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
鮑肥見對方如此狂傲,要拿他殺雞儆猴,哪裡會再說半句廢話,右手抓住隨從腰間的刀柄,雙腿驟然發力!
嘭——
嗆啷——
爆響聲中,踏板出現裂紋,整個遊船都晃動起來,江畔閃過一道雪亮寒芒!
三尺銀刀猝然出鞘,遠看去猶如蒼雷驟起,旁人隻能瞧見模糊殘影!
遠處的長寧郡主等人,見鮑肥出手太過狠辣,心頭暗道不妙。
哪想到下一瞬,江畔就死寂下來。
轟隆——
隻見站在草地上的謝儘歡,在鮑肥動手之時,身形便從林婉儀麵前消失,隻留下一個圓形凹坑。
等再度出現,已經手持天罡鐧撞到了鮑肥麵前!
轟——
麵對如此驚悚的瞬間爆發,鮑肥暴怒麵容明顯一僵,毫不猶豫一刀重劈,全力以赴不再有半分留手。
但這快若奔雷的一刀,依舊沒能跨越中門,結結實實劈在了橫架鐵鐧之上!
鐺——
雙刃相接,湖畔傳出震耳欲聾的爆鳴!
牡丹池不乏有些底子的武夫,光是看謝儘歡出手,就明白此人絕非俗子。
但鮑肥是菁華山莊少當家,在丹州名氣不小,這式‘雷動刀’又是菁華山莊看家絕學,以剛猛霸道著稱。
按照正常情況,謝儘歡如此硬碰硬,就算不被雷動刀劈飛,也得被震退數丈,陷入刀刀連環之境!
但鮑肥全力一刀落在天罡鐧之上,謝儘歡身形卻猶如不動磐石,雙腳硬紮大地沒有半分晃動!
轟隆——
鮑肥全力一刀劈下,手感如同劈中了鋼鐵塑像,氣勁反震,虎口幾乎瞬間崩裂,手中刀也因此被崩飛,刀背差點砸中自己腦門。
而謝儘歡也沒在這雜魚身上浪費時間,以‘磐龍橫崗’硬抗一刀,在刀被崩飛刹那,已經順勢肩頭硬靠!
嘭——
鮑肥尚未做出反應,鐵石硬木般的臂膀,已經撞入胸懷。
難以言喻的強橫衝擊之下,鮑肥後背衣袍當場爆開,露出了肌肉虯結的肩背!
整個人隨之化為了躬身蝦米,往後倒飛而出,撞碎甲板圍欄,又洞穿船樓牆壁。
嘭——
哢嚓嚓——
碎木橫飛之中,船樓諸多少爺公子隻覺強風拂麵,餘光可見一道人影斜著從牆外撞了進來,砸中穹頂橫梁,帶起簌簌灰塵。
嘭——
繼而又當空栽下,摔在在擺滿山珍海味的長案之上,瓷盤酒壺霎時間四分五裂,落地便噴出一口殷紅血水:
“噗——咳咳……”
“啊——”
船樓中的歌女舞姬,發出驚恐尖叫!
而外麵的江畔,則寂寂無聲。
雙方交手實在太快,大部分人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謝儘歡把鮑肥送回房間後,隨手將天罡鐧收入鞘中,不再理會管事門徒,快步走上踏板。
踏踏踏……
林婉儀都還沒來得及拉架,鮑肥就消失了,雖然心底不意外,但還是顯出了目瞪口呆之色,連忙跟在身後:
“你你你……你不會把他也打死了吧?他可是菁華山莊少當家……”
謝儘歡徑直來到遊船上搜尋:
“二流門派,何足懼之。快找鬼巫。”
林婉儀哪裡會想到出門一趟,能惹這麼事,現在隻想回家。
但人都打了,她總不能不乾事,此時隻能跟在謝儘歡背後。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管事門徒,此刻都化為了木頭人,眼見兩人擦肩而過,動都不敢動一下。
隨著兩人進入船樓,站在江邊看熱鬨的吃瓜群眾,才回過神來,目露驚悚:
“怎麼回事?”
“鮑肥人呢?
“好像被打回船上了……”
“一招就沒啦?!”
“看起來還留手了……”
……
而郡主府包下的遊船上,諸多鶯鶯燕燕也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探頭探腦觀望,些許還衣衫不整:
“怎麼啦怎麼啦?”
“有個俊公子在江邊打架,身手好俊呀……”
甲板上的劉慶之,知道謝儘歡功底霸道,但瞧見鮑肥一個照麵都沒抗住,還是目露驚疑。
長寧郡主站在旁邊用千裡鏡旁觀全程,也是麵露訝色:
“好身手!雖然不像玄陽霸體訣,但異曲同工,年紀輕輕有如此造詣,怪不得青墨整天圍在跟前。”
侯管家聞聲回過神來,此時也少有露出幾分讚歎:
“此子看似平平無奇,武道水準倒是頗有老夫當年幾分風範,前幾天看走眼了。”
滿眼冒小星星的侍女朵朵,聞聲難以置信道:
“這還平平無奇?”
