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薑尚失笑搖頭，但是曆經無數風雨的他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若是小人，天下可就沒有大人了。
好心性好少年，也是好君主啊。
“把東西交給他吧，老夫也想跟他聊一聊。”
聞言，辛如龍板著臉大步走到李昭麵前，從懷裡掏出一枚古樸簡素的龍形環裝玉墜。
灰撲撲的玉墜仿佛濁玉，但是卻莫名帶著一股讓人心安的力量。
“拿著吧”辛如龍冷哼道“這是有人托某轉交給你，讓你交予陛下的寶物。”
“記得善待，否則本將軍饒不了你！”
李昭無所謂的接過，直接放到了懷裡。
辛如龍見他不在乎的模樣，越發來氣，卻也無可奈何。
當即高喝道“玄甲軍，撤！”
漆黑的軍士踏著沉重的步子緩緩離開。
趙合德看了一眼李昭，雖然很想上去交流，可她知道李昭現在不能暴露，隻能當做不相識一般帶著天罡部的不良人離開。
場中隻剩千牛衛和澹台既明。
李昭揮揮手，示意一眾千牛衛上前“你們看護犯人，司空摘星，你去傳訊工部，讓他們派人來修繕天牢，完事去一趟檢察院。告訴他萬聖書院所為，讓他們去問萬聖書院要賠償去”
司空摘星警惕的看了一眼澹台既明，押著顏成讖的手不由得緊了緊，猶疑道“統領，若是讓這廝和顏成讖待在一起”
李昭擺擺手，看著神色沒落的澹台既明平靜道“無事，出了事我擔著。”
“澹台先生，去牢裡聊聊？”
說著，李昭閃身拎著顏成讖轉身既走，澹台既明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跟了上去。
為數不多的牢房內，李昭將臉色愧疚的顏成讖丟到一旁。看向澹台既明輕聲道
“天牢困不住先天，你也沒必要留下，能說說為什麼嗎？二先生？”
澹台既明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顏成讖，“我能和我弟子單獨聊聊麼？”
“不能”李昭淡淡道“讓你二人待在一起已經是我做出的最大退讓”
“想聊，可以，當著我麵聊吧”
澹台既明頓了頓點點頭“統領說的話倒也在理。”
隨後看向顏成讖，輕聲道“成讖，為什麼？”
“在書院之時，你何等意氣風發何等驕傲，何等傲視權貴，與劉晟更是相交甚篤。你二人本應互為伯弦，他年長，所行所為更是一步步展露你麵前。”
“你隻需照做便能如他一般成為文臣標杆，成為朝中清貴，成為世人敬仰，名垂青史的賢臣！”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動小心思？”
顏成讖自嘲一笑“先生，你懂什麼叫權力麼？”
“你不懂啊，你不懂那種一言便讓天官俯首的快意，也不懂揮手便能讓人為你效勞的得意”
“當年弟子是秉承初心，可是權力是毒藥啊”
“權力可以遮掩所有不公，可以讓天下人為之奔波。”
“也可以讓人不如初”
“內人和會英所作所為其實弟子知道，但是自詡手握考功大權，會有人幫著遮掩。”
“果不其然，弟子隻是將隨身玉佩贈與了禮部天官，即便是一品大員的禮部天官，他負責科考之事，就要想辦法為弟子一個區區五品官枉法”
“否則考功錄上弟子定然會給其評為末流”
“這就是權力他是會腐蝕人心的”
“但是先生書院教導有方，錯的不是書院，是弟子”
澹台既明頓時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自嘲一笑“禮部天官尚書嚴真鳴他他也會為你枉法？”
曾寄予厚望的弟子，怎麼就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書院的弟子入了朝就成了這等不堪入目之人？
“沈驍呢？”澹台既明嘶啞道“他也在禮部，可曾如你一般，行事如此如此不堪！”
“不曾”顏成讖愧聲道“小驍他還如結業之時那般”
“可先生人是會變得心也是啊”
“顏成讖愧對書院，愧對先生”
砰~
跪倒在澹台既明麵前的顏成讖被人一腳踹飛出去，隨後一道身影死死鉗住他咽喉，猛地一抖。
一個鋒銳入刀，帶著血跡的石片被吐了出來。
顏成讖有些絕望的看著李昭，被李昭反手打暈。
做完這一切，李昭冷冷的瞪了一眼澹台既明，“書院的教導不錯，到現在還想著維護你書院的名聲。”
澹台既明默然，隻是眼裡的悲哀怎麼也掩飾不住。
此時司空摘星走來，輕聲道“統領，楊大人親自來提審顏成讖了”
李昭回神，把暈倒的顏成讖丟給他，看向澹台既明冷聲道“澹台先生作何打算？”
聞言，澹台既明輕聲道“在下隨楊大人一起去檢察院受審吧。”
“該定罪定罪，在下悉數認罪認罰”
話落，楊克正走了進來，看到澹台既明之時，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澹台既明平靜道“楊院判莫要擔心，在下是前來認罪伏法，請楊院判依罪判罰就是”
楊克正不由得有些狐疑，這個視書院名聲為禁臠的老學究會認罪？
隨後不由得看向李昭。
李昭現在也弄不明白這家夥是做什麼。隻能輕聲道“他想留，你也趕不走，他想走，你也留不住，帶上吧看看他想做什麼”
楊克正想了想倒也是，由是點頭。
“澹台先生，請吧”
澹台明月當即跟上。
檢察院的差役將顏成讖抬著也跟了上去。
路上，澹台既明忽然看向楊克正，嘶啞道“書院在朝中的弟子有幾個如他這般的”
楊克正頓了頓，輕笑道“我說多少先生會相信？”
“其實顏成讖說的沒錯，權力是毒藥，是會上癮的。”
“而枉法，是權力的欲望，也是會上癮的，隻有0次和無數次。”
“先生若有意，有機會就去自己看吧”
倏然，澹台既明止步，朝著楊克正深深的躬身一禮，沉聲道“在下認罪認罰，若事畢，請院判準許在下入職檢察院。”
楊克正聞言，頭皮不由得麻了麻。
看著躬身不動的澹台既明，隻覺得這就是個燒紅的火炭要是進來，不僅燙手還特麼粘手丟不掉啊！
身後，護著二人回程的李昭耳力非凡，也聽到澹台既明這番話，不由得也呆了呆。
這老東西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