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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
雲層籠罩著月影。本就不夠明亮的小屋,我隻能窺視到男人手中忽暗忽明的……香煙。
為什麼會對時間感到驚訝?
‘原來這兒也叫年月日嗎?’
‘……’
我認為那可能是一種戲耍。
完全沒把我當做‘人’看待。
嗯。
我也不需要。
已經沒辦法了吧?
光是麵對之前那兩人就精疲力儘,想戰勝麵前輕鬆解決那兩人的他……連逃跑都沒資格。
我不奢求他有善心。
隻要把故事講的有趣就行,哪種算是有趣呢?
“繼續說吧,我記著。”
他說商品有感人的故事也許會提高我的價錢。
我身上發生的事……並不有趣。
在我不曾記事的期間,被父母從林子裡抱回去。他們一生無兒無女,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村子就是普通的村莊。
偶爾有想出去闖蕩的年輕人,偶爾有碰一鼻子灰回來的,偶爾也有聽說在外邊犯下什麼罪死掉……似乎挺久以前到時有人在外邊賺到錢。
可對我來說,村子就是家。我不想出去。
我以為,我的一生就是父母所描繪的那般,等到20歲成人禮之前一定會和誰普通的結婚生子。雖然我壓根沒有感興趣的男人,也沒和誰關係特彆要好。
我還有很小的心思……我力氣隻要想,可以變大,如果有男人能比我力氣大,比我的本領高,那我也不是不能同意與對方結婚。
都是很普通的事吧?
也不是什麼過分的奢望。
朋友說想去做幾個竹簍,方便到時候采藥到城裡賣。下過暴雨之後……誰也不會想到那麼粗的樹會突然倒下。
而我能怎麼做呢?
對朋友即將死掉的畫麵視而不見?
動靜驚動周圍的大人,我藏著的耳朵……因為用了能力暴露了。但隻有朋友看見。
朋友也答應我絕不會對外人說。
‘諾艾利亞,你必須走。’
‘這個村子已經容不下你了。’
‘……’
我不知道為什麼父母會突然火急火燎收拾好行李趕我走。
我甚至還據理力爭,說就算被知道也沒什麼,村裡人都很好會諒解我。
不明白。
僅僅因為發現我和他們不一樣,父母僅僅是因為包庇我讓我逃走,死了。
朋友告了秘。
那對我有好感總是獻殷勤的男生,也用驚疑不定的眼神注視我。他們在一起了。
我全都理解了。
隻要我消失,朋友就能如願以償。
可我壓根沒想過回應彆人的好感。本來就打算讓給她。我不在意那種事……為什麼呢?要害死爸爸媽媽。要讓我淪落到這種局麵。
請了賞金獵人來捕殺我。
完全……是把我當做怪物。不是那麼要好嗎?不是一起躺在草地上數個星星,還告訴我想去城裡看看。還問我會不會回應男生的好感,我回答過……不會。我不喜歡。
“這樣啊。”
“蹩腳的閨蜜反殺狗血故事。”
“……”
我不知道麵前的男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仍然拿著樹枝在煙盒上比比劃劃。
“稍微加工一下倒是也能勾起人的保護欲。”
“比如說,你其實是喜歡那男的,為了閨蜜才讓給她。結果閨蜜還是不放心,要弄死伱。”
“嘶……”
“搞不好也真是這麼想的?”
“……”
他用怎樣惡心、輕浮的態度評價無所謂。
我隻要結論。
“如果我說不怎麼有趣,不想幫忙,你要怎麼辦?”
“……”
“握草,你彆咬舌啊!死了我就虧大了。”
“……”
我不在乎性命。隻要能回到村子,殺掉該死的人……什麼都可以。
“行吧,雖說沒那麼有趣。但是我可以給你機會回去把屁股擦乾淨。”
“作為條件交換,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來,先給我捏捏腳。頭發有點臭,拿這個綁起來。”
“……”
“咦?不用教就會?伺候過彆的男人?那可不行啊,會折價。”
“……給,媽媽捏過。媽媽教我的。”
勉強平靜過後,這樣給他捏著腳。
我突然想起媽媽的教誨。
‘諾艾利亞,不能總是大大咧咧的跟個男人一樣。’
‘你也得適當學點家務活。’
‘男人才是老爺。’
‘……’
那時候我很討厭媽媽這麼說。可現在……想聽也聽不到了。
“剛才你交代的沒有關於耳朵的部分。”
“……天生的。”
“除了找村裡的人複仇,還有什麼彆的嗎?”
“……”
那是什麼意思?覺得我還會耍小動作?
“沒事,睡覺吧。睡醒了再說。”
“……”
10月27日。
淩晨。
時間通過她死掉之後的讀檔提示能知道。
“呼。”
到外邊,蘇明把裝作記錄她背景故事的煙盒揉成一團扔掉。
再點燃一支煙。
應該沒問題吧?
