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再也忍不住,從屏風後衝出來:“說,你和孫嬤嬤到底什麼關係。”
常喜驚訝,沒想到賈氏也在。
“舅母。”夏夢煙出聲提醒,“有什麼話坐下慢慢說。”
當家主母為了奴才氣急敗壞,傳出去林家的臉麵還要不要。
賈氏回頭,正好對上大爺不悅的目光,瞬間啞火,不情願坐下來。
常喜朝大爺磕頭,泣不成聲:“奴婢有罪,奴婢願意交待所有事情,求大爺饒奴婢一命。”
“清荷院的大火是不是蘇姨娘指示你放的?”夏夢煙淡淡開口。
常喜搖頭:“是有人指示蘇姨娘,不過不是防火,而是給表小姐下毒。”
大爺勃然大怒:“所以你們一個下毒一個防火?”
常喜連連磕頭:“大爺,蘇姨娘和那人達成協議,對方幫蘇姨娘坐上當家主母,蘇姨娘幫那人對付表小姐。”
此話落,三人皆是詫異,沒想到背後之人不是針對林家而是夏夢煙。
常喜唯恐眾人不信,大聲道:“表小姐來林家不久,有人找上蘇姨娘,剛開始還是書信往來,後來直接見麵,隻是每次見麵,那人都站在窗外,奴婢並未見過那人的容貌。”
“書信呢?”夏夢煙握緊手心。
“那人的消息都是加在孟二爺的信中,蘇姨娘看後便燒了。”
“那她為何留著孟二爺的信?”
“蘇姨娘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萬一孟家反悔她也好拿這些信威脅對方。”
大爺聞言,眼前一黑。
孟家那群老狐狸,既然敢書信往來,便想好退路,蘇姨娘深宅婦人哪裡鬥的過他們。
夏夢煙追問:“這些年蘇姨娘替孟家做了多少事情?”
常喜膽怯地看向大爺,低頭不敢說話。
“說。”大爺冷冷道。
“這幾年林家的生意總是被孟家截胡,都是蘇姨娘暗中給孟家遞消息,他們才能搶占先機。還有林家在港口的倉庫,看守的人被孟家收買,裡麵存的是孟家的貨。”
大爺震驚,隨即拍案而起,咬牙切齒道:“還有什麼?”
常喜身體發抖,看了眼夏夢煙:“奴婢還聽到那人和姨娘說,趕走表小姐就能得到鹽引。”
大爺臉色大變,鹽引的事情隻有他和父親知曉,背後之人怎麼會知道。
夏夢煙神色淡淡,似乎並不意外,語氣平淡的詢問:“我的孩子呢?”
常喜搖頭:“奴婢不知道,那人隻是讓姨娘下毒,小少爺消失姨娘也很意外,她一直認為那人要表小姐死。”
夏夢煙冷冷一笑,她不信蘇姨娘沒有察覺,隻是不願意說罷:“還有一件事,宇兒如何受傷的?”
賈氏一愣,夏夢煙為何問這件事,難道裡麵也有貓膩。
大爺蹙眉,宇兒?
常喜沒想到表小姐會問宇兒的事情,事已如此,她沒必要隱瞞:“那日蘇姨娘和宇兒在花園玩,看到大少爺在不遠處讀書,便教唆宇兒去找大少爺。
蘇姨娘的本意是將大少爺推下假山,可宇兒少爺年紀小,先一步站在鬆動的石塊上,事故發生時,大少爺去拉宇兒,可惜沒拉住自己也掉下來,正好砸在宇兒身上。”
“賤人。”賈氏聽後恨不得撕碎蘇姨娘,這些年她仗著這件事,從林家這撈了不少好處,結果卻是她罪有應得,“我要殺了她。”
說完,直接衝出房間,直奔蘇姨娘關押的柴房。
大爺心煩意亂,看向門口的護院:“看著大夫人,彆鬨出人命。”
護院快步追出去。
夏夢煙伸手,宋嬤嬤忙上前攙扶,她看向身邊人:“舅舅可以再細細問問,或者去審審蘇姨娘,或許還有其他的驚喜。
我身子乏了,就先回去。”
大爺隻顧著生氣,聽到這話才發現夏夢煙臉色慘白,想起她還在月子中,內疚不已:“趕緊回去休息,後麵的事情我會調查清楚。”
夏夢煙微微頷首,帶著人離開。
“大小姐,蘇姨娘既然與凶手有往來,您為什麼不審問,或許能找到小公子的下落。”宋嬤嬤扶著大小姐往回走,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夏夢煙望了眼伸手不見五指的蒼穹,薄唇微微勾起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嬤嬤,你相信命嗎?”
宋嬤嬤一愣,不明白大小姐為何問這些:“老奴信也不信。”
“說來聽聽。”夏夢煙似乎很感興趣。
“相信命,不過是努力過後依舊得不到的自我安慰。不信命,是多番周旋後得償所願。可世間能得償所願的有幾人。”
夏夢煙微微一笑:“嬤嬤看的透徹。”
宋嬤嬤知道大小姐擔心小公子,心疼的勸道:“若大小姐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在心裡。”
“我為什麼要哭。”夏夢煙神色平靜,“孩子不見,在你們眼中我是不是該發瘋的尋找,或者是不吃不喝,折磨自己?”
“……”
“嬤嬤,我沒那麼脆弱,我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等著孩子回來。”
孫嬤嬤聽到這話,不知該如何安慰大小姐。
兩人回到清荷院,茶還沒喝完,丫鬟進來稟報大夫人把蘇姨娘的臉刮花了。
“大爺可讓大夫過去?”宋嬤嬤道。
丫鬟搖頭:“蘇姨娘在柴房罵大夫人,後來被人堵上嘴。”
夏夢煙聽後,緩緩閉上眼睛。
舅舅不愧是林家掌舵人,平日裡再寵蘇姨娘,遇到事,當機立斷,絕不含糊。
宋嬤嬤看了眼窗外,天色已晚:“大小姐上床休息吧,後麵的事情有大爺處理。”
夏夢煙頷首,任由宋嬤嬤和春月替她卸去釵環。
宋嬤嬤替大小姐掖好被子,退出內室。
屋內檀香渺渺,縈繞在床榻周圍,夏夢煙煩躁地心緩緩平緩。
倏然帷幔晃動,似有風進來。
床上之人似乎並未察覺。
不知過了多久,帷幔緩緩被人掀開,一雙孔武有力的手落在半空中。
來人看到夏夢煙蒼白的臉色,眼底掠過心疼。
他的手緩緩落下,在觸碰到床上之人時,突然蜷縮。
倏然床上之人猛地睜開眼睛,手中的金簪毫不猶豫朝對方的胸口刺去。
來人猝不及防,握住夏夢煙的手,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怎麼,段世子不躲了。”夏夢煙冷冽的目光仿佛從閻王地殺回來的惡魔,直接啃食對方的骨頭。
段翊辰沒想到夏夢煙醒著,聽到對方的話,忙開口:“煙兒,你聽我解釋。”
夏夢煙緩緩下床,周身的戾氣不言而喻,淡淡的冷漠縈繞在唇畔:“解釋什麼?解釋段世子和藺夜闌同謀合汙,還是你的迫不得已?”
段翊辰聞言麵露震驚:“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或許比你想象中更多。”夏夢煙手上的力道加重,鮮血染紅她的掌心,往日的一幕幕,像眼前的血,很是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