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沒聽陳秀娟的。
他隻看尺寸沒在乎價格。
在最好的品牌裡,選了一台尺寸和臥室相配的電視。
陳秀娟的家是兩居室,老房子客廳很小,放不下沙發,就是一個飯桌,可以吃飯。
電視都是放在臥室。
所以陳墨就是大概看了下臥室的麵積,其他的都選最好就好了。
除了電視,他又買了冰箱洗衣機空調,還有一些小家電。
陳秀娟家裡的家電都太陳舊了。
冰箱轟隆隆響,沒有空調,一台老風扇,吱嘎吱嘎的轉著。
洗衣機可能比王文宇年齡都大,特彆老舊,一看就不能使用了。
擺在那裡扇著一塊白色帶牡丹花的苫布,上麵放著東西,可能因為壞了,所以一直沒有用,就用來堆放雜物了。
除了家電,家具也都破的沒法看,但是換家具不是一下子能完成的,陳墨想著就先把家電換了。
陳墨最開始很想讓陳秀娟跟他回去生活。
畢竟大城市的生活條件比樊城好很多。
可現在想想,可能陳秀娟更加適合在樊城,畢竟這裡她生活的幾十年,更加熟悉,有朋友有過去的老同事,小縣城走出去一兩百米就能遇到一個熟人。
如果跟陳墨回去,就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周圍也都是陌生的人。
現在陳墨的條件讓陳秀娟在身邊不愁吃喝是件很容易的事,但如果隻是不愁吃喝那不叫享清福。
真正的享清福應該是想乾什麼乾什麼。
有人說話,有人閒逛,平時吹吹牛,跳跳舞,旅旅遊。
“姑姑,你不用出去打工了。”陳墨放下手機真誠的說道。
陳秀娟愣了一下,隨即擺擺手,“那不行,不行,嗬嗬。”
她一個勁的擺手,掩飾臉上的尷尬。
她當然不能停下打工,廠子破產前也是給工人交了社保的,所以即使破產了,這些年他們自己交,退休了也是可以拿到退休金的。
可是關鍵是陳秀娟還沒到退休年齡呢。
還差一年零三個月。
現在的她是不僅拿不到工資,還要每個月給自己交全額社保。
這份錢她得自己打工賺出來。
還有平時的生活費,現在物價都很貴,小縣城的消費水平也不低。
雖然陳墨現在的狀態很好,有錢了,但明星畢竟不是一份穩定的工作,有的明星當著當著就消失了。
消失了不就是沒錢賺了嗎?
所以陳秀娟即便是知道了陳墨現在是大明星,也沒有想過放棄為他攢錢。
隻是這些錢不再是為了陳墨結婚生子,而是為了以後當陳墨需要錢的時候,陳秀娟剛好有錢,成為他的後盾。
這些話陳秀娟不能現在說出來,卻是她的真實想法。
陳墨雖然不完全知道陳秀娟心裡想著什麼,但可以猜個大概。
“姑姑,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有錢,嗯,很有錢,我現在的存款,隻要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隻是放在銀行裡吃利息,也夠咱們在這小城鎮安安穩穩生活一輩子了,所以不用再為我擔心。”
陳墨此刻隻能用最直白的方式跟陳秀娟解釋,現在的他不愁錢,打消陳秀娟的顧慮。
他停頓片刻。
“所以,您以後都不需要在去工作了。”
“以前都是您為了操心,以後也讓我為您多操操心。”
陳墨微微一笑,“姑姑,我養你。”
養,養我?
陳秀娟的身子一顫。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聽到這樣的話。
而這樣的話是從陳墨口中說出的。
姑姑,我要吃紅燒肉。
姑姑,給我點錢,我要上網吧,我爸不給我錢。
姑姑,我生日,你送我什麼啊。
姑姑,這次考試我沒考好,不找我爸簽字了,你給我簽唄。
姑姑,我今天晚上不回家,跟我說我去同學家住了啊,彆露餡了。
姑姑……
陳墨小時候的一幕幕畫麵,此刻像過電影一樣出現在陳秀娟眼前。
那時候的陳墨還是個孩子。
陳秀娟寵著他,慣著他,為他打馬虎眼躲避父親的責罰。
即使陳秀娟也覺得是錯的事,可就是抵擋不住陳墨那一聲聲姑姑。
她不知道幫著陳墨撒了多少次謊,不知道 偷偷給過陳墨多少錢。
隻要陳秀娟力所能及的,都是對陳墨百依百順。
那時候的她是想著為陳墨付出一輩子的。
陳墨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意外過世了,是陳秀娟幫著把小小的陳墨拉扯大,年輕的時候總覺得照顧陳墨是最重要的事,後來年齡大了,她又開始為長大後陳墨做規劃。
除了在廠子裡上班,整個生活都被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填滿。
陳秀娟忙碌又充實。
她一直在為陳墨操心。
之後拖著拖著,也沒有組建自己的家庭。
陳秀娟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頑皮淘氣不聽話的孩子會長大。
長到會為她做飯。
會為她買家電。
會說。
姑姑,我養你。
陳秀娟的眼淚再也不受控製。
奪眶而出。
陳秀娟的情感在這一刻爆發了。
……
本來陳墨想今天晚上就回去的,但陳秀娟突然情緒激動,雖然他知道是被感動的,但顯然他這個時候應該再多陪陪這個曾無數個日夜盼著侄子歸家的老人。
陳墨給林雅打了個電話,說晚上不去接小橙子了。
哭了一會,陳秀娟又恢複了平靜。
“我今天不回去了。”陳墨似安慰般輕聲說道。
其實陳秀娟早就想問問陳墨能不能不回去了,在家裡住一宿。
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見麵,她不想這麼匆忙。
但是這些話,陳秀娟不敢直接說。
陳墨不提,她是一句都不會說的。
可陳墨竟然主動說了,陳秀娟心裡高興極了。
陳秀娟接過陳墨遞來的紙巾,胡亂地在臉上擦了擦。
“走,去你們家看看,姑姑每天都去打掃,還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呢。”陳秀娟轉哭為笑幾乎隻用了一句話的時間。
她就像是個炫耀成果的孩子,很急切的想讓陳墨去看看。
其實現在的陳墨對過去家裡的記憶很模糊。
人的記憶是有限的,原來的記憶在大腦的最深處,如果不是情景再現,他幾乎是想不起來了。
陳秀娟拿了一套新的床單被罩,帶著陳墨往對門走。
“床沒有鋪,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就沒有鋪。”陳秀娟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