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關於宋暖暖工作室的事情,在家中便成了一個默契的禁忌話題,即便是平日裡親近的秦小雨,也因為即將年後離家,隻住短短幾日,而被暫時保密了這一消息。
然而,世事難料,張芳華在村中的閒逛中,還是從鄰裡間的閒聊中無意間聽聞了工作室的存在。
麵對張芳華的軟磨硬泡,張琴芬最終還是拗不過,隻好帶著她一同前往。
幸運的是,張琴芬那響亮的聲音在工作室的門外就清晰可聞,宋暖暖在屋內一聽便知,甚至隱約捕捉到了張芳華的聲音。
她不慌不忙地將手中的設計草圖和打版圖仔細收好,整理了一下衣角,從容地走向門口。
“暖暖,你二姨就是好奇心太重,我帶她來看看,沒打擾到你工作吧?”
張琴芬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尷尬,詢問道。
宋暖暖微微一笑,酒窩淺淺,顯得格外親切:“怎麼會呢,我這剛好空閒,隨便看看就好。”
張芳華則輕輕拍了拍宋暖暖的肩膀,以示安慰。
張芳華探頭向工作室的其他房間張望,隻見門扉緊閉,不好意思直接推開,隻好跟隨著宋暖暖的腳步進入了辦公室。
室內,宋暖暖熟練地燒水泡茶,還特意準備了一些精致的點心來款待兩位客人。
張琴芬對兒媳向來不拘小節,拿起點心便品嘗起來。
而張芳華在看到那些精美的點心時,心中卻不由得湧起一股酸澀。
在她看來,宋暖暖不過是依靠朋友關係,花錢買設計,再雇傭他人製作,自己卻可以坐享其成,輕鬆賺錢,這無疑是投機取巧,十足的小氣鬼行徑。
“你這工作室開得可真不錯,整天坐在辦公室裡喝茶吃點心,日子過得可真清閒啊。”
張芳華的話語中帶著幾分酸溜溜的味道。
宋暖暖表麵上保持著平靜,內心卻對這種貪得無厭的心態嗤之以鼻。
當初張芳華母女來訪時,她不僅為她們各自定製了一套價格不菲的衣服,還熱情款待,如今僅僅因為沒有提供打版圖,就開始說些風涼話,顯然心中存有芥蒂。
不過,宋暖暖並未將這些情緒表露出來,她的眼中含著笑意,卻未及深處,語氣悠然:“二姨若是願意花上千元購買一套打版圖,同樣可以像我這樣,開設工作室,享受喝茶吃點心的悠閒時光,輕鬆賺錢。”
張芳華聞言,臉色微變,不滿地說道:“你那朋友眼裡隻有錢!一個打版圖竟然要價一千!”
她轉頭望向張琴芬,似乎在尋找共鳴,而張琴芬隻是淡淡回應:“是不太劃算。”
“豈止不劃算,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張芳華憤憤不平地補充道。
宋暖暖聞言,從一旁的點心盤中挑出一塊沙琪瑪,微笑著遞了過去:“這個既實惠又美味,二姨您應該會喜歡,嘗嘗看吧。”
張芳華被宋暖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堵得一時語塞,臉色更加難堪,卻又不好發作,隻能勉強坐了一會兒,便拉著張琴芬起身欲離開。
“你們稍等一下,我進去取樣東西馬上就來。”
宋暖暖邊說邊起身,輕巧地走出門去。
張芳華誤以為宋暖暖是得知她明日即將離開,特地去準備禮物,心中不禁暗自得意,先前的不快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然而,當宋暖暖從房間內拿出兩件清新淡雅的粉色衣物時,張芳華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我這把年紀,穿這種顏色已經不合適了。”
宋暖暖輕輕一笑,解釋道:“這不是給二姨您的,是給玉嬋準備的。麻煩二姨幫我轉交給她,明天我有事,不能親自為你們送行了。”
張芳華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沉默著接過衣物,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裡也沒有適合二姨穿的顏色了,現在去買也來不及,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宋暖暖順勢說道,話語中帶著幾分無奈,卻也讓人無法挑剔。
張芳華雖然心有不甘,但這樣的回答確實讓人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接著,宋暖暖又從旁邊拿起一件衣服遞給張琴芬:“這件是給夢玲的,您幫我轉交給她,快開學了,讓她帶到學校去穿。”
歸途中,張芳華一路上不停地抱怨宋暖暖說話太過直接,不懂得尊卑有彆,沒有禮貌。
“讓你彆去你偏要去,這下子碰壁了吧?”
張琴芬沒好氣地回應道,對於姐姐的言行感到有些不滿。
張芳華作為她的二姐,遠道而來,明天就要離開,原本張琴芬還想儘量忍耐,但聽到她如此評價自己的兒媳,心中實在難以忍受,於是忍不住回擊了幾句。
反擊之後,她感到胸口仿佛卸下了一塊巨石,暢快淋漓,就連每一次呼吸都變得順暢無比,仿佛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清新了幾分。
她心中暗自慶幸,自家的兒媳哪裡是什麼受氣包,分明是個性情中人,不卑不亢。
反觀張芳華,平日裡言語間不知收斂,常常無意間觸碰他人底線,惹人不快,如今吃了癟,又能去責怪誰呢?更何況,她家暖暖自始至終都是無辜的,沒有絲毫過錯!
張芳華一聽此言,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澆了油的烈焰,瞬間噴湧而出:“難不成連你都要站到外人那邊去?我可是你的親二姐!你怎能把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人說話!”
張芳華被宋暖暖一番反駁頂得心頭火起,本想著找張琴芬傾訴一番,以求得幾分安慰,卻未料到反被數落一頓,原有的怒氣非但未能消散,反而如同雪上加霜,堵在胸口,憋悶異常。
“誰說我在幫外人?那是我兒媳!我不護著她,難道還要我去護著你不成?”
張琴芬的語氣中已無半點客氣,直截了當地反問道,“你衝我大喊大叫,這算講理嗎?你憑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家暖暖!”
張芳華麵對這一連串質問,頓時語塞,氣得麵頰漲紅,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息,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張琴芬的眼中滿是不屑與不滿,多年的容忍在此刻化為烏有,鼻尖輕輕一哼,轉身決絕離去。
張芳華則是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泄,隻能憤憤地跟在後麵,兩人一前一後,氣氛沉重地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