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暖的心思如細膩的織錦,在腦海中緩緩鋪開,每一根絲線都緊緊纏繞著對那些縫紉機的渴望。
她深知,要憑著手中的1700元,去觸及那2800元的目標,無異於跨越一道不窄的鴻溝。
“十台總計兩千四百元。”
宋暖暖的話語輕輕落下,仿佛是計算了千萬次後的精準報數。
那男子一聽,頭搖得像撥浪鼓,臉上寫滿了堅決:“不成不成,這樣的價格我可真是血本無歸了。”
他的聲音裡夾雜著無奈與堅持,顯然這些縫紉機背後承載的不僅僅是金錢的價值,更是時間與心血的累積。
宋暖暖敏銳地捕捉到了他並未立即請她出門的信號,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她再次開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堅持:“那我這邊再稍稍提升,兩千五百元,如何?”
話語中透著一股不讓步的韌勁。
男子的眼神在一瞬間閃過了意外與欣喜,那微不足道的一百元增加,在他看來,似乎預示著這批縫紉機終於有望找到歸宿。
他想了想,決定也做出讓步,以示自己的誠意:“這樣吧,我也退一步,兩千六百元,咱們就此成交如何?”
說著,他努力擠出一個和藹的微笑,眼角的皺紋因這難得的笑容而更深邃了幾分,透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釋然。
宋暖暖咬緊牙關,做出了決定:“成交!老板您如此爽快,我也就不做那討價還價的俗套之事了。”
她的聲音裡,既有決斷的乾脆,又藏著一絲對未來的期許。
中年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笑意,如同冬日裡的陽光,溫暖而又稍縱即逝。
他沒想到宋暖暖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心中暗自慶幸,這些縫紉機的去留問題,一直是他心頭的大石。
如今,若能全數售出,不僅能夠及時回籠資金,也為即將到來的新年貨品騰出了寶貴的空間,實在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小姑娘,你住哪兒?我讓人安排車給你送過去。”
他滿臉的笑意,仿佛春天提前到來。
宋暖暖略微遲疑,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恢複了鎮定:“老板,實話說,我現在手頭的錢隻夠支付六台的費用。”
她的語氣誠懇,目光中閃爍著請求諒解的光,“但是請您放心,剩餘的部分我可以先付一部分訂金,一旦有了足夠的錢,我一定立刻來取走剩下的。”
男子的笑容刹那間凝固,如同被突如其來的寒風凍結,一種微妙的被戲耍感油然而生。
原來,她從頭到尾打的都是這樣的算盤。
難怪她對兩千六的報價接受得如此痛快,或許,那快速的應允背後藏著的是對他的顧忌,擔心自己不會同意以這個價格隻出售六台給她。
他不由自主地笑出聲,這個看似單純的年輕女孩,心裡的算盤竟打得如此精明,外表的誠懇下隱藏著不簡單的智慧。
宋暖暖見中年大叔沒有反對的意思,便當作默認了,繼續說:“六台的話,一共是一千五百六十元,我這裡先給一百元作為訂金。我保證,三個月內必定回來取走餘下的機器。如果超出了這個期限,這一百元就當作是給您造成的不便的補償。”
郭蘭華站在一旁,心中暗自為宋暖暖捏了把汗,她記得來時的路上,宋暖暖可沒提過要一口氣買下所有縫紉機的事情。
而且,這三個月的時間約定,聽起來就像一場賭博,一旦失約,那一百元訂金就打了水漂。
中年男子認真聽取了宋暖暖的計劃,從她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一種超出年齡的老練與籌謀。
這個方案對他來說並無壞處,即便是幾台縫紉機占著位置,等待三個月,也遠比積壓在手中劃算得多。
“就這麼定了!”
他爽朗地應承下來,“進來喝杯茶吧,我這就叫人幫你把縫紉機送到家。”
“太感謝您了,老板。”
宋暖暖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她清楚,剛剛的談判其實帶著不小的冒險,萬一談崩,極有可能被迫接受每台三百元的原價。
好在老板為人豪爽,沒有過分計較,讓她得以用最小的代價爭取到了所需。
正當中年男子領著宋暖暖準備進屋詳談時,院子的門被輕輕推開,他那活潑的兒子抱著一隻足球跑了進來,小小的身影為這即將達成的交易添上一抹溫馨的色彩。
他提高嗓音,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去,趕緊去找你二叔,跟他說咱們急需要用一下拖拉機,有些貨物得趕緊運送。”
語畢,他轉過身來,目光溫和地投向宋暖暖,耐心詢問:“我們要把這些東西送到哪裡呢?”
宋暖暖輕輕咬了咬下唇,仿佛在思考什麼,隨即清晰回答:“是大寨村,就是隔壁的那個村莊。”
她的語氣中帶有一絲不容忽視的堅決。
中年男子聞言,豁然開朗地笑道:“哦,原來是隔壁的村子啊,那簡單。你們先到我家歇歇腳,喝杯熱茶暖暖身子,等我那拖拉機一到位,立刻就幫你們送過去。”
話音剛落,他便主動引領著眾人穿過院門,走進了自家那樸素卻溫馨的小屋內。
進屋後,中年男子熟門熟路地提起銅製的燒水壺,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略顯擁擠卻乾淨的廚房。
“你們幾個就先在客廳坐著聊聊天,我這就給你們燒水泡茶。”
他的背影顯得格外熱情與可靠。
郭蘭華趁著宋暖暖不注意,悄悄將她拉到一旁,壓低聲音,神色略顯憂慮:“這樣做,風險會不會太大了?萬一……”
她的聲音裡藏著一份不易察覺的不安。
宋暖暖見狀,嘴角揚起一個自信的弧度,誤以為郭蘭華擔憂的是貨物的銷售問題,便輕聲反問道:“難道你不相信我們的衣服會熱銷嗎?我相信市場的。”
她的眼神閃爍著對未來滿滿的期待。
郭蘭華愣了片刻,旋即恍然大悟:“哎呀,你誤會了。我不是在擔心那些衣服能不能賣出去的問題,而是……那之後的三個月,你怎麼籌集那一千多塊的尾款呢?”
她的擔憂顯然更為長遠和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