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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家生娃,祭司生日月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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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鳶聽見肚子裡的胎兒哭了起來,這哭聲和十二具乾屍的慘叫混在一起,聽上去很瘮人。

心想:“嬰兒不是生出來才會哭的嗎?”

玖鳶疼得受不了,產生了幻覺,竟然親手撕開了自己的肚子。

她滿手是血,本以為能捧出個嬰兒,結果拿出來的卻是半塊殘缺的日月晷盤。

玖鳶大汗淋漓,心想:”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幻境!“

她看見晷盤上有裂紋,還滲出金色的液體,這液體裡出現了一幅畫麵:天地剛剛開辟的時候,巫鹹族的老祖宗在獻祭龍的孩子,那個被挖了心臟的小龍崽,長得和蕭燼一模一樣。

“這肯定是幻覺,肯定是!”玖鳶疼痛並沒有減輕半分,她的臉都變形了,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冒出來,密密麻麻地布滿了臉頰,幾縷頭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臉上。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裡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自己被撕開、鮮血直流的肚子。

她嘴唇乾裂,不停地顫抖著,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嗚咽聲,每一聲都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又破碎又絕望。

玖鳶渾身是血,舉起了晷盤,就看見蕭燼的人皮在雨中一片片地掉下來,露出了裡麵白森森的龍骨。

“他……他居然是龍族!”

這時候,坑洞深處又傳來了新聲兒的哭聲。

緊接著,八十具水晶棺材從土裡鑽了出來,每個棺材裡都蜷縮著一個額頭上有星星花紋的胎兒。

仔細一看,這些胎兒的眉眼和曆代的守門人長得一模一樣。

玖鳶的太陽穴突突地跳,那些幻境從時空飛來。

突然,噬魂刃的碎片裡閃過一些記憶畫麵:

在一個下著暴雨的夜晚,山洞裡,她的母親拿著一把染血的短刀,用刀尖挑出了孕婦肚子裡胎兒額頭上的星紋骨片。

那個胎兒小手青紫,還緊緊攥著她染血的衣服。本該是師父模樣的一個穿青衣的人,一轉頭,竟然露出了蕭燼的臉!

玖鳶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是幻境,都是假的!”她努力用剩下的一點靈力,讓自己慌亂的心平靜下來。

“受死吧!”蕭燼大聲怒吼,這吼聲裡還帶著龍吟。

他揮起重劍,劍氣劈了出去,穿透了嬰王的影子,卻把後麵的岩壁給擊碎了。

玖鳶心下一驚:“不好,每砍一個影子,現實世界就會多一道裂縫。這樣下去,裂縫根本補不上。嬰王為什麼要引著蕭燼砍這些影子呢?”

裂縫裡流出金色的液體,慢慢變成了日月晷的影子。

晷盤的裂縫正在吞噬著玖鳶身上掉落的玉屑。

嬰王狂笑道:“封印要是散了,宿主就會變成新的晷芯,去修補那些裂縫。”

玖鳶割開自己的手腕,用血在劍身上畫了一個“鳶”字符咒,巫鹹族的血能封印,也能讓自己逃出幻境。

蕭燼著急地大聲說:“彆犯傻了,你就是他們準備的活祭品!”

這時候,嬰王的臍帶猛地插進了一個漩渦裡。

噬魂刃裡放出的厲鬼慘叫著被吸進了黑洞,晷盤裂縫裡還鑽出了幾十條透明的手臂。

曆代守晷人的殘魂抓住玖鳶的裙角,把她和蕭燼往深淵裡拖。

“用我的血來封印這些魂,逃離幻境!”玖鳶把玉墜的碎片釘進自己的心口,在劇痛中,她看見師尊的殘魂在漩渦深處搖頭。

突然,金光從她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裡射了出來。

嬰王的水晶身體裂開,一片片地脫落,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少年出現在眼前。

玄冰棺材的碎片變成了鱗甲,斷裂的鎖鏈纏在一起,像一條星河。

嬰王不緊不慢地說:“蕭公子,你身體裡流的血,一半是龍族的,另一半是蕭氏家族的!”

蕭燼後背的衣服被撐破了,龍鱗紋裡長出了珊瑚一樣的龍角,他大聲說:“今天就用你們的魂魄來祭我的龍骨!”

噬魂的怨恨,前世今生的糾葛,都在這一刻爆發了。

玖鳶看著那把在空中重新組合好的噬魂刃,眼睛裡全是震驚和不敢相信。

隻見蕭燼穩穩地握住了噬魂刃,劍身散發著冷冷的光。

“這……怎麼可能?”玖鳶小聲嘟囔著,聲音都在發抖,“噬魂刃怎麼會聽你的話?”她的腦子亂成了一團,在巫族的古書裡,噬魂刃一直都是巫族的寶貝,是用來守護巫族、鎮壓邪祟的,現在卻被蕭燼輕易地控製住了,這完全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認知。

蕭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祭司大人,你還以為這噬魂刃真的是你們巫族的?太傻了。這噬魂刃,本來就是我們蕭氏家族傳下來的東西,後來被你們巫族用壞手段搶走了。”

玖鳶心裡一震,她從來沒聽說過這段曆史。

在巫族的傳承裡,噬魂刃一直是巫鹹族的驕傲,說是巫族的先輩用很大的力量和犧牲換來的。

“你亂說!”她馬上反駁,“巫族的書裡寫得明明白白,噬魂刃是……”

