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浦?”
長寧郡主眨了眨眼睛,有些好笑:
“不可能。”
“為何?”謝儘歡稍顯不解。
朵朵悄悄咪咪挪到了謝儘歡跟前,幫忙夾菜,解釋道:
“暗樁都是為了竊取機密,或者圖謀不軌。
“李公公官職是高,但實權不重,唯一職責就是哄聖上開心、傳達聖上詔令,手下可用之人,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小官小吏。
“說他是妖道暗樁,比說謝公子是大妖派來的臥底還不可信。”
“嗯?”
謝儘歡坐直幾分,義正嚴詞道:
“我怎麼可能是妖道臥底,我難不成比李公浦還可疑?”
長寧郡主煞有其事點頭:
“暗樁首要任務,就是打入勢力內部,獲得器重乃至信任。
“你俠名遠揚、正氣十足、功績赫赫,如今無論做什麼,掌權者都不會猜忌,比如你想問下軍備情況,父王器重你,指不定就真告訴你了。
“而李公浦不一樣,他不管想乾啥,禦史台都是先罵再說。從兵部尚書門口路過,言官就琢磨他是不是在打用軍費給皇上修園子的餿主意。從吏部尚書門口路過,言官就懷疑他是不是又收了黑錢,想提拔某人。
“要是那幾天正好有人加官進爵,那完了,得被裡裡外外查三遍,看政績是否合格、有沒有送禮……
“在這種情況下,李公浦如何私通妖道暗中布局?”
“……”
謝儘歡仔細想了想,發現還真是,李公浦要不是一心一意當弄臣,隻撈錢其他啥都不碰,早被朝臣弄死了。
之所以沒死,顯然是因為沒觸及皇帝逆鱗,皇帝舍不得殺。
長寧郡主也挺反感為富不仁的李家,想了想又道:
“父王性格剛正,其實一直想收拾李家,以前也和先生們商量過如何懲治李公浦。”
“哦?”
謝儘歡聽見這話,自然來了精神:
“怎麼商量的?”
長寧郡主略微回想:
“太子殿下是聖上獨子,自幼好學,頗有太祖遺風,不光聖上重視,也極為受朝臣讚譽。
“儲君就是定心丸,聖上就算被李公浦慫恿,大興土木鋪張一下,往後也有新人換舊人的一天,所以朝臣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李公浦要是敢去蠱惑太子玩物喪誌,那就犯了大忌,不光朝臣要他死,聖上也會覺得‘李公浦這老奴才,是覺得朕大限將至了?’,為防太子真被帶壞,很可能不會再保他。
“父王本來是想搜集李公浦蠱惑太子的證據,然後聯合朝臣上書勸諫,讓聖上砍了這弄臣。
“但李公浦非常有自知之明,一心一意取悅聖上,大錯不犯小錯不斷,遇見太子儀仗能躲半裡遠,抓不到半點把柄,最後不了了之了。”
太子……
謝儘歡覺得這似乎是個突破口,想了想道:
“我聽說聖上龍體欠安。李公浦這種人,說起來就是‘存錢罐’,太子上位拿他開刀,不光朝臣拍手稱讚,百姓也覺得大快人心,威望當時就起來了。李公浦是聰明人,難不成想不到這點?他不給自己留後路?”
長寧郡主搖頭道:“李公浦肯定知道,但這事兒還早。
“聖上在建安之變時受了重傷,當時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所幸何國丈在隱仙派求來了一記良方,把命保了下來,雖然二十年來身體一直不好,但時至今日也沒啥大影響。
“在父王看來,聖上執政到六十歲問題不大,李公浦還有時間,肯定不會這麼早跳出來找死。而且……”
長寧郡主說到這裡,眉宇間又流露出幾分憂色,低聲道:
“而且聖上龍體有恙,愁的不是李公浦,是父王。
“父王和聖上是共患難的親兄弟,在丹州為官依舊如履薄冰,而和太子隻是叔侄,來往極少。
“往後新君登基,父王第一時間就得辭官讓權,能在丹陽頤養天年,都是托‘父憑子賤’的福,但凡小德子有半點本事,都不用以後,現在父王恐怕都已經在嶺南當王爺了。”
謝儘歡聽到這裡,不由眨了眨眼睛,覺得世子殿下其實也不是完全沒用。
不過這事目前和他關係不大,當前首要目標,還是有仇必報搞死李公浦。
李公浦是一條給皇帝提供情緒價值的忠犬,且無懈可擊,隻有皇帝死了,這條狗才會跟著去陪葬。
但皇帝暫時死不了,他總不能為了搞死李公浦,把皇帝宰了,來個釜底抽薪!
