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武曌平靜道。
朝中氣氛頓時有些緩和。
“還有其他事商議麼？若無，就請閣老去請寧王回京吧”
說完，武曌麵無表情的起身離去。
於廷見此默然無語，他自然明白武曌為何同意，因為沒有拒絕的籌碼了。若不答應寧王回京，千牛衛必然不會成立。到時候，這位賢妃還是一無所有，而群臣，自然也不怕她再生波瀾。
隻有答應，才有機會反抗。
看著遠去的背影，於廷輕歎“若是陛下在此，這些人還敢這麼跳，明天午門就作伴去了”
楊霖走來，譏笑道“也就趁著陛下不在洛京難以掌控局勢，才讓他們橫竄豎跳”
“不過…這幫人果然不好對付……”
於廷凝重點頭“老夫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借此讓寧王回京”
“老於，洛京就靠你了”楊霖歎道“我跟薛公不在，洛京就指望你扛起來了”
於廷淡然道“之前陛下未翻身，你倆一個在江南逗鳥，一個在西北吃土，老夫都扛下了，現在算什麼？”
薛原聞言哈哈一笑“酸，真酸，是不是羨慕我倆封公了？”
“這可是大乾如今僅有的兩個國公，開國之初的那幾位國公，如今的後人頂天就是個縣男了，有的甚至已經沒有爵位了”
於廷嗤笑道“老夫羨慕你們？笑話！”
但是看其握緊的拳頭，楊霖笑而不語。
“於首輔，努努力”楊霖嘿嘿一笑，悄默默道“大乾若度過此劫，你至少是個國公，文臣封公可不容易”
於廷聞言有些默然。
寧王入京，此事變數就大了。而沒有這兩個陛下心腹坐鎮洛京，於廷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
薛原知道眼下局勢，也知道於廷心中壓力，輕聲道“於首輔，即便我倆不在京城，尚有十萬禁軍坐鎮，還有李君羨，辛如龍這兩個小子”
“如果你有需要，我去西戎把陳慶雲也送回來”
於廷頓時輕笑“人家整雙宿雙棲呢，你給人拆了，那梵聆月能忍？”
“放心，老夫隻是因為寧王入京，被這些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倒也並不是沒有反抗之力”
楊霖忽然幽幽道“那您老也不能因為千牛衛，投靠那女人…她…跟寧王的野心，不相上下”
於廷撇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老夫行事有旨意”
楊霖聞言，神色一喜“陛下他…？”
於廷搖搖頭“回不來，不過早有安排，隻不過寧王來的太突然了。”
楊霖則是不在乎的擺擺手“再突然陛下恐怕也早有準備，寧王來了也好，等陛下回來，正好成了陛下的盤中餐。”
於廷歎了口氣，有些憂慮到“老夫不是怕寧王回京，是怕寧王回京的底氣”
“你都能想到他回洛京的處境，他能想不到？但既然想到，還敢來洛京，他仰仗的是什麼？”
薛原神色微變，楊霖也默然不語。
“好了”於廷笑到“咱們三個就在金鑾殿這能聊聊，去了彆處咱們要是一塊坐下，陛下恐怕都睡不著”
“車到山前必有路，他萬聖書院就是全部遷徙到洛京，老夫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楊霖氣道“我就說把玉璽給那女人就沒有好，萬聖書院要回洛京，沒有玉璽聖旨，它來個屁”
“現在可好，玉璽有了，聖旨也就那女人抬抬手的事，你說這鬨得”
薛原雖然眉宇間也滿是憂慮，但也彆有見解，他忽然小心道“你們沒有發現，陛下不在洛京以後，洛京就像一個張開的口袋？”
“現在寧王要進來，萬聖書院也要進來，如果陛下回來，這口子紮緊…”
撫須的於廷眼神顫了顫，揪下幾縷胡須也茫然無覺。
薛原這番話確實提醒了他。
似乎…陛下真的在釣大魚。
現在魚餌還咬勾…不對，是進網了。
隻等陛下收網了啊。
於廷擔心的是…這張網不夠解釋，會被對方掙脫。
而此時禦書房內，聽聞寧王要入京的李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敢入京，說明萬聖書院給你撐腰了。
你都上鉤了，那他們還會遠麼？
身邊一襲男裝的上官婉兒忽然感覺一絲莫名的涼意，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悄悄跟李昭拉開了一些距離。
隨後看著神色有些難看的武曌，柔聲道“娘娘，寧王入京已經不可避免，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伏清波他一人執掌千牛衛恐怕力有未逮，不若請君羨將軍入宮一敘？”
武曌聞言回神，想到此前迎接之事神色有些難看，不由得苦笑道“他…他不一定會願意入宮，甚至…本宮的信可能都送不進玄甲軍大營…”
上官婉兒歎道“娘娘還是試試吧，否則會很被動。”
“若不設兩個千牛衛統領，寧王一旦身居千牛衛監察使，千牛衛想要動一動就要看他臉色，但若分為兩部，他能看住這一部，那我們還有另一部可動呢”
李昭聞言，驚異的看了下這個女孩，好敏銳的嗅覺，不僅能察覺寧王意圖，還能找到解法，不虧女相之名啊。
武曌神色黯淡道“那…本宮修書一封…有勞婉兒去玄甲軍大營了。”
接過信的上官婉兒忽然轉頭，看著李昭輕聲道“伏公子不如隨小女子一同前往？”
“哦？為何？”
上官婉兒笑道“有你在，知道你也能進出禦書房，君羨將軍或許就願意入宮一敘了”
武曌聞言恍然，隨後大喜“對啊，伏清波，你就跟玩兒走一趟如何？”
聞言，李昭心裡怪怪的。
我這算牛自己麼？
“行，那就走吧”李昭無所謂道。
二人同乘一車出宮，路上上官婉兒好奇道“小女子觀伏公子看人與常人不同，是古族上下都是如此麼？”
李昭一怔，不解道“我看人與常人不同？哪裡不同？”
上官婉兒掩嘴輕笑“可能公子一無所覺，不過婉兒卻發現公子不論是看賢妃娘娘，還是看宮中侍人，亦或是小女子，還有洛京百姓，公子眼中，既沒有麵對權貴的奴顏婢膝，也沒有強者那種藐視聖靈的冷漠”
“有的，隻是一股似有似無的悲憫…也不知小女子說的對麼”
李昭聞言沉默片刻，隨後神色自然的笑了笑“興許是你看錯了吧，畢竟我跟不熟之人都是那般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