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本來還沒法完全放手對付謝家。
雖然有其名下的銀號青樓等產業接連出事,罪證確鑿,但以謝家的勢力和影響,隻要他們推出幾個替罪羊把罪責全給攬下了,事情就還有轉機。
更彆提一旦金陵城真因為謝家的反製而迅速蕭條,就更會讓官府投鼠忌器,心生猶豫。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隨著這個叫高揚的刺客被當場生擒,又從他口中盤問出真就是謝家安排他行刺的裴都督,那謝家就是實際上的殺官謀反,罪不可恕。
當下裡,金陵城裡眾多兵馬出動,直迫謝府。
團團包圍後,再度由李守備帶人闖將進去,再沒有了廢話與轉圜,當場就將出麵的謝公淵給拿下。
其他謝家上下人等,也有一多半被抓,剩下那些,也被禁足在家中,不得踏出大門半步。
接下來迎接謝家的,將是疾風暴雨般的定罪和清算。
以謝家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勢力,本來或許還有人會出手搭救。但在都督府都擺明車馬,要滅其門的情況下,就再沒人敢去觸這個黴頭。
而隨著謝家一倒,金陵城裡的其他各方勢力也就徹底安分了。
所以當葉小山正式接手此地車馬行事務時,幾乎沒有半點阻礙,隻花了不到兩三天,便已代朝廷將整個金陵境內的車馬交通拿捏在手。
如此一來,他也就到了功成身退,離開金陵,繼續南下的時候了。
這一日,都督裴東江親自出麵設宴,為葉公公踐行,金陵城中,除謝家之外,幾乎所有頭臉人物悉數到場,對著葉公公就是好一通的吹捧感謝。
末了,還有數萬兩銀子的孝敬作為程儀,他們算是把官場禮數完全儘到了。
葉小山也在他們的珍重聲裡登車啟程,直到他這一行車馬滾滾遠去,所有人才相視而笑,完全的放鬆下來。
……
“我感覺到了,它們就在金陵城中。”
正靠在車廂壁上,閉眼休憩,讓身體隨車輛震動上下起伏的葉小山的腦海中響起龍魂狴犴聲音。
而他也沒有半點意外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那再好不過了。”
“咱們回頭麼?”
“自然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現在。”
“還有,我總覺著這次的事情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不妥。”
“哦?怎麼說?”
“一切都太順利,也太過順理成章了。你想對付謝家,就不斷能找到機會,短短時日裡,就能摧枯拉朽般,把這個有著百年底蘊的江南豪族給徹底摧毀。
不光官府努力配合,就是民間,也有許多人明裡暗裡地幫著出手,甚至連謝家自己,都接連犯錯……”
龍魂狴犴訴說著心中的疑慮,作為旁觀者,雖然它隻是一隻龍魂,卻也敏銳地捕捉到了疑點。
倒是龍魂睚眥,不以為然:“這就叫惡貫滿盈,氣數已儘。謝家做了那麼多的惡事,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不是最公道的麼?”
“公道固然重要,可要是這其中還隱藏著什麼陰謀算計呢?”
龍魂狴犴當即回道:“我們這麼多年來,可沒少看到人心算計有多麼的可怕,雖然謝家罪該如此,可那些算計他們的人呢?”
“他們自然也不該有好下場。”葉小山加入談話,同時手在車廂壁上啪的一敲,“轉向,去棲霞山!”
這支車馬護衛隊伍都是他從京城帶出來的,自然遵從葉公公的意思行事,很快就兜轉方向,奔著那鬱鬱蔥蔥,風景如畫的棲霞山而去。
小半天後,車隊其他人已藏身在某處幽靜的林子裡,而葉小山,則孤身一人,循著山勢地脈,很快就出現在了一座山峰的密林之中。
當他突然現身時,霍霆和王九等人警惕的目光迅速落下,差點就要對他動手。
好在及時認出他來,才改為行禮參見:“公公!”
“怎麼樣,謝家那幾人可還老實麼?”葉小山輕輕點頭,直奔主題。
“把謝公安有些能耐,不過還是被我們拿下了,至於其他人,更是不值一提。”
“人呢?”
“就在那邊的木屋裡,公公請。”
霍霆引了葉小山很快就來到這一座簡陋的木屋,門一開,就聽裡頭有人喝叫:“你們到底有何圖謀?我謝家可不是任由你等盜匪胡來的,若是我們幾人掉了哪怕一根頭發,都要你們拿命來陪!”
“謝四爺的火氣還是這麼大麼?”霍霆嗬嗬笑著,“放心,我們不會對你們怎樣的。”
“而且你們謝家現在已經徹底完了,現在就算我們把你們殺了,拋屍在此,金陵城裡的官府也隻會拍手叫好,不會動用哪怕一個差役來查明案情。”
葉小山說著邁步進門,居高臨下看著被綁在地上的三人,正是謝公安,以及更早一步被綁來的謝家兩位少爺。
“簡直是放屁,我謝家百年基業,豈會……”
不等謝公安自誇,葉小山已打斷道:“如果這是金陵城上下一致達成的集體意見呢?
如果這次不光是官府,就連你們平日裡的那些盟友也都要滅你謝家呢?”
“不……不可能的!你是誰,敢拿這等話嚇唬我!”謝公安不知怎的,突然就變得緊張起來。
“咱家葉小山。我想,你應該聽說過咱家的名字吧。”
“你就是葉太……葉公公……”謝公安身子猛然繃緊,剛才的擔憂又深了幾分。
“除了咱,江南怕也沒人敢在前幾日就對你們下手吧。”葉小山拖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也正是因為有咱家布置安排,再有金陵官府幫襯著,才能在短短幾日內,就把你們謝家整個掀翻,身敗名裂!”
謝公安眼中先是一片絕望,跟著是無邊的怒火:“我殺了你!”
他怒吼著,掙紮便要撲殺過來,卻在離葉小山還有步處便頹然倒下。
雖然他也有著七玄境的修為,但在被霍霆用藥堵塞經脈,又被銀針刺穴封住所有修為後,卻是連普通人都比不了。
至於他兩個侄子,雖然也是滿臉怨毒,卻因為恐懼,連狠話都不敢說。
葉小山也不在意:“你彆急嘛,咱家現在來見你,可不是來落井下石殺你們的,而是想與你談筆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