為此想弄死李公浦,還不惹來皇帝猜忌,唯一辦法就是讓李公浦失寵,比如抓到李公浦蠱惑太子謀後路的證據。
隻要皇帝覺得李公浦不能再留,殺起來就太容易了,隨便翻點舊賬這人就得死。
但李公浦沒膽子蠱惑太子,該怎麼查出證據呢……
長寧郡主見謝儘歡眉頭緊鎖,一直在聊李公浦的事兒,詢問道:
“你很想除掉李公浦嗎?”
謝儘歡迅速收起雜念,搖頭一笑:
“我就是看不慣這種為富不仁的諂媚之臣,私下聊幾句罷了。”
長寧郡主也沒再多說,喝了幾杯酒後,又從袖中取出一遝銀票:
“這是上次你在金樓幫本郡主贏錢的分紅,雖然銀子被私吞了,但該給你的本郡主不會少。”
謝儘歡見房東太太如此樂善好施,笑道:
“謝殿下厚愛……”
“誒?”
長寧郡主把銀票往後一收,眼神風情萬種,上下打量:
“你就這麼拿銀子?”
朵朵此時來了精神,用手指戳了戳謝儘歡的胸肌:
“是啊,謝公子光口頭感謝恐怕不夠,不來點實在的?”
“?”
謝儘歡就知道富婆的銀子沒那麼好掙,得伺候開心了才能拿,他想想轉頭看向暗戳戳揩油的朵朵:
“有三弦沒有?”
“有!”
朵朵連忙站起身,跑到側屋,抱來了自己的三弦,遞給謝儘歡:
“謝公子要彈什麼曲子?”
“佛家的曲子,你們應該沒聽過。”
長寧郡主眨了眨眸子,稍顯訝異:
“你還懂佛樂?!”
“我什麼都略懂一點。”
謝儘歡抱著三弦,略微回憶後,就開始: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曲調極為輕快,節奏感十足,聽得煤球都連連點頭,開始在桌上跳大神。
朵朵眨了眨眼睛,先是仔細聆聽,又是雙臂抱團,滿眼疑惑:
“這……這曲子似乎有點輕挑,能是佛樂?”
長寧郡主深有同感,打趣道:
“莫不是歡喜佛?”
“這曲子彰顯的是‘魂歸極樂、佛國淨土’,還有破繭成蝶步,我來教你們跳……”
謝儘歡光彈還不過癮,又站起身來,開始教導舞步:
“雙腳一前一後、腳尖為軸、打開收起……對,彆害羞,動作要快,對對,來,跟著我的節奏……”
朵朵色藝雙絕,跟著謝儘歡的動作學習,不過三兩下就找到了感覺。
長寧郡主此時才發現,煤球張開翅膀轉圈蹦躂,不是跳大神,而是在跳舞,當下也站起身來,和朵朵一起跟著學。
而這種場合,鬼媳婦豈會缺席,也冒了出來,開始組隊跳舞。
“對對……手抬起來,轉圈……大方點,胸挺起來……”
謝儘歡以身施教兼配樂,眼見三個姑娘展現出活潑靈動的舞姿,隻覺賞心悅目。
不過房東太太和朵朵的訶子裙,不太適合跳這麼活潑的舞,一跳起來就是驚濤駭浪,抖得人眼暈。
特彆是房東太太,天生麗質很飽滿,胖頭孔雀十分活潑,他都害怕蹦出來。
而鬼媳婦勝負欲還挺強,可能是發現他目光老是瞅房東太太,身上紅裙頓時開始變幻,化為寬鬆紅色紗衣。
裙子看起來猶如睡裙,雖然看不到內裡,但能感覺到是真空上陣,那抖起來簡直是……
絕!
