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走出房間接過聖旨,頷首道“千牛衛領命。”
“對了,李統領還要休息多久?”
這事不能讓自己一個人去辦,還得把李君羨這家夥也拉下來才行。
傳旨的小太監輕聲道“統領莫急,李統領今日便回千牛衛了。”
李昭這才放下心。
待人走後,司空摘星凝重道“戶部勾連了朝堂上下和地方無數官僚,先從戶部下手,賢妃這是準備直接連根拔起啊,若是逼急了他們”
“沒事”李昭笑道“他們翻不起風浪,戶部有周元呢,他以張允開刀,就是告訴周元該站隊了。”
“眼下,隻有她能護住周元”
司空摘星恍然點頭,隨後帶人出了衛所。
自此,千牛衛在京城掀起了爭鬥的大幕。
禦書房。
李汲雙眼震怒得看著眼前二女。
一個侄媳婦,一個侄女。
此時二人竟然罕見的統一了戰線。
“本王不知張允犯了什麼罪?竟然引得二位齊齊下手”
李蓉兒平靜道“張允其人,其罪有二”
“一擅挪軍費,不良司還未被裁撤之時,他就敢對不良司的經費上下其手。”
“二知情不報,明知手下有人對國庫下手,不僅不上報,反而為之遮掩。”
“為何不能拿下?”
寧王語塞,隨後臉色陰沉如水,但還是不死心道“可有證據?”
武曌平靜的將一摞文書和賬簿丟給他冷冷道“本宮可不會冤枉任何一人”
身後的袁守仁,將信將疑的將東西撿起送到寧王身側,同時自己也悄然拿下一封折子小心的看著。
下一刻,主仆二人齊齊變色。
這上麵的內容淺顯易懂,根本沒有造假的可能。
東西屬實
袁守仁臉色更是難看。
因為張允是他同年,二人更是曾一同在書院立道碑麵前立誓為蒼生立命。
可現在,卻有人再用蒼生賦予的權柄謀私。
袁守仁為了自己的理想放棄功名,可這位故交,卻為了利祿違背了初心。
先生書院幾時成了這個模樣?
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怎麼就成了蠅營狗苟之輩!
這大乾,當真腐朽!
寧王看罷,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辦吧”
這些內容公布出去,自己若是力保張允,天下人怕不是要罵死自己。
很快千牛衛便將張允府邸包圍,直接捉拿。
然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張允認罪之後,一個戶部侍中其後牽連之人何止千百人?
千牛衛按圖索驥,一個接一個的將一個個案犯抓到了天牢,等候檢察院發落。
百官此前為了兜底,便讓千牛衛隻有提人拿人的權力,也隻有巡視洛京的資格,然而他們沒想到,檢察院也會在這時候選擇合作。
一個拿人,一個判案,瞬間讓整個洛京人人自危。
再加上千牛衛巡視洛京,又成了另一種形式的監視,甚至比錦衣衛還要光明正大。
一時間,百官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涼意。
有人,要不講武德了。
翌日朝堂。
此時三賢並坐共參國事。
商議如何處置這些案犯。
於廷看著觸目驚心的案犯名單,眼底滿是冷意。
這等國之蛀蟲上下沆瀣一氣,國庫儼然成了他們的私產,若不處理妥當,大乾的血就要被這些人抽乾。
一時間,於廷眼中滿是殺意。
往日找不到證據,也抓不住馬腳,現在對方已經露頭,於廷若是不跟上枉顧先帝看中。
“本輔建議,係數殺之”
於廷當先開口,殺氣騰騰的聲音,頓時讓竊竊私語的朝堂猛地一靜。
“此事沒有先例,但戶部也沒有出現過如此之事。”於廷冷聲道“既如此,就從張允之事開始辦成先例!”
於廷記得當年戶部執掌大乾錢貨,上下清明,哪怕是一文前都交代的明明白白。
自此他便以為萬聖書院出身之人,果然才學驚人,更是光風霽月。
這張允,其實還是他送到戶部侍中的位置上,雖然不過五品,但這五品的戶部侍中,便是當朝王爺也不敢怠慢。
但是於廷沒想到,人是會變的。
“我不同意”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
於廷看去,眼底閃過一絲陰翳。說話人是太尉長孫英。
這個祖上是前朝官吏,後來確為大乾立國立下汗馬功勞的世家。
此前大乾的曆任戶部尚書,儘是出身長孫,長孫英也是最後一位戶部尚書。後來先皇設立內閣,大乾官製大變,才漸漸退出戶部一職,因舉家與國有大功,便被先皇賜為太尉,位列三公。
儘管他們三人地位超然卻沒有多少實權,但本來三公是先皇指任,應該衷心大乾才對,此時這位三公之首,卻保這個侍中。
這讓於廷心底有些不安。
大乾,好像並不是如自己想想的那般。
然而有人似乎不想讓這位太尉多言,直截了當道“本王讚同,賢妃與長公主也同意此事”
“此事,就按於首輔所言辦!即可執行!”
聞言,長孫英臉色變了,卻見李汲眼神冰冷,警告的看著他。
似乎想到了什麼,長孫英眼角跳了跳,隨後沒有多言。
一眾禦史見寧王都發言了,頓時偃旗息鼓,作壁上觀。
讓守株待兔的楊克正有些失望的蹙了蹙眉。
戶部每年有足足數百萬兩的虧空,這些虧空便是張允都說不出去向,他等著朝中人冒頭呢,結果這些人竟然打算直接把張允按死。
看來這些人,果然早已不是當初之人。
這虧空之銀絕對跟寧王脫不了乾係!
但事已至此,楊克正也隻能有些失望的看著事態繼續發展。
天牢。
李昭居高臨下的看著神色恬靜的張允。
“說出那十年7000萬兩白銀虧空的下落。本統領送你一個痛快。”
張允譏諷的看著眼前的千牛衛統領,大笑道“我痛快?那我家人可痛快?”
“我若不說,便會有人舍命護住在下家人,伏統領,你能做到麼?”
“你若肯送我痛快,在下願贈你萬金。”
“這筆錢,便是你當十輩子千牛衛統領恐怕也賺不到!”
“這筆買賣如何?”
李昭看著他有恃無恐的模樣,心底一陣歎息,眼帶譏諷道“這就是你在萬聖書院學的教義麼?”
張允沉默,隨後輕聲道“統領你可知財可通神?書院是教義高渺,可我子侄家人也需要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