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上馬車後,就開始說鄭家的事情。
鄭家現任主母周氏是繼室,是鄭明蘭和鄭景年的姨母,膝下隻有一個六歲的兒子。聽聞前任主母與繼妹關係很好,故而才會在姐姐去世後,嫁給大她十歲的鄭大人。
“鄭大人後院有三房妾室,都是鄭家老夫人選的,周氏從未與她們爭吵過,外麵人說周氏自知身份低微,是沾了姐姐的光才能嫁入鄭家,故而不敢造次。”林清婉端起桌上的花茶潤潤嗓子,“周氏將嫡姐的兩個孩子視如己出,要什麼給什麼,鄭明蘭刁蠻任性,大部分都是周氏寵的。”
夏夢煙撥弄著盤中的糕點,腦海中閃過‘捧殺’。
周氏是庶出,親生兒子才六歲,乾什麼都是給彆人做嫁衣,還不如裝作賢妻良母,得個好名聲。
看著嫡出和庶出爭鬥,待兩敗俱傷孩子長大,她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好算計。
“鄭明蘭兄妹與周家的關係如何?”
林清婉咬了口糕點想了想:“還算可以,每年讓人生辰,周家都送重禮,平日兄妹二人也和周家人子孫往來。”
夏夢煙輕笑,周家應該是知道周氏的計劃,可在利益麵前,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庶女當家,死去的嫡女算什麼。
人走茶涼,隻是可憐鄭明蘭兄妹。
“鄭大人對他們兄妹如何?”
“不好不壞,鄭景年還算穩中很少惹禍,鄭明蘭刁蠻任性些,大家看在鄭大人的麵子上,不予計較,這些年,沒聽說鄭大人懲治二人。”林清婉知道夏夢煙不會無言無辜問,放下手中的糕點,看向她,“表姐,是不是發現什麼?”
她知道自己沒表姐聰明,可也不傻。
夏夢煙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看向林清婉:“若是你,你會全心全意照顧嫡姐的孩子嗎?”
林清婉抿唇:“人都是自私的,若我是周氏,自然要替自己的兒子著想……”她突然想到什麼,眼前一亮,“表姐的意思是捧殺?”
林家也是大戶人家,後宅那些醃臢的手段,她耳聾目染知道一些。
捧殺就是將子女養廢,徹底失去掌家之權。
夏夢煙笑而不語。
林清婉知道自己猜對了,往日覺得鄭明蘭囂張跋扈很討厭,知道她被繼母算計,突然覺得有點可憐:“好在鄭景年還算爭氣,沒變成廢物。”
“鄭景年是嫡子,卻喜歡喬夕晚,喬家那種不入流的家族,和鄭家天差地彆,周氏任由事情人儘皆知,是想折斷鄭景年聯姻的路。”
林清婉睜大眼睛,越想越恐怖,周氏太有心機,殺人與無形。
“表姐,待會兒到了鄭家,咱們還是離她們遠些。周氏如此心機,隻怕沒安好心。”
“確實是,不過也不必緊張,當著眾人的麵她不敢如何。”夏夢煙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警惕起來。
馬車很快來到鄭家,門口站著迎客的嬤嬤,看到林家的馬車,笑著走下來:“林夫人,您可算來了,我家夫人剛剛還問起您。”
賈氏笑著與對方寒暄,嬤嬤引著她們進了鄭家。
從門口開始,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抄手遊廊上掛著精致小巧的宮燈,四周的柱子上也結了喜慶的綢子,讓人見了心生歡喜。
“這麼喜慶,不知道的還以為鄭家辦喜事。”林清婉忍不住開口。
引路的嬤嬤笑著回答:“林小姐說的不錯,有位貴客登門,今日的宴會就是為了迎接這位貴客。”
林清婉來了興趣,清亮的眸子眨了眨:“難道貴客與你家小姐有婚約?”
嬤嬤笑道:“貴客身份尊貴,鄭家高攀不起,不過貴客與我家小姐相談甚歡,至於日後如何,要看緣分。”
夏夢煙挑眉,鄭家攀上權貴?
嬤嬤引著三人去見鄭夫人,她們到的時候,正廳已經坐著不少人。
“林夫人來了,快請坐。”正位上的夫人一身華服,皮膚白皙舉止優雅,說話時帶著三分笑,正是鄭家主母。
賈氏行禮,林清婉和夏夢煙跟著屈膝。
“都不是外人,快坐。”鄭夫人招呼賈氏坐在她身邊,目光卻落在夏夢煙身上,“這位就是京城的夏小姐?”
夏夢煙沒想到鄭夫人開口就問自己,笑著頷首:“小女夏夢煙,見過鄭夫人。”
“林夫人真是好福氣,有這麼清麗脫俗的外甥女。”鄭夫人上下打量夏夢煙,隨後看向不遠處的丫鬟,“帶兩位小姐去找大小姐,你們年齡相仿,應該能說到一起。”
夏夢煙和林清婉頷首,跟著丫鬟離開。
賈氏蹙眉,有些擔心女兒,不過有夏夢煙在清婉應該沒事。
林家正處在風口浪尖,她是林家當家主母,這時候更要表現的淡定。
她坦然的與各家夫人攀談,像是不在乎外界的流言。
鄭家將花園圍起來,男賓和女賓用屏風隔開,既不影響兩邊人說話,又不會太唐突。
夏夢煙和林清婉來到花園,就見鄭明蘭身邊圍滿了人。
兩人找了處不紮眼的地方坐下,林清婉打算苟到結束,可偏偏有人不順她的心意,茶還沒喝一口,就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林清婉,你做那麼遠乾什麼?”
林清婉不用回頭,聽聲音便知道是鄭明蘭。
她無奈的看向夏夢煙,似乎在說,看吧,躲不過。
夏夢煙笑笑,並不在意:“你去吧,我在這待會兒。”
林清婉知道過去沒好事,不想夏夢煙跟著受氣:“那你在這等我,馬上回來。”
夏夢煙點頭,四周都是人,鄭家還沒膽大到當眾帶走她。
就在這時,夏夢煙察覺到一道目光,她順著望過去,對上一雙幽深的眸子。透過屏風的縫隙,感覺到對方的壓迫。
夏夢煙猜不透對方的用意,眉頭微微蹙起,眸底掠過一絲厭惡,見對方並未放棄,眨眼間凝成諷刺。
屏風後的人腦子一片空白,待反應過來,無比憤怒。
“夏小姐。”喬夕晚不知何時來到夏夢煙身邊,熟稔的坐在,“怎麼不和其他人說話,要不要我替你介紹。”
“喬小姐多慮,我隻是不喜熱鬨。”夏夢煙不想和對方有牽扯,先不說喬家做的那些事情,就鄭景年喜歡喬夕晚,對方在她這出什麼事情,鄭景年肯定怪她。
她不想惹一身騷,故而語氣冷淡疏離。
喬夕晚絞著帕子,麵露委屈:“我不知道為什麼姐姐不喜歡我,我是真心想和姐姐交好。”
夏夢煙見狀,明白對方有備而來,不會輕易離開:“喬小姐見我就哭,是在詛咒我?”
喬夕晚抬頭,眼圈泛紅,惶恐中帶著委屈:“姐姐誤會了,我隻是……”
“隻是沒受過冷待,覺得你對我笑,我就必須回已微笑,否則就是欺負你。”夏夢煙直接打算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