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這人所說出來的話,宛若一道驚天巨雷一樣,直接就將衍聖公孔胤植給完全整懵了。
他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
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整個人的情緒,那叫一個複雜難言!
腦袋後麵的那根垂著的金錢鼠尾辮,都差點被驚的豎起來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休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簡直一派胡言!
我大清乃是堂堂正正之師,代表著正義,自有皇朝氣運加身。
攝政王多爾袞,又是知兵善戰的,我大清取代偽明,那是理所應當!
他怎麼可能會敗?
還敗著這般淒慘?
偽明那邊早就腐朽至極,螢火之光,又豈能和我大清皓月爭輝?
現在你卻說大清敗了?!
簡直是放屁!
說!你是不是被人給收買了?
是不是受了奸人蒙蔽,故意在這裡說出這種話來,亂我民心?
為偽明進行招魂,詛咒我大清?
你可真該死啊!!”
孔胤植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半分的儒雅?
整個人都顯得特彆的癲狂,手忙腳亂。
以至於說話之時,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什麼詞兒都往外冒。
之前,他所強調的什麼孔家之人應該有的氣度,禮儀,這些通通都被他給丟到了腦袋後麵去。
遇到這種緊急情況,他也和彆人沒什麼兩樣!
之前純粹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事情沒有到他頭上,他怎麼說都行。
孔胤植這個時候,真是破大防了!
聲音都帶著一些顫抖。
伸手拉住前來稟告消息的這孔家之人的衣領,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目,惡狠狠地進行質問!
前來稟告消息的這個孔家之人,原本就被所得到的消息給嚇得不輕。
這個時候來到這裡,見到衍聖公孔胤植是這般激動,又被他的反應給嚇到了。
結結巴巴的開口道:“衍聖公,我……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
現在消息已經在開始源源不斷的往這邊傳了。
要不多久便會傳的紛紛揚揚,人儘皆知。
而且……而且駐守在曲阜這邊的那些大清兵馬。
也是真的正在撤退。
大清……大清真的要亡了!”
孔胤植聽到此人這樣說,終於是稍微冷靜了一些。
他知道,這人絕對不會騙自己。
畢竟這是自己的心腹。
而且還是在這麼大的事情上,那就更不可能會說謊。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讓他裡麵為之震動起來。
整個人都失魂落魄,充滿了極度的不可置信。
什麼情況?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原本所有的一切,都發展的好好的。
大清明明是那般強大,以摧枯拉朽之勢,就擊敗了李自成,占據了北平。
拿下了這麼多的漢人河山。
之前雖然在一些事情上,稍微有一些受挫。
可是在他看來,這些都是暫時的。
今後贏的一定會是大清!
腐朽的大明,又如何能夠和偉大的大清相提並論?
偽明必然是死路一條,被大清取代一定的!
怎麼現在……卻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大清要敗了?!
這可是大清啊!
怎麼能就這樣敗了呢?
自己不久之前,可是剛剛又寫了一篇文筆極其犀利,堅定的站在大清這邊,抨擊偽明的文章。
方才還在為這個事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彆聰明的事。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自己所寫的、並讓人散步出去的文章,也應該是傳遍天下了!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卻傳來了大清失敗的消息。
這……能不能不要這麼刺激!
這賊老天,還有朱重八這些人,是故意玩自己的吧?
怎麼可能這些事兒,這般碰巧的都讓自己給遇到了?
大清不早點敗,也不晚點敗。
那就非要卡在這個時間點上敗?
過份了!
太過分了!
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整個人顯得失魂落魄。
他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他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強大的大清,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被大明翻盤,戰局出現了這樣的驚天大逆轉!
“你……你剛才說的啥?
你是說……朱元璋要親自前來我們曲阜孔家了?!”
坐在這裡愣了一陣之後,孔胤植忽然之間,又想起了一個更為重要的消息。
連忙抬起頭來望著這孔家之人詢問。
聲音裡都帶著急切,慌張,等諸多情緒。
“衍聖公,我……我得到的消息就是那朱元璋,帶人往曲阜這邊來!
他……他這是來者不善啊!”
這人說著,忍不住往下咽了一口唾沫,聲音乾澀,嘴唇發乾。
身子也忍不住有些微微的顫抖。
他之所以得到了消息後,反應如此強烈。
迫不及待的就趕過來給衍聖公孔胤植說這些,最大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這個。
這朱元璋可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彆管是從文獻記載當中,所看到的發生在洪武朝的種種事情。
還是說在朱元璋顯靈之後,來到這大明做出來的諸多事。
無不顯示著這家夥就是一個鐵血無情的老屠夫!