不論是對話還是神態表情,都做出‘不是好人’的派頭。
結果……
又是和小夜差不多的個體戶。也不是說同情,就是覺得不論在哪個年代人都是一樣。可能隻有動物不會因為這種差異嫌棄,是同類就是同類,不論殘疾或者什麼地方有差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夜還能說事半個人,她這長著尖耳種類真的還算人嗎?故事裡的精靈往往都是神族一類的。
寶寶食堂真的過分。
光是叫她幫忙捏腳,那種俯下身的動作也能碰到?都不敢想完全不受衣服束縛有多誇張。
“不是大雷控,不是大雷空……十八號螺絲刀影響挖掘機扭矩,野生的幾何不受效果拔群影響。”
“……”
“呼……”
雜念清靜了。
蘇明滅掉香煙,重新進入小屋。
她老實的縮在牆角,如剛才說的一樣,沒任何反抗的意圖。
“剛才說了,我可以順手給你擦屁股的機會。”
“但是,如果我遷就到這地步還要自找麻煩,那你自求多福。”
“一般而言,我不喜歡把珍貴的商品綁著,外觀有磕碰到時候買家拿有使用痕跡找我砍價會很不爽。”
“……”
她沒回應,隻是默默躺下去。
蘇明也不在說話,躺著。但他沒睡。
真要睡死了,或者受傷……老玩家的臉掛不住。媽的,不打好感度就這點不好,根本不放心共處一室。要是換成安詩瑤她們,要擔心隻有起來之後會不會渾身酸軟無力。
10月27日。
天亮了。
沒手表蘇明也不可能知道具體是幾點。
“可以出發了嗎?”
諾艾利亞早就起來坐在牆邊了。
“這麼著急?不過是父母死了而已,報仇又怎麼樣呢?也活不了。”
“……”
她臉色明顯一僵,但咬著嘴唇沒說話。
“走吧,我倒想看看你打算怎麼複仇。”
“……”
得到蘇明的允許,她頭也不回的出去。
“慢點,離開我視線太遠,說不定我會立刻反悔。”
“……”
她腳步慢了。
嗯。
這下好感度是-100都說得通。
10月27日。
羅伊村。
早早的村口就有兩個人守著。
“還沒回來嗎?”
老人穿著補丁的長袍。
“父親……會不會是他們出問題了?”
青年憂心忡忡似乎在擔心什麼。
“你覺得諾艾利亞是連白銀探索者都解決不了的怪物?”
“可……”
“可什麼?你真是腦袋有問題,對誰有興趣不行,對她?得虧帕拉不嫌棄你對怪物有興趣過。聽好了,之後不管有誰問起你都說是諾艾利亞用了妖法。”
“……”
青年又閉嘴了,咬的牙齒咯咯直響。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怪物,要是我知道……父親,聽說昨晚叔叔他們家裡進了賊?”
“現在是關心那的時候嗎?”
“……”
村口的人越聚越多。
都在等著賞金獵人傳來好消息。有人責問老人,說多年前是他接納諾艾利亞一家,還因為兒子喜歡諾艾利亞給了不少幫助。但又被老人一句‘沒人想被妖魔欺騙’頂回去,再者諾艾利亞父母的屍體就埋在村口的石頭堆裡。
“喂,那是人吧?”
“……諾艾利亞?她自己?”
“不對,身後不還有一個人嗎,穿著的衣服……是賞金獵人吧?”
他們忍不住歡呼。
“就說嘛,城裡來的獵人肯定能抓到她。”
“他媽的,就因為她……一年的收成都沒了。”
“……”
換做之前被諾艾利亞晚上來襲弄的雞飛狗跳,他們是找不到發泄的源頭,幾個人麵對諾艾利亞也害怕。但現在是白天,而且全村幾十口人都在。
“咦,大人……隻有您自己來嗎?您的同伴……”
“總之,這是給您另一半的報酬。”
老人臉色有點難堪,昨天特地交代賞金獵人抓到直接帶走或者處死都行,隻要拿點屬於諾艾利亞的東西回來交差就行。為什麼還要帶回來?
“您帶她來村子裡是……”
不過,他也沒膽子和賞金獵人起衝突。隻能陪著笑試圖揣摩蘇明的心思。
“……”
蘇明接過包墊了下,很輕。
裡麵各種顏色錢票都有,到底麵值多少……不知道。
“她說想來複仇,我就讓她來了。”
“?”
老人頓了下,又望向因為憤怒不停朝諾艾利亞扔石頭或者雜物的村民。
“您真是考慮的太周到了。因為它……村子裡的人積怨已久。”
他轉念一想。
也是,如果能讓村子裡的人把注意力都轉到怪物身上發泄,那麼對兒子的關注就會少很多。
真是不成器,女人那麼多,為什麼非得選諾艾利亞?
10月27日。
上午。
“啪嗒……”
“去死……”
“啪嘰……”
“都是因為你這怪物,我們村現在臭名昭著了!”
