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站在屋脊上,交談不過兩句,金樓大部隊已經全數殺來。
令狐青墨衝在最前,臉都是白的,迅速謝儘歡身體:
“你怎麼在外麵?你沒受傷吧?”
謝儘歡剛才暗殺韓靖川去了,但這話顯然不好明說:
“我剛才在走廊閒逛,聽到外麵有動靜,就出來看看,哪想到正好瞧見這有人鬼祟祟摸到我窗戶外麵,然後就打了起來,看情況還是兩撥人,都想來殺我。”
“這群敗類!”
令狐青墨怒火中燒,恨不得提劍回去鞭屍:
“早知道我就守在你跟前,你傷勢未愈,發現動靜應該叫人,怎麼又一個衝上去了。”
“唉,我也不知道是殺手,事情撞上了沒辦法……”
令狐青墨是真害怕謝儘歡被妖人害了,心頭已經打定主意,往後就是睡覺,也得睡在謝儘歡屋裡!
張懷瑜站在人群中,本來還想插兩句話,結果尚未開口,就聽見後方金樓傳來怒罵:
“這狗娘養的赤麟衛,簡直無法無天,來福!去皇城司調八百禁軍,把望京千戶所給我圍了,記王……報父王名號!”
“世子息怒,此事尚未查明……”
“這還查什麼?他韓靖川一個千戶,穿夜行衣提刀往金樓鑽,不是來刺殺,還他娘能是來拜年?”
“呃……”
“我就知道樹大招風!本世子一直藏拙自汙,沒想到還是被人盯上了……”
“啊?”
……
金樓裡挺安靜,應該是被震怒的丹王世子鎮住了!
謝儘歡很清楚自己殺的是誰,豁出命速戰速決,就是怕殺慢了發現赤麟衛身份,不好再動刀。
不過此時此刻,謝儘歡自然不能太耿直,眉頭一皺走向金樓:
“赤麟衛?怎麼可能!剛才那人明顯是冥神教妖寇,餘下幾人還從我房間裡殺出來……”
魏鷺等人從金樓衝出來,也看到重重鬼影以及幾個提刀夜行衣,此時七嘴八舌道:
“對呀,赤麟衛怎麼會和冥神教勾結在一起?”
“謝公子放心,我們親眼看到妖寇圍殺你,可以給謝兄作證。”
“對,我們也都動了手!赤麟衛不穿官袍,穿夜行衣蒙麵登門,還和妖寇一同出入,就算是誤殺,那也是他們找死。”
“這就不可能是誤殺,難不成赤麟衛暗殺,我們就該束手就戮?”
……
幾句話間,眾人回到大廳。
樓中所有賓客,都躲到了大廳四周,歌姬樂師也被嚇得臉色煞白。
金樓牆壁破了個大洞,身著夜行衣的韓靖川,撞碎數張桌椅摔在地板上,胸腔幾乎被震成肉泥,脊柱刺破皮肉,血水染紅周身三尺。
因為底子挺厚,韓靖川尚未完全斷氣,麵巾已經被拉下,可見口鼻血如泉湧,眼神逐漸渙散。
趙德剛才扛著‘正人君子’匾額亂蹦躂,差點被飛進來的韓靖川砸死,此刻怒火中燒質問:
“韓靖川,你老實交代,是誰派你來殺本世子的?!”
韓靖川顯然已經沒法再回應。
楊大彪等人,組成人牆護衛在趙德身側,雖然如臨大敵警戒周邊,但心裡也明白,無論赤麟衛受誰指使,都不可能是來殺世子殿下的。
畢竟丹王世子屬於標準的‘價值低、風險高’,殺了會震動朝野,但作用僅僅是幫丹王跳過‘立長立嫡’的宗法,換個更靠譜的兒子上位。
估摸丹王自己感受都是‘且喜且悲之’,幕後黑手圖個啥?