說殺就殺,絕不手軟,絕不留情!
他們孔家在這一次的事情上,做的可不光彩!
尤其是衍聖公乾的那些事兒,朱元璋肯定是忍受不了。
現在大清剛剛敗退,朱元璋那邊就帶著後續兵馬,彆的地方都沒去,直接奔著自己孔家的曲阜就來了。
興師問罪的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
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接下來他們這邊如何應對?
事情一下子就變得異常棘手了起來!
這人看著衍聖公孔胤植,隻恨不得上去拿著那戒尺,在他的腦門上使勁的摔幾戒尺!
再狠狠的抽他幾個耳瓜子!
都是孔胤植這個王八蛋不乾好事!
早就給他說了,不能這麼快的就直接倒向大清那邊!
就算是倒向了那邊,隻管低調行事就行。
不必多做其餘事。
可是這狗東西就是不聽。
就是要一意孤行,要顯擺他自己的能耐!
現在好了吧!
麻爪了吧?
看著那呆若木雞的孔胤植,這人既是氣憤,又覺得心中有著一些難以言說的快感。
孔胤植坐在那裡,呆愣了半場後,忙道:“快!快!快點兒!
找人趕緊再畫上一幅至聖先師的畫像!
把那裡所供奉的穿著韃子衣服,留著小辮兒的至聖先師的畫像給摘下來,立刻焚毀!”
孔胤植像是火燒到了屁股一樣,突然尖著嗓子喊叫起來!
帶著無比的急切。
說起這事兒,就不得不讚歎一聲,這衍聖公孔胤植,那真是一個忠心耿耿之人。
對大清那叫一個忠誠!
不僅在大清那邊,暫時停止了剃發令之後,還依然堅持讓孔家的男丁,無論大小,全都剃發留辮。
就連至聖先師孔子的畫像,他也強行讓人把原來的至聖先師畫像給取下。
讓人畫了一幅穿著韃子衣服,留著韃子小辮兒的至聖先師畫像,給堂而皇之的掛了上去。
之前的時候,他對自己的這個舉動特彆得意。
但這個時候,他卻慌了。
這孔家之人,聽到孔胤植突然說起了這事,也是心裡為之一驚!
是啊,這確實是個大事!
得趕緊解決了!
“衍聖公,要不……還是不要讓彆人畫新的了。
畫新的,一來太慢,二來新畫像也體現不出至聖先師他老人家的年代感。
還是把先前取下來的畫像,給拿出來重新掛。
這個留著小辮兒的,趕緊將其給取下燒毀……”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孔胤植臉上的神色,就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
他豈能不知道,這個時候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再把原先的畫像給重新掛上去?
可是……可是原先的畫像,已經被他悄悄給燒了啊!
他一直堅信,接下來取得勝利的,絕對是大清而不是腐朽至極的大明。
既然已經能夠篤定,這等事情一定會發生。
那他這邊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那自然是把事情做到底!
至聖先師的原來畫像,留著他還乾嘛?
直接燒了就是!
免得在今後,讓大清那邊得知自己還存著至聖先師原本的畫像,以為自己有二心。
從而會產生一些不太好的聯想。
冷落了他們孔家。
他當時燒的是爽了。
可此時卻是慌的一批。
“那個……至聖先師的原本畫像,被老鼠給咬了,糟蹋的不成樣子。
掛出去實在是有損,至聖先師他老人家的顏麵。
還是立刻找人,趕緊再畫一幅掛上去為好。”
至聖先師的畫像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會被老鼠給咬了?!
孔家這人聞言一下,他是多少有些不信的。
這個借口,是真的有些過於離譜。
馬上他就想到了事情的真相,隻怕……損壞至聖先師原本畫像的不是真正的老鼠。
就是眼前的衍聖公孔胤植這隻大老鼠吧?!
而孔胤植這個時候,經過了初期的混亂後。
居然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他從地上站起身,整理一下衣冠。
就立刻找來剪刀,一把揪住自己的小辮兒,哢嚓一下就給剪了。
然後滿是厭惡的,將這老鼠尾巴一樣的東西給丟了出去!
“傳令,讓我孔家上下,全體男丁立刻剪掉鞭子,把身上所穿的這些韃子服飾,全部都給脫掉焚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