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四口就靠著她拾荒度日，日子可見其艱難。
“我在這兒長大的，能不回來看看嗎？”
薑媛微笑著，進屋後就把帶來的東西都給了李嫂子。
今天挖到的野菜怕有個十斤左右，而且她都是挑著低輻射去撿的。
還有奶片，糖果，安全區售賣的麵條麵粉等，怕她心裡有負擔，她一樣隻拿了一點。
可儘管如此，李嫂子還是感謝的不知該說什麼的好。
甚至是一家人都濕了眼眶。
“我現在在安全區，不缺吃的，你們可彆再用這樣的神情看我了，怪不自在的。”
薑媛真的撐不住他們太多的感謝。
“行，不看了，我們不看你。”
李嫂子抹掉眼淚，淺淺的笑了笑。
然後就開始吃飯。
薑媛是吃過才來的，而且也不願意去分他們難得拿到的肉。
可李嫂子卻怎麼都不肯讓她乾看著。
最後把她送來的奶片泡了杯熱奶，讓她喝著。
光是這樣，她都一再的說尷尬，家裡實在拿不出好東西來招待，讓客人吃著自己送來的東西。
“我聽羅叔說，按照以前的習俗，人數過少難以抵禦獸潮時，就會遷入最近的貧民窟，你們之後可能要搬去五號，我在那裡有認識的人，回頭我跟朋友說一聲，等你們搬過去時，也能照顧一下。”
畢竟他們是老的老，殘的殘，連一個當家的都沒有。
“已經確定要搬去五號了嗎？”
李嫂子喝著肉湯，本來應該美滋滋的，這會兒卻因薑媛的話，多了三分憂愁。
“往年慣例，不都這樣？”
這話問的，薑媛都不太自信了。
再看二老的表情，雖然在對著她笑，但卻有些苦澀。
“還是說，你們已經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安排了？”
薑媛疑惑，難道還不是安置區五號嗎？
“這麼重要的決定，我們又怎麼會知道呢？”
李嫂子苦澀的笑了笑。
那到底在擔心什麼？
薑媛想不通，可李嫂子也沒再多說什麼。
明顯對獸潮這件事，根本就不想多談論。
後來，薑媛又待了一個多小時，才回自己家。
很久沒來睡了，她翻來覆去的也沒能睡著。
李嫂子一家的反應，總讓她提心吊膽的。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到了警局，想打探一下消息。
可來了才發現，一二兩層樓都已經被搬空了，空蕩蕩的大樓裡就剩下一些飄進來的落葉還有灰塵。
這才夏季，巡警就已經搬空？會不會太早了點？
薑媛十分震驚，往樓上走去。
這裡看到的一切，讓她有些不安。
如果整棟大樓都沒有，巡警完全撤離，那六號貧民窟那些人，何去何從？
她都不敢往下去想。
總覺得也許是自己想法過於黑暗扭曲，誤會了那些人。
所以，當她上了三樓，看到還有人在辦公時，真的大鬆口氣。
她循著記憶找到了張亮的辦公室。
他正好，人也在。
“你怎麼來了？”
隻是當他看到薑媛的瞬間，十分的驚訝。
薑媛進去，熱心的打了招呼。
張亮就一直盯著她看，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深深的歎了口氣。
“都說女大十八變，你說你這二二十多了，怎麼還在變呢？”
眼前的薑媛，就算是說來自安全區的白富美，也不會有人懷疑吧？
“發育的慢，二十多了才到關鍵時期。”
薑媛煞有介事的解釋，好像認定是這樣。
張亮聽後就一臉錯愕看著她。
然後麵麵相覷後，兩人就都樂了。
“怎麼樣？聽說你現在在安全區了，那裡日子好過吧？”
“吃穿不愁，但是身心都被虐。”
這次說的倒是真話。
還是懷念以前每天都想著要吃什麼的日子啊 。
“你阿，身在福中不知福。”
張亮卻不以為然。
他倒是也想去安全區，身心被虐，可也要有那樣的本事啊。
“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聽說你們要搬，特意過來看看，上頭是不是下了通知？今年六號貧民窟打算怎麼辦？”
他們肯定是第一波收到消息的。
都已經開始搬了，說明六號貧民窟已經廢棄了。
“距離徹底轉移，還有兩個月呢，我們這些辦事的，必須堅守到秋收之後。”
張亮表情略顯無奈。
“那麼晚？難道要最後才準備轉移貧民？”
秋收後會立刻入冬，去年她就深有體會了。
到那時候才搬家，會很麻煩，貧民怎麼囤積足夠的柴火熬過冬日？
隻是張亮卻沒回答她的問題。
“秋收後，住在安全區也是最安全的，你可彆想著出來受罪。”
可他關心的話語，卻讓她的心情都跌到了穀底。
那這裡，就是絕對不安全了？
“所以，這裡的貧民，不轉移？”
她不死心的追問，不甘心，也不相信。
“目前為止，我們並未收到任何要轉移貧民的通知，薑媛，我們沒有轉移貧民的權力，除非上頭下命令。”
話說到這份上。
張亮也沒法隱瞞。
因為在警局開始轉移時，他就已經問過了，上頭沒有正麵回應，他就懂了他們的選擇。
“而且，剩下這些人，根本沒有生存下去的能力，記錄在冊的，有三分之二都是去年獸潮時僥幸活下來的老弱婦孺，六號的男丁在去年就死了大半，這些人無論在哪兒，都活不了多久，與其如此，又何必讓他們去五號，搶奪彆人的生存資源呢？”
所以生下來的這些人，是沒有價值了。
今年，六號人口少，資源豐富，的確沒人餓死，甚至還囤了一些糧食，甚至就連李嫂子那樣的家庭環境，也熬下來了。
萬萬沒想到，那居然會是他們的最後一年。
今年，他們是必死無疑的。
難道李嫂子他們早已料到這樣的結局了，所以昨晚才會是那樣的表情？
“老人不中用，但孩子不是未來的希望嗎？而且在生育困難的環境下，女人不是更顯得重要？難道這些人，也都不轉移？”
殘酷的環境下來，非要放棄一部分人的話，按照他們的邏輯，沒有價值的是老人，可女人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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