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外。
楊大彪等人整裝待發,在羊肉湯鋪麵外等待,煤球蹲在旁邊化緣。
令狐青墨得知謝儘歡要去京城,哪裡坐得住,也拋下閨蜜提前收拾了東西,在隊伍裡等著。
林婉儀獨自等在院中,認真擦著桌椅板凳,不時往門外打量,看謝儘歡回來沒。
在等待不知多久後,一道人影便翻過圍牆,落在了正屋房頂上,手裡還抱著件衣物。
呼~
林婉儀連忙上前,發現謝儘歡手裡拿著腰牌,眼神不由訝異:
“丹王給你封官啦?什麼職務?”
謝儘歡把衣服放在桌上:
“親事府執戟,專門保護郡主。”
林婉儀拿起腰牌看了看,蹙眉道:
“郡主殿下武藝那麼高,需要你保護?丹王這是想招婿呀,你拿著這牌子,去丹王閣去看武道神典,肯定沒人攔你……”
謝儘歡在椅子上坐下,搖頭一歎:
“剛才我問了武道神典情況……”
“如何?有沒有給你?”
“給倒是給了,不過……”
謝儘歡把隻有第一層、沒一品實力看不懂、學不會,更沒法抄錄的問題詳細說了一遍。
林婉儀自從拜入缺月山莊後,為了武道神典的事兒發愁好多年,忽然聽見此等噩耗,不免如遭雷擊:
“你確定?你可彆唬我……”
“我唬你做什麼?”
謝儘歡在羅漢榻上坐下,柔聲安慰:
“郡主的玉佩,你拿了也不敢給巫教,不然咱們一塊完蛋。當前唯一得手之法,就是等你我都躋身一品,以我的實力,不會超過三年,至於你……”
林婉儀有自知之明,她想三年內步入一品,除非是當榨菁妖女,采取巫教雙修秘法,把謝儘歡當補品,可持續性渴澤而漁。
但那樣她是能位列一品,謝儘歡得變成藥渣,還是沒法完成謀劃。
發現步入死局,林婉儀自然委屈起來了:
“意思是,你三年內不可能把全本武道神典給我,彆人教我也不可能學會?”
謝儘歡是這意思。
但要是真斷了婉儀所有念想,婉儀很可能斷供。
他還需要龍血丹、生龍活虎丸等神物,缺不了林大美人這金主太太,當下也陷入了為難。
但好在他身邊還有一尊女老祖,關鍵時刻能幫上忙。
就在謝儘歡思考對策之際,紅衣阿飄從背後冒了出來,坐在了林婉儀身側:
“功法我看過了,可以幫你教給她,不過教起來比較麻煩,她想記住,得花費不少時間……”
……
林婉儀正等待謝儘歡回應,發現謝儘歡又走神了,還望著她身邊,不由狐疑起來,轉頭看了看:
“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在想事情。”
謝儘歡收回目光,想了想語重心長道:
“傳授此功,也不是完全沒辦法,記得家師曾教給我一手秘術,應該可以用在這上麵。”
林婉儀眼前一亮,坐近幾分:
“什麼秘術?”
謝儘歡聆聽著鬼媳婦介紹,認真講解:
“類似於‘夢中傳道’,就是以做夢的方式,把我看到功法傳給你……”
“你不是看不懂嗎?”
“呃……我是看不懂意思,但記得內容,肯定能傳給你。不過武道神典過於高深,你記住有點難度,可能得很久時間,而且你沒有一品往上的道行,記住也學不了,更沒辦法將此功傳授他人。”
林婉儀未曾聽過‘夢中傳道’的說法,但她師父道行高深,隻要她記住了,應該就有法子拿到手……
不過……
林婉儀想想又覺得哪裡不對:
“夢中傳道……那我豈不是得和你一起睡覺?”
“?”
謝儘歡目光一凝,他都沒往這方麵想,此時餘光瞄了下旁邊的鬼媳婦。
夜紅殤回應很直白:
“姐姐和她一起睡就行,你這掛件在不在無所謂。”
我怎麼能不在?
我不在那不成百合文了……
謝儘歡語重心長回應:“差不多。不過睡一間屋就行了,不用鑽一個被窩。”
“……”
林婉儀有些遲疑,畢竟孤男寡女睡一屋,能不睡出點事情?
前兩天謝儘歡都敢親她摸她,到時候說不定就敢蹭她了……
但她也沒其他法子得手神典,稍加斟酌:
“你……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傳功?”
謝儘歡當前著急去京城刷野拉經濟,詢問道:
“當前隻有第一層,你著急嗎?不急可以等個把月……”
林婉儀已經尋覓好多年了,哪怕隻有第一層,也能拿去交差,為防出幺蛾子,得手肯定越早越好。
而且她現在得陪著睡,拖延一年半載,還不是得陪著睡?
“嗯……看你。反正你什麼時候把功法給我,我什麼時候幫你向南疆訂藥材。還有紫蘇的丹藥,我全沒收了,你從她那兒什麼都拿不到。”
“?”
