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昭背著舍裡朵,已然踏上了回南夷的路。
嚶嚀~
背後忽的傳來一聲,舍裡朵幽幽醒轉。
“咳咳咳,你是什麼人?”舍裡朵嘶啞道“為什麼救我?還有,那個狗屁書院拿我的東西呢?”
李昭驚異道“我不能是你古族中人麼?”
舍裡朵嗤笑“穿著和拳法是我古族之人不假,但你這膚色可與我古族大相徑庭。是巫讚爺爺派你來救我的吧”
“東西拿回來了麼?”舍裡朵緊張追問道。
看李昭搖搖頭,背後的舍裡朵頓時開始掙紮起來。
一邊掙紮一邊怒道“他們中原人最奸詐,如果不把東西當麵找回,事後他們一定一字不認!”
“那是我答應彆人的!不能丟!”
“你放我下來,我要去找他們討回來!”
李昭緊了緊舍裡朵,沒好氣道“找個屁,人都已經把東西送到京城了。”
“還有,你現在可是身受重傷,再不回南夷可就落下病根了。”
“我不管!”舍裡朵咬牙道“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不死不休!”
“那是我答應他的,我一定說到做到!”
聞言李昭止步,見狀舍裡朵頓時一喜“快放我下來!”
此時二人已經到了江南道的山野之中,四下並無人跡,李昭便把舍裡朵緩緩放下。
舍裡朵正待動身,李昭忽然出聲“等下”
聞言,舍裡朵疑惑止步回身看去,說話人此時緩緩摘下麵具,麵具下的俊臉此時滿是無奈,柔聲道“那東西值得麼?”
聽到這話,再看到此人的真麵目,舍裡朵身形一頓,雙眼立時泛起血紅色。
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現在她即便再吃頓,也明白這就是他故意為之。
東西丟的時候沒哭,被人重傷時候沒哭,拚死祭靈之時沒哭,如今看到來人,舍裡朵心底頓時有些難以自抑的委屈。
“你是故意的是麼?”舍裡朵哽咽道“你知道我笨,所以故意把東西交給我”
“故意讓它丟的是麼?”
淚水順著臉頰話落,終於砸在繡著金線的袖口,而後李昭也聽見她支離破碎的聲音。
“你早算準了我會拚死護著它,算準了我不過是個幌子“
“也算準了有人會去盜取那東西”
“你是一國之君,是大乾載於史冊的明君,你算計天下,算計所有人,為什麼還要算計我?”
“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李昭語塞,麵上愧色更濃。
咳咳咳~
正說著,舍裡朵忽然咳出一口鮮血,身形有些踉蹌。
李昭心下一緊,趕忙上前扶住。
舍裡朵一把將其推開,悲憤道“彆碰我!”
下一刻,嘴角鮮血再次溢出,舍裡朵眼神迷離飄忽,指著李昭嘶啞道“我以為你流落南夷會變的”
“想不到你還是那個你”
“你很好,繼續做你的一國之君去吧”
“你我”
話音未落,窈窕身形轟然向後倒去,李昭不由分說,趕忙一把將其抱在懷中。
一探心脈心頭再次一緊。
此時的舍裡朵渾身血流時快時慢,心跳也似有似無,一股彌留之際的樣子。
見狀,李昭再不敢耽擱,抱起佳人,腳下用力,地麵頓時震顫龜裂。
下一刻,李昭身形瞬間衝天而起,朝著十二垌疾馳而去。
如今大乾天下承平,雖然聽說陛下身負重傷在養傷,但有賢妃主政,大乾反而有了幾分盛世之景。
誰都知道大乾平定西戎北蠻之後,盛世近在咫尺,但誰都沒想到會有楊之煥突然跳出來為禍天下。
好在陛下及時站出來擋住對方,但也讓自己身負重傷。
然而如今賢妃站出來幫陛下總理朝政,不僅維持住了大乾的基本盤,也讓天下人看到了賢妃為何封名為賢。
洛京。
金鑾殿。
“荒唐!”武曌皺眉冷喝。抬手將一封奏折丟到百官麵前。
隨後看向蹙眉不語的於廷,沉聲道“於首輔,此事你怎麼看?”
於廷平靜道“此事老臣建議延後處理,畢竟是陛下曾親口答應對方之事,如今是對方想要毀約,還要聽聽陛下的意見才是。”
武曌皺眉,冷聲道“那東瀛已是燕王之國,此事已經錄入史家。如今這所謂的陰陽宗想要請我大乾交還他們的宗門駐地。”
“此事關乎我大乾顏麵,豈容拖延。”
“若是那藤原廣徹在洛京大肆宣揚此事,說陛下刻薄寡恩言而無信,首輔待如何?”
於廷聲音依舊平靜“臣的意思,依舊是容後再議,此事劉閣老也是這個意見。”
劉晟聞言,出班說道“老夫也讚同於首輔的意見。”
下一刻,朝中又近三分之一的官員站出來附和。
異口同聲道“回稟賢妃,我等也與首輔閣老意見想同。”
武曌見狀,眼神有些陰翳,隨後淡然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暫時擱置,禮部侍郎沈驍,此時就交由你去說和了”
沈驍聞言,皺眉道“臣領命。”
“退朝!”
說著,武曌甩袖起身,轉身離去。
於廷看到這一幕,眼中頓時滿是憂色。
下了朝於廷回到自己府中,原本從不與官員結黨的於廷,如今麵前也坐了數十個麵帶憂色的老臣。
感受著有些壓抑的氣氛,沈驍凝重道“首輔,賢妃此舉看似是借藤原廣徹之手討要東瀛之地,但下官覺得她是想以此為缺口,要撬開陛下的布置!”
“此事若是同意,無異於燕王起爭端,陷陛下與不義,可若不同意,又給她插手太學的機會到時候她必然會以安撫藤原廣徹的名義,讓其進入太學!”
於廷點點頭,歎道“老夫明白,所以才說此事擱置不議。但”
說著,於廷長歎不語。
一旁一位中年人苦笑道“但誰能想到陛下竟然會把傳國玉璽交給她?”
“下官怎麼也想不到陛下怎麼會做出這等這等自絕哎~”
於廷捏捏眉心,忽然沉聲道“此事暫且不論,克正,你檢察院現在有沒有生人錄入。”
楊克正沉默片刻,點點頭道“來了三個院判,拿著蓋了傳國玉璽的聖旨,明擺著就是要對督察,稽查,監察三司下手,但本官不能不要,也不敢不要。”
於廷聞言頓時了然冷笑“這就坐不住了。賢妃借陰陽宗一事發難不假,但這不是她的真實目的,她或者她身邊的擁躉,要的是你檢察院和大理司”
“畢竟這是一柄懸在百官頭上的刀,賢妃想要獲得朝臣全力支持,必然要先把這把刀拿下才算有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