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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
夏夜在航站樓外等了很久。
一直等到蘇明乘坐的航班下一班的人都走光。她進入了航站樓。
很容易就混進內部。
人很多。
她試著打電話。已關機。
消息停留在數十分鐘前,未讀。
她查了旅客信息。
證實蘇明的航班所有人安全落地。
登陸了加拿大空管係統查詢。
“嗡嗡。”
手機微微震動。
【媽媽,還沒接到爸爸嗎?】
是艾薇兒發來的。
【接到了,但臨時有些事情要單獨和爸爸說。】
【啊?總不能女兒都不要就去酒店吧!快點呀!我做了好多東西!】
夏夜手機頁麵停留在一張監控截圖。
標注為。
鷹國航空,臨時航線。
飄逸的雪白發絲。
以及看起來是朋友一樣,實際仔細看能發現是被魁梧的人押去飛機登機口。
一幀一幀的看。
是有反抗機會的。
隻要拿到刀,夏夜不認為蘇明沒能力在十秒內獲得主動權。隻要有了主動權,給自己發一條信息。
但最後。
蘇明放棄了。
“……”
如果很著急。
夏夜現在就可以去試著劫持運輸機,跟著去。
但她也猶豫了。
是那樣嗎?
她也是。
重新撥通電話。
“大姐頭?”
是打給溫蒂。
“幫我訂一張去鷹國的票。”
“啊?鷹國。”
“你在離加拿大不遠的冰島吧?”
“哪裡不遠啦?!”
“你回來,陪艾薇兒幾天。”
“您、您難道說!終於要乾一票大的了!我能去嗎?!”
“……”
夏夜緘默片刻,略顯稚嫩的臉罕見露出一絲苦澀。
“捉奸,你想去嗎?”
“……”
溫蒂也沉默了。
“咳,那什麼。大姐頭想乾的大事,我哪有資格去。”
“我現在就買回加拿大的票,我去陪艾薇兒。”
“我最喜歡和艾薇兒一起玩啦!”
……
蘇明意識有些恍惚。
沒有武器加成與有加成,概念真的完全不同。
不知道過了多久。
感覺身體跟墊在下麵的柏油路麵一樣冷。視線非常模糊。
好沉重。
肌肉如水泥般僵硬。活動著生鏽的關節,好不容易支起了身子。
不是精神不好的原因,是周圍確實很黑。
“嘶……”
脖頸很痛。
想去摸,卻發現手被手銬拷著。
雙腳也是。
人是蜷縮在地毯上。並不是柏油路,毛茸茸的。
稍微打起精神,坐起來。
能見到暖爐旁邊的大鋼琴…房間的角落裡甚至還設有那種看起來鳥籠一樣的古典式電梯。
這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平民可以住的起的,絢爛豪華的宅邸。
中間擺了一個特殊的物件。
看著能容納好幾個人的水晶棺。
蘇明有些眼熟。
倒不是對棺材眼熟,而是棺材內的抱枕。那種破布縫的抱枕。
眼皮子在跳。
他還沒忘在機場發生了什麼,最後看到了什麼。
繆雪兒……
本該永遠留在那時代的少女。
門打不開。
勉強遊移,尋找。也沒有任何可以供蘇明用的工具。就像是刻意收拾成這樣,不給蘇明任何機會。
肚子餓了。
但房間裡沒任何吃的。
拉開窗簾。外邊也是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是在哪兒。
蘇明重新坐在地上,靠著牆。
是繆雪兒?
腦子要不夠用了。
如果拋開事實不談,她活到現在對自己是怎樣?
報複?
還是……想見到自己?
被拷著。不太像是不生氣的樣子。
不多的良心糾結太久,放棄思考了。那能怎麼樣?
要後悔也該是在被押到飛機上之前,就反抗。現在已經到這莫名的房間,繆雪兒是很清楚自己弱點的。畢竟最後8成事實都告訴她了。
除了隱瞞有妻子的事實,入夢遊戲的事選擇抽象化解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不得不回去,無法控製的人設。
但那也不算騙吧?
就算當時提出來,讓彆人彆跟隨繆雪兒。
也不可能拖多久。
“啪嗒。”
“啪嗒啪嗒。”
不知道過了多久。
蘇明肚子餓到極點,聽到外邊有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響。隨後又準確無誤的停留在門口。
“……”
門被推開。
外邊是有燈的,很亮。
“醒了?”
穿著純白禮服的少女,宛若雪精靈般纖瘦。她的雪白長發柔順的披散在肩部。明澈的雙眸裡透著純淨,清冷的的語氣和微笑讓蘇明有點不適應。
是繆雪兒。
也許比起那時候,要成熟一點點。但絕對沒太多。看著頂多20歲。
交叉的提起的裙角,露出白嫩的小腿。還沒見過她穿高跟鞋。
“麻煩。”
她把門關上,很隨意的踢掉高跟鞋。
“這種鞋子就是伱說的高跟鞋吧?以前男人騎馬穿,現在倒是變成女人穿了。”
“晚會跳舞的人真蠢呢。”
“沒有一點貴族的氣質,也沒任何自知之明,敢來找我跳舞。要是知道麵前的女人,已經是活了七百年左右的老東西。”
“……”
“柏拉圖,你說他們還會有膽子找我跳舞嗎?”
