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煙來了興致,清冷的眉眼帶著幾分好奇,瑩白的指尖在上好的琉璃碗上掠過,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舅母打算讓我如何賠禮道歉?”
賈氏被問住,若隻是給些銀子說句對不起,便宜夏夢煙。可若是敬茶道歉,又太過,讓林家二老知道,肯定被罵。
孫嬤嬤見賈氏猶豫,以為對方後悔,率先開口:“表小姐是林府的客人,夫人不好太過苛責,隻要表小姐說句對不起,補償老奴一百兩即可。”
下藥的事情,是她瞞著夫人做的,蒙混過關,見好就收。
夏夢煙是半個林府人,她算什麼,事情傳到林府二老那,彆說道歉連一百兩補償都沒有。
所以這件事必須到此為止,儘快了結。
夏夢煙笑笑:“聽起來,好像我占便宜。”
賈氏被她的態度氣到,明明是她犯錯在先,為什麼還能如此囂張:“夢煙,你還在坐月子,我不同你計較,可若是再任性,就算老二偏心,我也會追究到底。”
夏夢煙沒有絲毫反應,目光落在門口,片刻宋嬤嬤進來朝她點頭。
她清冷一笑:“將人帶進來。”
話落,一個丫鬟被護院扔進來,不用夏夢煙開口,丫鬟磕頭求饒:“表小姐,奴婢知道錯了,求您饒了奴婢這次。是孫嬤嬤,兩月前,她給了奴婢不少好處,讓奴婢暗中盯著表小姐,剛剛也是她示意,讓奴婢暗中拿走她屋內桃仁粉。”
宋嬤嬤雙手奉上:“大小姐,這是在她身上搜到的桃仁粉。”
屋內瓜果香縈繞在鼻尖,比起濃鬱的花香,多了幾分清雅。
隻是這份清雅,賈氏無心享受,聽到丫鬟的話,不敢置信看向孫嬤嬤:“你,你……”
同為女子,她很清楚,臨盆凶險萬分。
她看夏夢煙不順眼,卻從未想過要她的命。
孫嬤嬤怎麼會如此行事。
孫嬤嬤對上賈氏失望的眼神,跪下搖頭:“夫人要相信老奴,都是她們誣陷,老奴沒有。”
丫鬟在林家多年,哪裡聽不出孫嬤嬤的意思,這是讓她背鍋:“若表小姐不信,可以去奴婢房裡搜,孫嬤嬤收買奴婢的東西和銀子還留著,都可以作為證物。”
不用夏夢煙吩咐,宋嬤嬤直接帶人去丫鬟屋子裡搜。
很快拿著一對金耳墜和二十兩銀子回來。
夏夢煙拎起耳墜,鏤空雕花做工精細,看著就價值不菲。
賈氏看到耳墜,臉色大變,這是她賞給孫嬤嬤的東西。
夏夢煙勾唇,周身的冷意,不言而喻:“舅母也看看,彆再說我冤枉你的人。”
宋嬤嬤將耳墜遞給賈氏。
“耳墜做工精細,一看就是主子賞的,隻要讓管家查查,哪房的主子賞給誰,誰就是凶手。”夏夢煙眼裡閃過刺人的光芒,如同一把利劍直戳人心。
賈氏腿一軟,身後的丫鬟忙扶住她:“孫嬤嬤,為什麼要這麼做?”
孫嬤嬤自知暴露,可她不想死,轉頭朝賈氏猛磕頭:“自表小姐來了之後,大爺就偏向她,更是將留給少爺小姐的鋪子也給她。老奴見夫人日日擔憂,這才出此下策。
是表小姐貪得無厭,明明是客人卻擺主人的架子,讓當家主母受儘委屈,老奴氣不過。”
夏夢煙聽後都想笑出聲,孫嬤嬤對賈氏茶言茶語擺對付男人的一套,真是可笑。
賈氏但凡有腦子,就能聽出孫嬤嬤是要把責任推給她。
什麼替主子分憂,沒有主子的命令擅作主張就是沒把主子放在眼裡,那是輕蔑不是忠心。
賈氏望著孫嬤嬤,心有不忍,若不是在嬤嬤麵前抱怨,她也不會擅作主張,說到底這件事她也有錯。
可現在證據確鑿,不讓夏夢煙滿意,後果不堪設想。
此事大爺和二老還不知,暗中處置,孫嬤嬤或許還能撿回一條命。
“夢煙,孫嬤嬤也是擔心我,才會做蠢事,好在你並無大礙,這件事不如……”
“若不是我大出血,我和孩子也不會困在火場中,宋侍衛更不會重傷。舅母覺得這叫並無大礙?”夏夢煙聞言,心裡一片寒涼。
她期待什麼,賈氏沒腦子,她早就應該想到。
更何況孫嬤嬤隱藏的深,賈氏早被她‘調教’好,又怎麼會輕易懷疑她。
賈氏語塞,片刻走到夏夢煙身邊:“算舅母求你,孫嬤嬤跟在我身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舅母。”夏夢煙打斷她的話,冷冷反問“若沒有宋侍衛相救,我和孩子就死在火場,你覺得多少補償能讓我平息怒氣。”
賈氏:“……”
“若不是你惦記林家的財產,我也不會這麼做。”宋嬤嬤猛地跳起來,指著夏夢煙怒斥,“明明是你欺人太甚,卻裝無辜。自從你來了之後,拿了林家多少好處。你一個外嫁女的女兒憑什麼拿林家人的東西。”
夏夢煙望著跳腳的宋嬤嬤,冷冷勾唇:“你又算什麼東西,也敢這麼和我說話。是覺得有舅母撐腰,我不敢殺你?”
孫嬤嬤身體一顫,想到賈氏對她的信任,梗著脖子叫囂:“你沒權利殺我,我是大夫人的人,是賈家人,並非林家。就算我也錯,也是被你逼迫。我勸你見好就收,彆想坑大夫人手裡的東西,那不是你該肖想的。”
“嬤嬤。”賈氏冷聲製止。
孫嬤嬤說的過分,卻也是事實。
剛剛夏夢煙說多少補償,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林家的鋪子。
再這麼下去,林家的東西豈不是都變成夏夢煙的。
“夢煙,嬤嬤也是替我委屈,你心裡也清楚,若不是前段時間的事情,她也不會……算了為時已晚。我知道你受委屈,讓孫嬤嬤給你斟茶道歉,我再補償你三萬兩,你看可好。”
“舅母說的前段時間的事情,是指舅舅受傷期間我替他打理庶務的事情?”夏夢煙感覺真心被人挖出來放在冰窖中,明明是舅舅不想讓二房三房得利,拿她做擋箭牌,落在賈氏眼中就是她心機深沉。
這件事她已經解釋過兩次,到現在賈氏依舊不信她。
“既然舅母介意這件事,當時為什麼不阻止舅舅。換個說法,為什麼你自己不替舅舅打理庶務?”
“夢煙,你知道的,我本想讓我大哥……”賈氏話說一半,想起那日嫂子的行徑,又咽了回去。
孫嬤嬤眼睛一轉,站在賈氏身邊:“說來說去,表小姐是想說自己能力出眾,比大爺還厲害。可你是夏家的女兒,不是林家女,有些事情幫忙可以,動彆的心思,就是你的錯。”
“聒噪。”夏夢煙冷眸如利刃,掃過孫嬤嬤。
春月早就想動手,聽到這話,當即一巴掌甩過去:“主子說話,哪有奴才插嘴的道理,沒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