不過哪怕可能性再小,該護衛還是得護衛,數名武卒把丹王世子圍在中間,不許任何人靠近。
謝儘歡快步來到大廳,確定沒誤傷小朋友後,在韓靖川身側半蹲,略微打量傷勢——正中心門錘爛胸腔脊柱,這傷勢神仙難救,活不過一分鐘……
發現必死無疑,謝儘歡頗為欣慰。
不過人多眼雜,他也不好說什麼狠話,隻是望著韓靖川雙眼詢問:
“韓千戶,在下謝儘歡,您剛才為何藏在我房中?
“若是在伏擊妖寇,我不慎誤傷了大人,還請明言。
“我謝儘歡敢作敢當,絕不會逃避朝廷追究……”
“嗬……”
話語入耳,韓靖川渙散眼神,竟然又多了幾分神光,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白衣男子,試圖說什麼,但胸腔粉碎連呼吸都是奢望。
想到自己伏殺不成,還給謝儘歡擋下了一波刺殺,然後被謝儘歡陰死,韓靖川可謂目眥欲裂!
但回光返照隻持續一瞬,眼神就徹底渙散,氣息也完全停滯。
謝儘歡一直盯著韓靖川雙眼,話語正派,但眼神卻猶如神人踩著腳下一隻螻蟻,直到韓靖川雙眼在無邊不甘憤恨中徹底失去神光,才收回目光,起身詢問:
“世子殿下,現在怎麼辦?”
在場所有人,都瞧見了韓靖川眼底‘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情緒,丹王世子冷聲道:
“穿成這樣潛入你房中,能是伏擊妖寇?
“今天敢殺本世子好友,明天是不是敢殺本世子?
“真是無法無天……來福,備車,我這就去宮裡告禦狀!”
“是……”
來福連忙跑下去安排!
謝儘歡知道韓靖川自己過來送,他就沒有任何風險,當下也沒多說什麼,起身和眾人一道檢查起其他屍體。
林婉儀剛才不好往出跑,此時才捧著正倫劍,悄悄來到跟前,低聲詢問:
“謝儘歡,你沒事吧?”
“沒事。”
謝儘歡想把劍接過來,結果林大美人還沒鬆手!
林婉儀方才琢磨半天含義,早就憋不住了,左右看了看,發現所有人都在關注屍體,湊到近前,眼神帶著幾分狐疑:
“你把劍給我,意思是……”
正在眉頭緊鎖看屍體的令狐青墨,聞聲耳根一動,不動聲色站直幾分,悄悄偷聽。
謝儘歡方才就是故弄玄虛,也沒有具體意思,此時想了想:
“就和上次一樣,看你沒帶兵器,讓你拿著防身。
“我今天就感覺不對勁兒,你和我走得近,怕有邪魔外道對你下手,不太放心。”
這解釋相當合理。
令狐青墨恍然大悟,暗道:“怪不得……不過為什麼不明說?怕我吃醋不成?”
林婉儀則是臉色一紅,被謝儘歡這麼關心,輕咬下唇也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把劍還給謝儘歡:
“你不用擔心我,我也會些防身本事的,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就好……”
謝儘歡見沒人注意,氣氛又哄到這兒了,就抬起手來,輕撥眼鏡娘耳邊的發絲,眼底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欲言又止。
?
林婉儀頓時緊張了,連忙把謝儘歡手拉下來,瞄了瞄側麵,低聲道:
“你做什麼?令狐姑娘在呢。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你……”
謝儘歡明白意思,展顏一笑:
“這裡太亂,你先回去,我忙完事情,再去林府拜見。”
拜見……
你可彆走正門哈,讓老娘瞧見,我跳進洛河都洗不清了……
林婉儀抿了抿嘴,也不敢多說,和大家閨秀一般欠身一禮告辭後,就轉身離去。
琴文一直在逗著煤球,此刻才意猶未儘跟著離開。
“咕嘰~”
煤球很有禮貌的搖頭晃腦送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