紅瞳閃爍。
蘇明身體動不了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走近。
“你猜。”
“七百多歲的我,再看到你會是什麼心情?”
“……”
蘇明隻是身體被限製不能動,嘴巴是可以發出聲音的。
但是,盯著她。
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有妻子。”
“……”
“你還有女兒。”
“……”
“不僅如此,你在雪國還有一位妻子。”
“……”
看來。
她劫持自己走,是調查的清清楚楚才來的。
“我……”
蘇明喉嚨有些乾渴,“能先要一杯水嗎?”
“你見到我的第一麵,是先要一杯水嗎?”
“太渴了。”
“好啊,我給你水喝。”
“……”
那不是水。
她從棺材邊拿起的是紅酒瓶。高腳杯裡的液體也明顯是紅酒。
“喝吧。”
放在蘇明麵前。
但蘇明壓根動不了。
“給你了,但你喝不了。”
她拉開椅子,坐下。翹起腿。
有些高傲的搖曳紅酒杯。
對於蘇明而言,隻不過是剛下飛機的幾個小時沒見。
而對於繆雪兒來說,是數個世紀。
拋開事實不談,蘇明沒法去設想那到底是怎樣的經曆。
隻能看著她綴飲紅酒。
“雪兒……”
“閉嘴!誰允許你能這麼稱呼我?!”
她的臉頰瞬間僵住。
“我想知道。”
但蘇明很清楚,現在必須要說點什麼。
“你是,經曆了什麼,付出了什麼,能活到現在。”
“……”
繆雪兒放下酒杯。
忽然過來,拎著蘇明的衣領。一把將他扔進棺材內部。那裡麵是上好的墊子,躺著並不難受。還有些香氣。
抱枕……
能看到些許口水印記。些許發黃。
如果真用了幾百年時間,很正常。
東西很雜。
剛才站起來,看見過,但沒走近看。
有給她留下的飾品。
小冊子。
刷牙的‘牙刷’。刷毛都已經磨平了。
還有花了些心思,找裁縫做的,真正的正經的禮服。衣服過了這麼久,居然還挺新的。
“我是在這裡,睡了又睡。”
“熬了幾百年。”
“什麼也沒學會。”
“單純記著我親自選的親衛騎士背叛我,一直捱到現在。”
“想知道付出了什麼?”
“你不是摧毀了聖都的教會分部?祖母從裡麵拿了可以讓我暫緩生長的藥。”
“有隻要能忍受寒冷、黑暗,孤獨……埋進地下就能活更久的方法。”
“手機……沒見過。”
“剛看人用過之後,解鎖。”
“是她嗎?”
手機放在蘇明眼前。那是,夏夜換的死庫水+白絲的照片。聊天記錄一點沒刪。
“我沒忘。”
“你給裁縫要的衣服,最終圖案是以這個為原型吧?”
“你要我穿的……”
“是以她為原型。”
“你一直在騙我。”
“……”
能說什麼呢?
埋進地底?
教會的藥?
記得每一個‘異端’都說過,那種藥會讓她們非常痛苦。
“我活到2023年了!”
“我有七百多歲!”
“而你,柏拉圖。是在去見妻子的路上,被我找到。”
“你有……”
“什麼遺言要留下?”
真的是要自己留遺言嗎?
如果是的話,為什麼那張臉全是淚水呢?
如果真的要報複自己,不用掉小珍珠。隻要想怎麼報複直接報複就好。
想了很多。
確實存在欺騙。
因為覺得沒必要在最後給繆雪兒留下‘欺騙’的印象。
“雪兒。”
“你閉嘴!!!我讓你說遺言!!!”
“歡迎,來到2023年。”
“我得告訴你事實。你有幾百年沒見到我。”
“但對我來說……”
“幾小時前,我們還是同床共枕的狀態。我不知道,你會努力到這種程度。”
現在去追溯她為什麼能活到現在沒意義了。
至少現在不是追溯原因的時間。
“我確實騙了你。”
“隱瞞了一些事。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時間。”
“我確實是,愛著你。”
“很生氣的話,想要怎麼報複我,我都沒怨言。”
“……”
繆雪兒頓了下,冷冷的說,“那你就在這,給我親自體會一下幾百年的孤獨!”
“砰——”
水晶棺蓋被合上。
蘇明視線完全陷入黑暗。
到底是過了多久呢?
水晶棺蓋子又被移開。什麼也沒說,繆雪兒已經進來了。
“……”
挺痛的。
她一口咬在蘇明脖子上,像是貪婪的嬰兒,不斷汲取需要的食物。
到一半。
她又抬起布著些許晶瑩的臉。
“你有什麼怨言?!”
“沒有。”
“……”
繼續吸。
“你有什麼遺言沒說完?!”
