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榮火氣很大！
自從洛水一戰後，他心裡便憋悶的很！
便像是一個絕世高手，劍法無雙，與一稚子對戰，還沒有拔劍，一不小心就踩在了這稚子扔出來的木棍上，摔了一跤。
等到站起來的時候，那稚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裡子沒有損失多少，可麵子丟大了。
奚毅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大帳之中，看著爾朱榮如此模樣，變得越發的小心。
“天柱大將軍，陛下重新入主洛陽之後，要召開朝會，安撫人心，想請天柱大將軍去參加！”
爾朱榮聽了，罵道：
“外敵未平，叛賊李神軌、陳慶之還未授首，他儘整這些沒用的。”
奚毅也知道爾朱榮的心情不好，因此不敢再提了，隻是道：
“天柱大將軍，如今洛陽初定，自當安定人心。陳慶之率部，順著大河而下，與上黨王所領兵馬數戰，聲勢依舊，若是被其脫困，與逃亡潁川的元顥會和，河南之地恐不複我所有。相較之下，李神軌反而不重要。”
爾朱榮明白奚毅的話是對的。
爾朱榮心中的氣無法舒展，他有著一股衝動，想要帶著騎兵南下，抓住李神軌。
可如此一來，耽誤了河南那邊的戰事，陳慶之若是脫了困，那可真是得了麵子，丟了裡子了。
思慮再三，理智終於還是壓倒了心中的怒意與不甘。
爾朱榮最終還是決定先解決陳慶之，至於李神軌，容後再說吧！
“集結大軍，隨我東征，平定兗豫。”
“諾！”
……
洛陽。
顯陽殿。
“老臣昏悖，聽信了逆賊元顥的話，以至於社稷險遭淪喪，還望陛下恕罪。”
“臨淮王言重了！”
元子攸將元彧攙扶了起來。
雖然這一切的利益都在幕後進行了交易，可麵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國家至此，宗室重臣多已凋零，還望臨淮王振作，助朕一臂之力。”
“陛下！”
兩人之間多是互相利用，可元子攸說這話是真心的，元彧臉上那股悵然也是真情流露。
洛陽幾經易手，昔日富麗堂皇的宮殿樓台早已經變得殘破。
皇宮都遭到了不止一次的劫掠，更遑論洛陽的內城、外廓。
昔日七十萬人口，三百多坊的洛陽城，如今隻剩下了一個架子。
內城之中還能夠維持一定的秩序，因為洛陽的公卿還住在這裡，朝廷還需要官吏來運轉。可即使這樣，也是風光不再。
至於外郭，許多區域早已經成了大片的白地，曾經人流密集的裡坊，隻剩下了斷垣殘壁。
臨淮王元彧與元子攸都是見識過北魏輝煌時期的洛陽是何模樣的，如今心中自然不好受！
昔年麾下十數萬大軍，儘為差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如今卻被爾朱榮這個契胡人所欺壓，心中又是何等的悲愴！
想到這裡，元彧搖了搖頭，不覺得苦笑一聲。
“國家淪落至此，臣等又如何呢？”
朝廷的軍隊早已經在一次次對外的征戰之中消磨殆儘，剩下的也大多不堪用。
爾朱榮如今麾下十餘萬大軍，風頭正盛。
一旦他再平定了河南之地，中原便都歸了爾朱氏了。
下一步又會如何呢？
元子攸聽了這話，握住了元彧的手。
“臨淮王不必如此灰心，李神軌都能讓他栽跟頭，他也不是戰無不勝的。”
元彧想起了自己女婿盧柔說的話，道：
“臣有一言，不知道該不該說？”
見元彧如此猶豫，元子攸心中奇怪，問道：
“無妨，臨淮王儘可說出來。”
“李爽是爾朱榮的義弟，在世人眼中，他乃是爾朱榮一黨。可從李神軌進入洛陽的所為來看，李爽與爾朱榮並非一心。當今天下，陛下可倚重者，大約便是此人了。”
聽到元彧這麼說，元子攸眉毛挑了挑。
在元彧麵前，元子攸不想要失去帝王的風範，思慮了許久，道：
“臨淮王所言，朕已知之。可大野爽土匪出身，卑鄙下流，豈能信任？”
元子攸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沉聲道：
“朕便是漢獻帝，也要做一個成功的漢獻帝。”
元彧聽了，歎道：
“陛下，真如此，也要有一個呂布在身邊啊！臣便是要當王允，也沒有兵卒可調用啊！”
“不用說了，朕如何能求到大野爽的頭上！”
元子攸剛剛說完，殿宇之外，響起了宮人的稟告聲。
爾朱世隆來了！
元子攸看了一眼元彧，對方也微微低了低頭，不再言語。
“陛下，大喜啊！”
爾朱世隆還未進殿門，他的聲音便傳來，元子攸卻是一笑。
“何喜之有啊？”
爾朱世隆快步向前，拱手道：
“爾朱兆奉天柱大將軍之命，率軍追擊元顥，於潁縣斬殺了這逆賊。”
元子攸聽完，如遭雷擊。
——
長安。
“呦，這是刮什麼風啊，陛下居然想著給我送禮？”
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一個個大箱子，李爽不覺得奇道。
侯景在旁，解釋道：
“聽說是元顥死了，元子攸以犒勞平定元顥之亂的功臣的名義，派了使者帶著禮物前來，想要探一探大王的口風。”
元顥在洛陽時，元子攸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可元顥逃出了洛陽，回到了河南之後，元子攸對他的態度就變了，希望他能撐多久就撐多久，最好能耗爾朱榮個十年八載的。
如此，元子攸在洛陽城中，才能坐得安穩。
元顥死了，李神軌逃了，原本響應元顥的河南之地的官員沒了主心骨，陳慶之在河南之地徹底成了孤軍。
如此一來，爾朱榮平定河南之地的速度肯定要比原來快上許多。
“大王，他顯然是慌了，居然能想出給您送禮這種餿主意來！”
李爽瞥了一眼侯景，問道：
“給我送禮是個餿主意麼？”
侯景一愣，有些結巴。
“臣……臣不是……這個意思！”
李爽揮了揮手，歎道：
“行了，你去跟這個使者談談！”
“談什麼？”
李爽看向了侯景，問道：
“你覺得呂布如何？”
侯景道：
“溫侯可是大漢忠臣啊！”
“就這麼跟那個使者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