長寧郡主正在認真學,發現謝儘歡目光忽然移向側麵空地,還瞳孔微縮,不由疑惑轉頭:
“你在看什麼?”
“呃……沒什麼,就是想到點開心的事情,繼續,殿下真聰明,朵朵姑娘再大方點……”
“再大方就抖出來了,謝公子是不是想看?”
“怎麼會……”
“那我給公子偷偷瞄一眼……”
“誒誒誒……”
……
——
半個時辰後。
謝儘歡伺候完房東太太和大朵朵,隻覺還是找道友掏心掏肺來銀子快。
他孤身回到了住處,進門之前,先到墨墨房間外瞄了眼。
昨天熬了一晚上,令狐青墨確實有點困,此時躺在床鋪上,能聽到均勻呼吸聲。
謝儘歡側耳傾聽,發現墨墨睡的很熟,也不好進去打擾,轉身回到屋裡。
夜紅殤剛才也在跟著胡鬨,此時還做出很累的模樣,在太師椅上坐下,團扇輕搖:
“怎麼?肚子裡又有壞水兒了?”
謝儘歡坐在跟前,拿起茶壺倒水,想了想道:
“乾帝身體不好,太子往後隻要登基,肯定把李公浦當過年豬殺,李公浦不可能不著急。
“我想的是,宴席酒過三巡後,咱們讓李公浦中個幻術,‘看到’乾帝命不久矣的跡象。
“李公浦隻要發現皇帝快死了,肯定火急火燎謀後路。到時候我再盯著,把蠱惑太子玩物喪誌的事兒,捅皇帝桌子上,然後再借丹王之手,把李家為富不仁、收受賄賂等事情捅出來,應該能搞死這孫子。”
夜紅殤微微頷首:“這法子不錯,就這麼來。”
謝儘歡略微斟酌,又皺眉道:
“不過帶著劍不好進宮,而且施展幻術,會不會被曹佛兒等高人發現?”
夜紅殤搖了搖頭,眼底則滿是傲色:
“姐姐動手,隻有被乾擾之人能察覺到異樣,旁人發現不了。
“至於劍履上殿,誰說姐姐必須待在劍裡?我鬼上身你不就行了,反正隻要我不冒頭,就沒人能找到我。”
謝儘歡疑惑道:“上我身?怎麼上?”
夜紅殤也不多說,彼此四目相對,當場開始上號:
“你彆反抗,我要進來咯~”
“呃……你輕點。”
謝儘歡隨口接了句騷話,直視那雙宛若山巔魅魔的雙眼。
結果很快就產生頭暈目眩之感,意識化為半夢半醒,整個人懵了一瞬。
等待再度恢複清醒,眼前的絕世豪車已經不見蹤跡,獨留他一個人坐在屋裡。
“誒?”
謝儘歡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麼變化,呼喚道:
“師尊……我是色胚……嘿?!”
發現嘴不聽使喚,謝儘歡目光錯愕!
而後他手腳也不聽使喚,起身非常娘炮的往前走了兩步。
察覺真被鬼上身了,謝儘歡頭皮發麻,連忙道:
“不行不行,這是個人都能看出我不太正常,你快收了神通。”
“逗你玩罷了,到時候你自己動,我在暗中看著就行了。”
謝儘歡聽到耳邊聲音,但轉頭看去,並未發現鬼媳婦的蹤跡。
他還想再問,忽然發現腿又不聽使喚,轉身走到了床邊坐下,開始解褲腰帶。
窸窸窣窣~
?!
謝儘歡低頭看著亂動的雙手,莫名其妙:
“你做什麼?”
“累了這麼多天,總得享受享受,我用左夫人幫你放鬆一下。”
“啊?”
謝儘歡微微一愣,心中暗暗尋思:
鬼媳婦上我身,用我的手幫我打……
那不還是我打我自己?
“誒誒,不用不用,我不累,我還得換衣裳,你先退下吧。”
“叫師尊大人。”
“啊?你這是什麼古怪癖好?我拿的是正倫劍,不是亂……誒誒誒!師尊大人!”
“哼~這還差不多……”
……
謝儘歡發現不安分的左手停下,總算鬆了口氣,覺得鬼上身這事兒,以後還是少做為妙……
———
才碼完,實在抱歉o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