“略顯俊氣。”
“?”
……
長寧郡主早習慣了心腹大將的沒譜,等待片刻不見謝儘歡出來,吩咐道:
“劉慶之,帶人過去看看,鮑肥隨便打,那些少爺揍不得,真出事青墨肯定找我來保他。”
劉慶之也害怕謝儘歡這暴脾氣,又把誰分屍了,連忙躬身領命,帶著兩名武卒往江邊跑去……
咚咚咚……
不緊不慢的腳步,自廊道由遠及近。
原本熱熱鬨鬨的廳堂,此刻已經死寂無聲,隻剩下趴在長桌上的鮑肥悶聲乾咳,想翻身爬起卻緩不過來:
“咳咳……”
周邊就坐的十餘名公子哥,雖然還保持著原本儀態,但臉色都稍稍白了幾分,若非背後都站著如臨大敵的護衛,恐怕已經驚慌失措鑽桌底了。
而彈琴唱曲的歌女,則躲在珠簾後大氣都不敢出。
咚咚……
很快,腳步聲來到了宴廳門口。
謝儘歡在門前駐足,掃視裡麵非富即貴的諸多公子哥,搜索著和鬼巫類似之人。
林婉儀跟在背後,因為害怕惹事,都不敢露頭,隻是暗暗尋找著殘留毒素。
鮑肥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抬眼看到那白衣殺星站在門口,驚得從桌子上往後挪了些。
嘩啦……
謝儘歡確認廳堂裡沒有熟悉身影後,沒搭理鮑肥,又往其他房間走去。
林婉儀仔細感知著蛛絲馬跡,最後在一間臨江的客房外停了下來。
謝儘歡提起了幾分戒心,手持正倫劍進入房間之中。
結果發現床上躺著一男一女,身無寸縷昏迷不醒,臉上都帶著酒意。
原本掛在衣杆上的衣物,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掉著件沾染灰塵的袍子。
林婉儀皺了皺眉,沒去看床上辣眼睛的畫麵,來到了屏風後的浴桶旁檢查:
“那鬼巫用藥水洗去了身上殘留毒物,應該追不上了。”
謝儘歡來到床前,檢查了男女脈搏,發現隻是昏迷,又來到衣袍跟前,用天罡鐧挑開檢查。
隻可惜那名鬼巫相當謹慎,且對巫教手法很了解,沒留下任何能指明身份的物件,甚至沒留下金銀細軟……
發現徹底失去蹤跡,謝儘歡不由眉頭緊鎖。
他不清楚老爹去向,但記得當時遇見了妖物。
今天那鬼巫雖然絕非當時遇見的東西,但遊蕩身法確實有幾分形似,說不定存在著某種淵源……
咚咚咚……
正如此思索之際,寂靜船樓裡再度響起步履輕響,繼而外麵就傳來話語聲:
“大人!剛才有個大膽狂徒……誒?大人?”
腳步沒有絲毫停歇,很快來到了房間門口。
劉慶之正想詢問謝儘歡在搞啥,轉眼發現房間裡掉著件衣裳,床上男女生死不知,驚得刀都拔出來了半截:
“怎麼回事?!”
林婉儀瞧見是府衛的人,連忙恢複人畜無害的溫婉模樣:
“劉大人,你可算來了。方才謝儘歡在雞冠嶺遇到了妖寇……”
“啊?”
劉慶之一愣,下意識詢問:
“謝公子,你怎麼整天撞見妖寇?”
謝儘歡起身解釋:“都是一撥人。今天在衙門驗屍,查到蠱花的線索,我順便找了下,在城外找到了養花之地,裡麵藏大量屍體,但隨後就遇到了兩個想毀屍滅跡的巫教妖人,帶著兩具傀儡……”
巫教幾大流派中,蠱毒、祝祭好壞參半,而屍巫、鬼巫顧名思義,屬於實打實的反人類流派,隻要出現必是大案。
劉慶之還以為謝儘歡單純來砸場,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大件事,連忙詢問:
“謝公子沒事吧?”
“隻是摔了下,回來碰巧遇到林大夫,已經看過了。”
謝儘歡隨口解釋了句林婉儀為何在跟前,以免巫教身份暴露,又繼續道:
“我在雞冠嶺和那波妖人撞上,當場宰了仨,還有個鬼巫逃到了這裡,可惜跟丟了。”
宰了仨……
劉慶之還尋思要不要煙火傳訊調集大量人手,發現謝儘歡都快殺完了,眼神不免茫然。
不過有前幾天的前車之鑒,他也不算意外,轉頭吩咐道:
“能駕馭傀儡,絕非尋常妖寇,說不定和‘紫徽山妖氣’有關,你們去調人過來,仔細搜查附近船隻。”
“是。”
兩個跟班,連忙跑了下去。
謝儘歡還著急帶衙門人去看他偽造的證據,插話道:
“屍坑就在雞冠嶺,我帶劉大人過去,免得這幫妖寇殺個回馬槍,把痕跡全抹除了。”
“好……”
事關重大,劉慶之不敢耽擱,迅速調集起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