“……”
石頭。
爛菜葉,甚至飛過來的鋤頭諾艾利亞都沒躲。
硬質的東西砸在額頭,鮮血淋漓……淌到嘴角。那份腥味正一點點將她心裡濃鬱的黑色倒出來,裂口越來越大。
“……”
剛才分明在人群中見到帕拉喜歡的男人了。
可現在沒看到。
隻有村口有人那麼高的兩個石頭堆,那裡麵埋著爸爸和媽媽。
“看她的耳朵!真惡心……”
“本來我兒子打算去城裡學手藝,這下好了……因為要湊錢找賞金獵人,因為你這怪物……”
“……”
柴刀被誰扔了過來。
諾艾利亞這次沒硬抗,接住。
“?”
“她想做什麼?”
“嗬……都是,因為我嗎?”
“……”
“因為我,那和我爸爸,我媽媽……有什麼關係?!”
“噗呲!”
“殺、殺人了?”
“啊啊啊!”
直到身邊的人身首分離,鮮血宛如噴泉洗臉,村民才反應過來。
“噗呲噗呲——”
諾艾利亞和瘋狗沒差,不管是見到誰都一樣下死手。她已經沒心情區彆誰是無辜的,誰是有罪的。
更也許,所有人在她眼裡都一樣。都是劊子手。
“大人,您不是說特地帶她來是給村民泄憤?!現在……”
“我說了是複仇的,字麵意思。你彆隨便腦補我的意思,還有,我不是賞金獵人。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蘇明,今年25歲,已婚。”
“……”
老人見著血肉翻飛恐怖的光景,來不及再質問蘇明什麼,拔腿就跑。
“喂,看清楚,我不是村裡人。”
諾艾利亞完全殺紅眼了吧?
連站在一邊的蘇明也當做敵人。
她沒那麼強,昨天到現在一直沒睡,蘇明很清楚。雖說村民單拎出來中間頂多就有些經常上山砍柴的夥夫。但幾十個對本來就虛弱的她,開頭莫名奇妙非要挨幾下石頭砸才動手的她,夠了。
開頭所有人都嚇到了。
但是隨著有人的家裡人死掉,會憤怒……有一個反擊,就有兩個。畢竟諾艾利亞沒有蘇明這樣碾壓級彆的水準。
“你殺了我老婆?你竟敢……畜生!”
“……”
所以,冷不丁挨了一斧頭,開始失血後她掛彩會越來越多。那件衣服被染紅蘇明絲毫不奇怪。
“差不多得了,這是我的商品。弄得臟就算了,還想讓外觀有破損?”
蘇明時不時幫忙補上一腳。真為了負好感度讓她被砍死那不至於。再說她死了,自己不也得體會到砍死的感覺一起死?
媽的。
某種程度來說,算是捆綁血條?哪怕自己的血更厚,還是會被一換一。
“到底是為什麼?您收了我們的錢,卻和怪物站在一起……”
“您這樣……不怕被同盟會追殺嗎?”
老人也被蘇明逮回來了。戰戰兢兢的,望著一片殘肢斷臂褲子直接濕了。不過聞不到啥氣味,空氣中現在能聞到的隻有濃鬱的血腥氣。
而且,身邊就站著從頭到腳全是血的諾艾利亞。
“求你了……”
“諾艾利亞,叔叔也是逼不得已啊!村裡都要叔叔處死你父母……叔叔是……”
“……”
“噗呲。”
看樣子諾艾利亞並不是喜歡聽人說廢話的角色。
“還有兩個人。找到殺了之後,我會當合格的商品。”
“……”
是從什麼時候起呢?
見到這種殘酷的畫麵,沒任何心情波動。很平常的踏過由屍體鋪成的路。
“還有。”
“剛才……謝謝你。”
“?”
不是。
那麼隱秘的幫忙踹幾腳也看到了?
“不用,我也說了,珍貴的商品外觀有破損會折價。”
初始任務還沒結束嗎?
“如果你要找逃走的一男一女,不應該往村裡走。剛才有兩個人往外麵跑了。”
“……”
諾艾利亞頓了下,又轉過來。
“啪嗒啪嗒。”
毫不猶豫的跑動。
又下雨了嗎?
雨水順著她的褲管淌下,完全是紅色的。
那雙眼睛充溢著灰暗。
“快點解決吧,等下我吃早飯的胃口都沒了。”
“嘖……小心點,把我衣服也弄臟了。”
剛才跑過來的時候,血濺到蘇明身上一部分。
報仇,是這樣吧?
換成自己,假如身邊的誰被處死。比她做的……十倍也不止。沒什麼大不了的。畜生圈裡好像有幾頭羊,等下可以弄個烤全羊吃?
不過在這種血腥的地方吃多少有點影響胃口,要扛著一頭羊到林子……先解刨吧。
正盤算著等會吃什麼,蘇明剛走了沒幾步周圍的一切忽然靜止了。
【任務完成】
【正在返回現實……成績稍後結算】
嗯。
還是老樣子,延遲一天提示完成。蒼天可鑒,黃天在上,這次沒發生任何瑟瑟的故事。我心依然照明月,有顏麵對父老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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