你這不要我命嗎?
謝儘歡當前急缺紫蘇出品的丹藥,聽見這話自然急了:
“我還得去京辦案,妖邪相關耽擱不得。要不你也回家看看?反正距離不遠,我白天忙正事,晚上過來給你傳功,兩不耽誤。”
過了槐江就是京兆府,走運河順風順水,半天就到京城。
林婉儀略微斟酌,點了點頭:“也行吧……那你先走,我回去打聲招呼,明天晚上你來長樂街林府,記得偷偷來,彆又在京城搞得我倆不清不楚。”
“行,你快回去收拾,明天晚上給我留個門,我偷偷滴進屋。”
“?”
林婉儀覺得這話怪怪的,並未接茬……
入夜,京兆府。
“駕……”
蹄噠蹄噠……
五匹駿馬在馳道上飛奔,三名縣衙人手緊隨其後,為首則是謝儘歡和墨墨,馬鞍上蹲著思鄉心切的煤球。
隨著日落西山,三水環繞的巍峨雄城出現在了視野儘頭。
謝儘歡曾在洛京生活十六年,按理說早已習慣了京城的繁華,但再度看到這座人口過兩百萬的巨型都市,眼底還是流露出了一抹驚豔。
此時剛剛入夜,京城千街萬巷亮起了燈火,街上隨處可見香車駿馬、公子仕女,沿街高樓寶廈綿延至天際,其中還有飛廊天橋交錯縱橫,遙遙看去宛若天上神都。
楊大彪曾在京城任職幾年,眼底也包含懷念,沿途叮囑手下:
“京城不比丹陽,隨便丟塊石頭出去,都能砸到倆七品大員,進城後都給我老實點,誰要敢惹事,我把你們皮都扒了……”
“明白……”
令狐青墨眼見快到地方了,轉眼詢問:
“謝儘歡,咱們是先去縣衙,還是先去拜見世子殿下?”
令狐青墨所說的世子,為丹王世子趙德,在丹陽頗有幾分名氣,甚至有市井傳言,說其是侯管家的種……
因為太過離譜,丹王害怕失手把兒子打死,前兩年就丟去了京城。
謝儘歡走得早,並未聽說過趙德的故事,隻知道此行要在京城的王府住一段時間,想了想回應:
“天色尚早,先去衙門吧。”
“行……”
……
布政街,萬安縣衙。
縣令吳元化,在茶案旁就坐,翻著丹州那邊送來的卷宗,眉宇間頗為唏噓:
“都說女大十八變,男兒也一樣。本官上次見謝儘歡,還是個十五六的毛頭小子,當時隻覺得聰明好學,俊俏討喜,沒想到短短幾年間,就成長至此……”
茶廳對麵,還有兩人就坐。
其中一人穿著黃色簡樸僧衣,光頭赤足,脖子上掛著一串褐色佛珠,朝野一般稱之為仙官,不過官方正式稱呼是‘天文博士’。
整個欽天監,隻有三十六名仙官外加七十餘名天文生,人數不多,但最弱都是四品,最強則是丹鼎派掌教陸無真。
另外一人,則身著赤麟衛紅袍,頭戴紗帽、腰懸銀牌,官拜百戶,名為陸謙——韓靖川是其直屬上級,周賀本是其搭檔。
通常情況下,赤麟衛出馬多半得抄家滅門,仙官出馬,則是連一縷殘魂都不留,能讓兩者一起出馬的情況是極少數。
今天能共聚一堂,顯然是衙門遇到了難處。
吳元化把卷宗放下,眼底滿是愁色:
“從開春到現在,相似案件已經出了多起,凶手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根本無從追尋。
“丹陽出現妖邪作亂之事,短短半個月便偵破,妖寇儘數伏誅。
“此事傳到太華殿,聖上先喜後怒,勒令陳府尹立下軍令狀,一個月內查清‘乾屍案’,否則脫了官袍滾回家養老。
“陳府尹若是因此丟了官職,本官恐怕都得調任嶺南看妖獸齜牙……”
僧人法號淨觀,出自大乾佛門之首的天台寺,慈眉善目神態和煦,也很會安慰人:
“凡事要看開些,南疆雖妖邪遍地,但也有好山好水,吳大人在京中勞累多年,老來能去南方靜養,沿途覽儘山河之美,也算幸事。”
“……”
吳元化眼角微微抽了下,很想罵這禿驢站著說話不腰疼,暗道:
您老佛法高深,肯定不怕妖獸齜牙,就我們這群肉體凡胎,遇上了估摸是一口一個嘎嘣脆,有機會看到好山好水?
也在幾人交流時,一名衙役快步來到門外,躬身稟報:
“大人,丹陽的人到了。謝大人的公子也回來了。”
“哦?!”
吳縣令聽聞丹陽衙門在謝儘歡協助下光速破案,這幾天可羨慕壞了,連忙道:
“讓儘歡直接去停屍房,剛好兩位大人也在,一起看看這案子……”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