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陛下的意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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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鑾殿上氣氛異常緊張。

戶部左侍郎陸正雲此刻跪在正殿中央,鼻青臉腫,一側臉頰腫得像發麵饅頭。

即便如此,他還儘力挺直了腰板,唯恐被人看低了氣勢,但那眼角一跳一抽的模樣卻又顯得幾分滑稽。

“陛下!臣、臣一家昨夜苦遭橫禍啊!”

陸正雲一邊作揖一邊用袖子擦拭眼角,顯然是把哭訴的戲碼儘可能做足:

“昨晚,我那不成器的小兒隻不過——隻不過同秦羽拌了幾句嘴,便落得滿門受辱!一夥黑衣人,闖我府邸,暴揍了我和犬子一頓,至今連原因都不清不楚,簡直天理難容啊!”

雲墨染端坐在龍椅上。

她雙手支著下巴,眉眼間竟帶著幾分興味,像是在看戲。

“戶部左侍郎,”她開口:“依你所說,這黑衣人昨夜大鬨你府上,可有留下什麼線索,證明其身份?”

陸正雲臉色頓時僵了一瞬。

他愣了片刻,又咳嗽兩聲掩飾尷尬,隨後咬牙說道:“陛下!此事已毋庸多問,還能有誰?這京城之中,除了蔣家,還有誰如此膽大包天,敢對本官下如此重手!”

蔣慶聞言冷笑了一聲,立在下一步不讓。

“陸大人,話可彆說得這麼隨意,”蔣慶麵帶幾分不屑,“我蔣家雖說在京中人多勢眾,但也不是誰家的鍋都能背。”

“莫非您昨夜秦羽得罪了您,鍋也要扣在我的頭上不成?”

“你——!”陸正雲咬牙切齒。

蔣慶卻一步步逼近,“陸大人,我蔣家可是規規矩矩的良民,您指控我蔣家,至少要拿出些實憑實據吧?”

“證……證據……”

陸正雲嘴唇直哆嗦,他堂堂一個戶部左侍郎,什麼時候被人搶白得翻不了身?

但昨晚那黑衣人的確沒留下一絲線索,根本無從追查,他一時間隻能哼哼哈哈,半天憋不出話來。

蔣慶話鋒一轉,卻將目光緩緩轉向女帝:“陛下,此等冤枉恐怕不是我蔣家所願承受的。”

“不若讓大理寺徹查此事,還蔣家清白,也還陸大人一個真相,如何?”

“不可!”

陸正雲一聲高喊,又慌忙收住嗓音,眼神閃爍不定。

他剛喊出口就後悔了,可自己真要將案子交到大理寺,他心裡還真沒點數。

那些黑衣人的手段一看就是訓練有素,顯然非尋常人能雇得起,要追查起來,沒準連他自己也得掀出些見不得光的事來。

然而這話一出口,再補也已經太遲。

蔣慶瞬間眯起了眼,“喲,陸大人這是怕什麼?難不成……大人知道些什麼,反倒不想讓大理寺查咯?”

此話一出,大殿內噤若寒蟬。

站在旁邊的幾名官員互相對視,暗暗琢磨著這裡頭的彎彎繞繞。

雲墨染唇角微抿,將兩人這針鋒相對收入眼底。

“蔣慶的提議甚好。”

她終於開口,“戶部左侍郎府邸被襲一事,交由大理寺徹查。蔣家是否涉及其中,也一並核查清楚,不得遺漏。”

她頓了頓,眸色淡了幾許,“此事既牽涉朝堂重臣,又關黑衣人神秘行動,絕非小事,務必詳查。”

陸正雲聽罷臉色慘白如紙,身子晃了晃差點沒跪倒。

這次他的算盤算是徹底落空了,心裡破口罵娘,腦子裡更是亂成一團。

“大、大理寺查得很快……”

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僵硬地安慰自己,“隻要查清楚……肯定是蔣家……到時候他們蔣家就完了……對,完了!”

他強撐著最後的體麵,跪謝聖恩。

金鑾殿裡,一時間安靜得連風聲也聽得分明。

雲墨染淡淡掃了眾臣一眼,起身宣布:“散朝。”

午門外,朝臣們三三兩兩地聚成一堆。

“你們說,陛下這是怎麼想的?”王侍郎壓低聲音,皺眉打量四周,見無人注意,這才靠近自己的同黨,“那蔣家向來跋扈,哪家誰敢得罪?這回好不容易逮著把柄,怎麼反倒叫大理寺去查了?”

立在旁邊的何中丞雙手抱胸,冷哼了一聲,“你懂什麼?陛下這是聰明著呢。蔣家如今在朝中盤根錯節,風頭正盛,若是輕率下結論,彈壓實則容易激起反彈,沒道理大費周折。”

“可就算如此,也沒必要非得指派大理寺吧,難道直接……?”

王侍郎話音未落,忽然感到一股涼颼颼的寒意落在臉上,他猛地回頭,差點給嚇得踉蹌一步。

正是蔣慶。

蔣校尉不知何時已經拱手立在一旁,含笑不語,那笑容怎麼看怎麼有點似笑非笑的味道。

王侍郎麵皮微抽,自覺不妙,隻能強裝鎮定地對蔣慶拱了拱手,“蔣打人,早啊。”

“早。”蔣慶眉毛一挑,似乎沒多大興致搭理他,掃了一眼後,悠哉悠哉地與他們擦肩而過。

待蔣慶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何中丞忍不住嘀咕:“他笑得那模樣,就是存心的吧?”

王侍郎心有戚戚焉地點點頭,“這哪是笑?我看那是威脅,分明就是說,彆瞎嚼舌根。”

……

傍晚時分,禦書房中。

“陛下!”

大理寺少卿匆匆行禮,抬頭時,眼眶還明顯掛著幾分通宵未眠的血絲,“微臣查清楚了,此案確實與蔣家有關——”

雲墨染微微動了動眉梢,將手中未翻完的奏折擱置在桌邊,懶洋洋道:“哦?蔣家?”

“詳細說說。”

大理寺少卿連忙道:“據目擊證人所言,昨日傍晚,陸康去秦羽的燒烤攤鬨事,然後秦羽將陸康痛打了一頓。”

“這,蔣家,世人都知道,是秦羽的妻家。”

“燒烤攤?”雲墨染挑了挑眉,“還有其他線索嗎?”

大理寺少卿繼續說道:“臣還查到,蔣家昨日下午,曾帶了不少人蒙麵去了那家燒烤攤。隻是……”

他頓了頓,有些猶豫。

“隻是什麼?”

“隻是那些蒙麵人並未參與鬥毆,似乎隻是……在吃燒烤。”

雲墨染:“……”

她沉默片刻,忽然問道:“那陸正雲為何要狀告蔣家夜襲府邸?”

大理寺少卿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心翼翼地答道:“臣……臣尚未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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