穿著短袖，完全沒冷的跡象，身體肯定很好……而且臉真的越看越耐看。”
“……為什麼我會莫名奇妙覺得有點小李子的氣質？明明是亞洲人。”
“去要個微信怎麼樣？”
“沒看到開的什麼車，車牌是什麼嗎？怎麼可能缺女朋友。”
“不不不……你看他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沒有名牌。說明根本不是喜歡招搖的少爺，再說了，我是覺得他挺有氣質的才有興趣。問一問又不吃虧。”
“……你是覺得他能滿足你吧？”
“你管呢，月拋也行啊。我又不圖錢，我就是圖色怎麼啦？我也到了該找男人的年紀。”
“前天還在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
隻是下去抽支煙，但頻頻有女大學生側目。蘇明從沒覺得自己的臉有什麼地方能到很帥很有吸引力的程度……但自從優化過後，好像確實總會被女人多看幾眼。感覺不單純是臉棱角還有身體線條之類的優化過，肯定還有某種無法言說的東西。
眼看幾個大學生真的打算過來搭話，蘇明不緊不慢的露出手上的戒指。
“嘁，居然已經結婚了。”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
“人家正常結婚怎麼就不是好東西了？”
“他開這車，這車牌號……指不定找了多少女人。”
“你還真是……”
那群女大學生又走了。
“……”
蘇明摸了摸臉。難不成自己在遊戲裡這麼順，總是遇到非要給的情況，和臉也有關係？
應該沒關係。
在更久之前的自己，就真的隻是隨處可見的死魚眼社畜而已。現在的衣品之類的也是安詩瑤在幫忙管理。
哪有什麼‘非要給’的吸引力？何況是個性一個比一個強的她們。
11月11日。
下午。
“……”
“帥哥，你是做什麼的？司機？不像……”
“富二代？”
“還是富一代？感覺更像富一代誒。”
蘇明還是被搭話了。來了一個又一個。
直到。
“我哥，不喜歡女人。”
“……”
直到蘇悠從圍在車邊抱著書包沒事乾的幾個大學生擠出腦袋，平靜的站在蘇明身邊，鳥作獸散了。
11月11日。
下午。
某同時提供咖啡和簡餐的餐廳。
蘇明點了一份豬腳飯，蘇悠則是一份咖喱飯。
“哥，再這樣下去，你會變成人渣。”
“我已經亮出戒指了。”
“哥的衣服，已經染上了很多女人的氣味。”
“嗯……說起來，我是不是變帥了？”
“……”
被妹妹盯著看了好一會，然後……
“哥，突然變得好惡。”
那表情完全不掩飾嫌棄。
“行吧，畢竟是兄妹，看不出好壞。我當沒聽過。”
“……”
輕鬆的談話，完全沒提到來這的目的。
蘇明是被妹妹邀請來的。
很難得會被邀請。但原因……又多半是因為小薑。
暫時緘默的乾飯，蘇明喝了口果汁，剛打算開口。
“哥，真的喜歡她嗎？”
妹妹先開口了。
“……如果不，也不會變成現在的關係。”
“哥，已經忘了她做過的事？”
那張臉抬起臉。手很自然的擺弄麻花辮到後頸去。
“沒忘。但其實有很多內幕，比如說……”
“不用說。我隻要知道哥還記得，也知道哥確實喜歡就好。”
“……”
“所以，哥很喜歡看我出醜嗎？哥，應該早就知道她能拿出來我說的東西。”
“咳……”
11月11日。
晚。
說起來快有一年沒帶妹妹獨自出去玩過。比起十幾年前小不點的模樣，現如今顯然已經變成隻要肯稍微打扮一下，不誇張的說絕對能成為校花級彆的少女。
這個點公園邊散步的，應該大多數都是戀人，而非兄妹吧？
但偶爾這樣和家人一起出來也不錯。
人工湖裡人為放置的水球散發柔和的光芒，一群人在那打開拍照……雖說蘇明是不太懂一個會發光的地球儀到底有什麼可拍的。
“哥，做到底是什麼呢？”
“……”
妹妹說這話的時候視線依然在水球上，側臉表情異常平靜。
“嗯……我說錯了。不是問做，是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如果沒有性，就永遠不可能是最好的嗎？”
“……”
蘇明想過妹妹會對薑夢瑩以前的事後麵發生的事問很多，但絕沒想過話題會到這。
“哥，要是覺得不方便就算了。我隻是覺得……應該和以前一樣，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哥。”
她的臉頰確實沒任何表情波動，隻是單純的提問。既沒有害羞，也沒有猶豫……就像是吃完飯評價飯不怎麼樣一樣普通。
難道說，妹妹開始對異性有興趣了？
“……”
蘇明莫名有種難以言說的心情。
欣慰……又好像突然體會到安爸的心情。不，不能是體會他的心情。
“性是感情的衍生。”
蘇明回答了。
“衍生？”
妹妹這時候側臉看了蘇明一眼，又拄著欄杆重新看向水球。那球還會轉，現在顯示的是冰島那邊的地圖。
“那，如果沒有衍生，還算是愛嗎？”
“如果完全不要性，隻是精神上的愛呢？”
“……”
等等。
小悠這是走向略顯偏執的戀愛觀了？