“你們的書?”蕭燼打斷了她的話,眼睛裡閃過一絲凶狠,“那不過是你們改了曆史,自己騙自己罷了。一千年前,我們蕭氏家族守護著天下太平,這噬魂刃就是我們蕭氏的傳家寶。可你們巫族,眼饞它的力量,和外麵的壞人勾結,設計害了我們蕭氏全家,搶走了噬魂刃。這筆血債,我今天一定要討回來!”他緊緊握著噬魂刃,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好像這千年的仇恨一下子全都湧上了心頭。

玖鳶心裡亂得不行,她看著蕭燼眼裡的怒火,又看看那發著詭異光的噬魂刃,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她腦子裡浮現出巫族那些古老的祭祀儀式,噬魂刃在裡麵可重要了,難道這些也都是假的?

“那你……之前為什麼說隻有我能打開生門?”玖鳶努力壓下心裡的慌張,問道。

這時候,她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好像蕭燼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把她往一個更深的陷阱裡推。

蕭燼微微挑了下眉毛,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因為你是巫鹹族的後代,還是處女,血是純潔的,當然隻有你能打開封印。本來是想借你的血解開噬魂刃最後的封印,讓被困在裡麵的靈魂重獲自由,再用他們的力量報仇。可現在,那些死去的靈魂就在這兒。”

“這些冤魂……”玖鳶看著那些飄著的靈魂,“他們為什麼會被困在這兒?”

“這些都是沒地方去的冤魂,是我把他們收留下來的。”嬰王這時候的身體像個小孩,聲音也很稚嫩。

嬰王的指尖突然出現了一朵千瓣冰曇花,每一片透明的花瓣裡都映著血色的星辰。

他踩在虛空中,一步步往下走,腳下的枯骨台階縫隙裡爬出好多水母一樣的魂靈,這些魂靈半透明的觸須後麵拖著一道道泣血的光痕。

“這石嶺地脈的深處,原來是三界裡最大的盲眼蚌精變成的。”嬰王的聲音突然變得又老又沙啞,像砂石摩擦的聲音,“一千三百年前,昭月廿三年,蕭氏十七口人被挖骨抽筋,填進了蚌精的嘴裡。”他話剛說完,那八十具水晶棺材裡的胎兒突然一起哭了起來,哭得岩壁上的鱗片一樣的朱砂都簌簌地往下掉。

裂縫裡滲出的金色液體聚在一起,變成了一麵水鏡,映出了古代戰場的畫麵:

滿天的狂蛟在撕咬著穿著鎧甲的將士,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舉著血色的玉璋,戰車下麵躺著一個胸骨全碎了的白袍少年。仔細一看,這少年的眉眼竟然和棺材裡那些有星紋的嬰胎長得一模一樣。

“那是守晷人的第一代大祭司!”玖鳶擦掉眼睛上的血,看見老太太腰間掛著和自己一樣的噬魂刃掛穗。

嬰王身上蛇紋的胎記突然滲出血珠,這些血珠變成三條鎖鏈,刺進了玖鳶的腦袋:“你看清楚了,你們當年是怎麼把神明變成厲鬼的。”

記憶像有毒的藤蔓一樣在玖鳶的腦袋裡瘋狂生長:

原來棺材裡的嬰胎,都是巫族曆代用活人喂養的蠱皿。每次把噬魂刃埋進龍脈鎮壓煞氣的時候,都要獻祭世間最純淨的魂魄當引子。於是,那些剛出生的帶著天賜命運的嬰主,就被挖去了星紋骨,脊柱還被釘進了噬魂釘。

那些母親的怨氣滋養了盲眼蚌精,蚌肉裡堆積的骨灰竟然結成了兩生花。

每過一百年,這花就會開一次、謝一次,每次這個時候,村子裡肯定會生出雙胞胎。

一個繼承守晷人的血脈,另一個就會被活埋在龍脈的裂口當生樁。

天族不想讓這種事發生,更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水晶棺材突然折射出很詭異的影子畫麵:每個被活埋的嬰靈其實都寄生在噬魂刃裡。他們在虛無中苦苦等了十個甲子,終於看到玖鳶和蕭燼的命運線纏成了死結。

當血月染紅裂淵的時候,這些厲鬼就借著巫族的血脈重塑了肉身。

偏偏玖鳶撕開自己肚子的那一刻,她的處子之血孕育出了足以打破平衡的日月晷盤,玖鳶正是巫鹹族的天才少女。

於今為止,巫鹹族還沒有女子能孕育出日月晷盤,這日月晷盤可以窺天。

岩壁突然裂開了無數雙猩紅的眼睛,每隻瞳孔裡都嵌著一個哭泣的嬰靈。

他們的脖子上拴著泛青的魂鎖,鎖鏈的另一頭竟然係著噬魂刃的穗子!

有一個胸骨畸形的嬰靈突然發出龍吟一樣的聲音:“姐姐的長輩挖走我們的星紋骨的時候,我們的臍帶還纏在她的手腕上啊……”

蕭燼的龍角突然發出青光,在他身後投射出一個巨大的虯龍影子。

那些哭泣的魂魄突然披上了青色的鱗甲,朝著天空嘶吼,嘴裡噴出虛空之火。

原來這些冤魂有蕭氏家族的、龍族的、巫鹹族的,竟然還有天族的!

玖鳶大吃一驚,問道:“你居然是天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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