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給永寧侯傷口上點藥,再派兩個人到永寧侯府送個信,就說等日後有時間的時候,我必然親自登門,為今日之事去向固安大長公主賠禮道歉。”
固安大長公主乃是先帝沈建寧的親妹妹,永寧侯王宣則是她的丈夫。
沈漓隨口點了幾個士兵的名字,讓他們把渾身是血的王宣帶下去,又對滿臉絡腮胡子的副將道:“韓將軍,出來的這麼久,王爺也累了,你們先送他回府去休息吧。”
絡腮胡子的副將本名叫做韓越。
雖知老襄王看重沈漓,可他自己與沈漓的見麵次數其實並不多,更彆提他手下的兵,尤其沈漓還常年不在襄王府中。
可沒想到常年不在府中的沈漓竟然能比作為襄王的沈瀾更清楚記得自己和手下士兵的名字,韓越頓時大為感動。
起初無論敬沈漓還是敬沈瀾,都是看在老襄王沈礫的麵子上而已。
沈礫更寵愛誰他們就更尊敬誰。
可一位能夠為他們出頭,又足夠尊重他們的將領,卻是值得他們真心敬服和跟從的。
要知道沈礫如今八十多歲的高齡,也從來不缺身先士卒的勇氣。
而不是躲在後頭頤指氣使的命令手下人。隻有跟著這樣的人賣命才值得。
沈漓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飛速贏得了襄王府這些年輕將士們的心。
韓越乾脆利落的答應一聲,然後站起身,對沈瀾深施一禮:“王爺先回去休息吧。”
雖然同樣是在盛京,可沈礫親自訓練出來的兵向來都是不缺殺氣與痞氣的。
彆管對麵是誰,惹得起惹不起,隻要主將一聲令下就是乾。
韓越對沈瀾態度依舊很恭敬,但心裡認定沈漓之後,他語氣之中已經充滿了不容拒絕的意思。
“放肆!”
被兩個士兵半脅迫著往前走,沈瀾氣的渾身都在顫抖。
他對沈漓怒目而視:“沈漓!如今我才是襄王府的主人!我是你兄長!你幫著這麼個外人對付我,就不怕將來被人戳脊梁骨!”
沈瀾的確高傲,但他畢竟是王爺,如此丟人太有損顏麵,也是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失職。
溫如鬆輕輕咳嗽了兩聲,皺眉看向沈漓:“沈先生如此作為,恐怕不太妥當吧。”
說完,他又對著薛念使了個眼色。
意思是讓薛念勸勸。
沈漓沒有任何掩飾,溫如鬆當然也可以看得出他對薛念的維護。
“看樣子襄王還不想回府休息。”
“如果他有什麼要審問我的,儘管問也就是了,我定然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反正我問心無愧,不管對誰都是這說法。”
薛念對溫如鬆倒的確是言聽計從,見狀立即從善如流的勸道:“您的好意子期感激不儘,但老師的顧慮不是沒道理,倘若真因為我的緣故,讓您與襄王反目,又或者日後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那豈不是就成了子期的罪過?子期於心不安。”
他把鋒芒一收斂,那股意氣風發的少年感就又回來了。
話說的卻是滴水不漏。
兩邊誰都不得罪。
沈漓輕笑了一聲。
他緩步行至薛念身側,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會到這裡來為你作證嗎?”
四目相對,薛念眼睛裡滿是笑意。
他同樣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謝陛下惦記,臣此生得他信任,赴湯蹈火、九死不悔。”
頓了片刻,又道:“也多謝沈先生大義,長寧有您這樣的一個父親,是他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