不是。
作為兄長，到底要怎麼解釋這種問題？這已經不僅僅是擔心不久之後會不會突然有個陌生的黃毛頭像男生加自己微信喊一聲小舅子的問題了吧？
“哥，不用想太多，這是我下周辯論賽的辯題。”
“哥回答不了，我會自己想的。”
“……”
是錯覺嗎？
總覺得妹妹剛才的神情有點落寞，但現在又是普通的笑著。
“哥，下次再故意讓我出醜。”
“今年的新年禮物除去新的綠色圍巾，還會有你跑去國小的黑曆史被所有嫂子知道。看心情，還會有其他黑曆史。”
“……”
“慢著，我去國小是因為幫一個同事接幾天小孩吧？”
“不知道，反正我以前看到就是很多小女孩圍著哥轉，哥笑的很惡心。有照片。”
“笑了，你以為我沒有？門牙上有菜葉的，至今為止也在雲空間裡。”
“哦，大家隻會說我比起以前更漂亮了。但哥會被當做變態。我能接受代價。”
“……”
總覺得哪怪怪的。
雖說是再普通不過的拌嘴，但她為什麼又突然變得好像挺高興一樣，如同小時候拉著自己的手。
還有，為啥褲兜裡手機一直在斷斷續續有誰發信息？
【小悠：嗯，有個疑問。我應該怎樣稱呼各位姐姐呢？】
【小悠：要回家過年，需要稱呼。又覺得用123456區分不好。】
【……】
【雪兒（柏拉圖的主人）：他從來沒提過帶我回家的事。我不知道。】
【雪兒（柏拉圖的主人）：反正……我把你當妹妹看。你要是來鷹國……就直接來溫莎古堡當首席秘書！】
【安詩瑤（安如初見）：雪兒妹妹，你的算盤我在冬市都聽到了。我早就預定小悠妹妹以後是我的首席執行官了。】
【雪兒（柏拉圖的主人）：1號就能這麼囂張？區區商人。】
【雪兒（柏拉圖的主人）：剛才不是我說的，是女仆不知死活搶我手機！】
【安詩瑤（安如初見）：……】
【……】
真的等等。
td，什麼時候有個‘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
完全不需要同意就進群了。
“瑤姐姐的消息嗎？”
妹妹稍稍仰著臉。
“……差不多吧。”
手機裡的信息根本不能多看一眼。
因另一個沒有妹妹在的群畫風越來越奇怪了。
【雪兒（柏拉圖的主人）：圖片jg】
【雪兒（柏拉圖的主人）：這女仆該上斷頭台了，拿著我的手機都在亂發什麼！居然把我這種私密的照片……】
【安詩瑤（安若初見）：分享鏈接、tb154……小顯大內衣……等等熱門商品，現在加入購物車立享百億補貼！】
【雪兒（柏拉圖的主人）：……】
【安詩瑤（安若初見）：圖片jg】
【雪兒（柏拉圖的主人）:我比不過你！但是……我一樣水充足！我的後代肯定是……】
【……】
看不了一點。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進了什麼分享瑟瑟的內部群。
“要是瑤姐姐她們催的話，哥還是早點回去吧。”
“我也要回寢室看書了。下次……”
“……”
很突然的，也許隔了很多年了吧。擁抱了一下，就隻是普通的擁抱。
“再見麵，瑤姐姐應該已經生小孩了吧？”
“……”
望著妹妹麵露笑顏，普通的邁步回學校。似乎有拿起手機……
緊接著，蘇明在‘相親相愛一家人’後邊看到妹妹的私信。
“哥，比起以前肩膀寬了很多。”
“應該能當個好父親。雖說……腳踏幾隻船很人渣。”
“……”
是這樣嗎？
來自妹妹的鼓勵，或者說普通的傾訴關心。
之前問的關於沒有性的關係，如何如何……是不是辯題其實也不重要。
站在大人的角度要回答很簡單。
【男女之間的關係是怎樣，等到你遇到中意的……會明白我為什麼說是感情的衍生。但大概又是不可或缺的衍生。】
就是這樣。
妹妹已經長大了，自己也一樣，收獲了很多。
接下來……
【小悠：圖片、jg】
【小悠：哥現在，很受女生歡迎。】
【雪兒（柏拉圖的主人）：……】
【安詩瑤（安若初見）：……】
【雪兒（柏拉圖的主人）：……柏拉圖，我現在就讓肚子裡的後代爬回去，就當沒出生過！】
不。
本來就沒出生，現在頂多算是有點動靜的胚胎。
【安詩瑤（安如初見）：蘇明先生，看起來笑的很開心誒~】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安小熙（暴龍戰士）：姐夫來小悠的大學了嗎？咦……為什麼姐夫會被好幾個不認識的女生圍著……在我睡著的時候，姐夫又做了好幾次夢？！】
【……】
不，首先那隻是普通的聊天。其次，為什麼會對自己的底線要求低到這種程度？
罪魁禍首已經潛水了。
那什麼擁抱壓根就不是兄妹之間的關心，感情，隻是要被報複的前兆。
這樣一思考全都合理了。
【說實話，我根本分不清彆的女人長什麼樣。我有臉盲症，我隻知道我有幾個天下第一可愛的妻子而已。】
隨手回了一句，蘇明再看向燈火通明的京都大學。
這樣的話……小薑的事不會有任何問題了。嗯，本身也不可能是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