“能解開手銬嗎?我想抱一下你來著。”
“……”
沒被采納。
要吸多少啊?
有點頭暈了。
“我沒允許你閉上眼睛!”
“我沒閉。”
“為什麼沒反應?!”
“……”
她隻是用手。
說實話,這時間蘇明沒念頭。也許入夢遊戲的多巴胺分泌還沒調回正常,更也許心情導致。
“你給我起來!!!”
“……”
動不了怎麼起來?
被抓起來。
“你一直……都在騙我。”
“從來沒告訴我,除了我,還有妻子。”
“在那個時代,我確實沒有。”
“你覺得可以這樣糊弄過去?我說過,我最討厭的就是彆人沾染我的東西。”
“……”
那是怎樣呢?
突然發現有機會從情緒有點失控的繆雪兒發絲間拿出發卡。魅惑的力量似乎在消退。
以前做殺手學過幾招,隻要拿到發卡。棺材裡有以前自己為了情趣而特製的小刀。
一切都隻是轉瞬之間。
繆雪兒似乎壓根沒考慮過蘇明到這時候還會反抗。
腳銬沒時間開,但並不複雜的手銬蘇明解開了。拿到比美工刀還小的小刀,繆雪兒隻是眼睜睜的看著。
“拿到刀。”
“魅惑對你就沒用了。”
“她沒接到你,挺擔心的。是叫做電話吧?打了很多。”
“我會殺了你。”
“所以,你要麼現在反抗到底。殺了我。要麼留下遺言準備上斷頭台。”
她就坐在棺材邊上,直視站起來的蘇明。
“……”
“不是,我解開手銬隻是說,想喝點水。太渴了。”
“然後。”
“想抱抱你而已。要上斷頭台100次我也沒怨言,但是抱一下這種小要求伊麗莎殿下應該可以滿足我吧?”
結果。
連紅酒也沒去喝。忍著乾渴,先將她攬入懷中。
在掙紮。
但很快又沒掙紮了。
“柏拉圖……嗚。”
“你就是……混蛋!白癡!”
“憑什麼?!什麼都獎勵給你了,還要……丟下我!”
良心是有那麼一點痛的。
見著被扔在一邊的手機,顯示三四個未接電話。良心有稍微多了那麼一點疼痛。
沒接到自己。
夏夜會怎樣?
得趕緊回個消息吧?
等會。
【你來吧】
【我在倫登等你】
這必定不是自己回複的。
脖頸又被咬住。
拿著刀精神倒是穩定不少,但這會又覺得不該反抗。任由她去。
“抱歉。”
“是我的問題。”
這樣說了之後。
感覺她咬在脖頸的牙齒更用力了,嵌入筋肉了?
算了。
扔掉刀吧。
沉默和虛弱,是對她最好的答案。摟著她的背部,感覺很瘦弱。
比以前還要瘦。
“餓壞了吧?”
“沒事,給我留一口氣就行。”
這點疼算什麼?
比起**上的疼痛,蘇明更頭疼繆雪兒回的信息會招致怎樣的結果。自己也在,就一定能圓滿解決嗎?
“柏拉圖。”
“我從來都不是對什麼東西念念不忘的人。你背叛了我。”
“我現在給你機會。”
“……”
意識模糊,手裡被塞了小刀。
“握緊你的武器,你不是很強嗎?我不攔你,從這消失,從我眼前消失。我就當你死了再也不會找你!”
“……”
“好。是你自己選擇要繼續當我的東西。”
“我現在很餓,你喂我。”
沒力氣。
而且提不起興致,就單純摟著休息會不行?
她好像也沒什麼意見。
把抱枕扔了出去。
“你以為你是誰?”
“隨便留下一些破爛,就敢讓我等你七百年?”
“……”
“你要是敢說,不要我。”
“我真的會……殺了你。”
小聲囈語。似乎又喂了蘇明喝水,吃東西。
蘇明隻是想著。
始終還是敗筆,敗給了日久生情的感情。
明知道她缺愛。又給了她愛。甚至最後還在摸清她心思的情況,稍稍攻略了一下。
這責任……沒法不負。
可話又說回來。
那提前和安詩瑤,夏夜,都說好的。‘好不容易’讓她們互相接受。繆雪兒要怎麼辦?
她的性格能接受夏夜和安詩瑤?
夏夜和安詩瑤又能再接受她?
“你就在這裡……給我感受一下。”
“我過的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
要是說抱著香香軟軟的少女在這裡睡幾百年,不用考慮饑餓和各種生理行為好像並沒有那麼痛苦。
不過,抱著破抱枕。滋味不一樣。
“柏拉圖。你沒騙我。”
“你活在2023年。”
“但你太看不起我了,我是……早就說過,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除非是我不想要了,不然彆想消失。”
“以前我是落魄的王族。”
“現在,我隻要想,立馬就可以是真正的女王。”
“彆以為……斷頭台隻是嚇唬你。”
這樣說著。
她沒再吸血,接了吻。很香甜,像一場美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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