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徐嶽對首領的勸降置若罔聞,隻是在不斷思慮著該如何解除掉五感混淆的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麵對著首領這個如此穩健的敵人,根本沒法打。
盲目的主動攻擊不可取,一方麵無法鎖定對方位置的攻擊毫無用處;另一方麵還會被抓住破綻,甚至是誘導著彼此之間互相殘殺。
而被動的防禦也隻能是慢性死亡,五感混淆的狀態是在不斷加深的,一旦五感被首領完全掌握,那就真的是隻能靜坐等死了。
這也是首領在一旁閒暇以待,不主動進攻的原因,隻要拖下去,他就是注定的勝者。
交戰的前提是要知曉敵人的確切位置,而想要鎖定敵人的方位,主要運用到的感官是視覺和聽覺,這也是首領著重混淆的感官。
所以他必須摒棄掉這兩者的誤導,用二者之外的感官去鎖定他的位置,才有擊中他的可能。
想到這,徐嶽眸光微閃,偏頭看向一旁的青鳳,對方此時也同樣站定在原地,沒有盲目進攻。
注意到徐嶽看過來的視線,青鳳剛準備偏頭,卻突然頓住,他感知到覆蓋右臂的臂甲內部,開始出現一個個的凸起字符,在外部看不出端倪,但隨著皮膚感知,卻能準確辨彆。
幾息後,臂甲內浮現的字符消失,青鳳輕輕頷首。
石台上,兩人的動作雖然細微,但卻逃不過一直注視著他們的首領,雖然不清楚兩人在交流什麼,但徐嶽無視他勸降,並準備頑固抵抗的態度卻很清晰地表達了出來。
胸前猩紅豎目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徐嶽,低沉嘶啞的聲線從魔神頭部的猙獰裂口吐出
“既然非要找死,那便將你轉變為懼魔吧,倒也勉強能用。”
言罷,魔神手中大刀劈落,紫黑色的恢弘刀氣從刀鋒上揮出,朝著徐嶽當頭砸落。
刀氣落地轟鳴,在地麵上劃出了一道寬大而深邃的凹槽,幾乎把整個石台從中間刨開。
而作為刀氣目標的徐嶽,則在魔神剛抬起長刀的刹那,便遠遠避開,絲毫沒有與之對抗的想法。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青鳳則是快速化身鳳鳥,朝高台中央的魔神徑直衝去。
人影交織間,刀光縱橫,兩者頓時纏鬥在了一起,雖然五感被扭曲,但武者在死亡臨近時的危機感,卻能保證青鳳不會這麼快落敗。
石台邊緣,徐嶽沒選擇跟隨青鳳一起進攻,而是將穿戴著的遊鱗戰靴收回空間,然後他赤足踏地,合上雙目。
隨著他的視覺聽覺被逐漸關閉,陣陣細微的震動卻開始順著皮膚的感知不斷傳入腦海,這是脫胎於觸覺的另一種獨特感知。
震動在腦海中逐漸放大、清晰,原本漆黑一片的思緒中開始出現了畫麵。
一圈圈無色透明的細微波紋以他為中心向外擴散,而被波紋覆蓋的局域中,各色形狀不一的圖案慢慢浮現,並被他一一辨彆。
小巧的圓點是飛濺的落石、狹長的豎痕是劈落的刀氣、不規則的印跡是踏在地上的腳印………
隨著波紋的不斷擴散,這些圖案從最初的平麵圖形,逐漸演變為了更加立體的事物,地上散落的碎石、撕裂空氣的長刀、還有兩道糾纏搏殺的人影………
明明已經閉上了雙目,但一個灰色的奇異波紋世界卻通過震動在他腦海中快速構建,隻是這個世界並不全麵,屬於越靠近地麵,其形態才會越發清晰。
【你已領悟‘震動感知’,可在技能列表查看。】
………
外界,青鳳又一次被魔神突然冒出的攻擊給打退,這次他腹部被劃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刀痕,再深幾分,就能將他直接開腸破肚,而這樣的傷口,遠不止腹部一處。
沒理會周身傳來的鑽心痛楚,他立刻用真氣覆蓋在傷口附近,顧不上止血,在確定傷口不會因劇烈運動而二次撕裂後,他就再度衝向魔神。
拖延時間,這是他現在的首要任務。
在奔襲到一半時,一顆血色小球從後方飛來,精準地命中了青鳳的後背,小球層層展開,最終形成了一具覆蓋全身的猩紅戰甲。
洶湧的能量從戰甲灌入體內,體表的傷口快速自愈,體內的虛弱感儘數消退,轉而浮現出的是澎湃的力量感,感受著身體各項屬性的巨大增幅,青鳳眸中精光一閃。
‘怪不得神匠能受到如此多的追捧。’
腦海中的念頭轉瞬即逝,隨後青鳳合上眼眸,封閉感知,隻是順應戰甲的動作而配合發力。
和首領纏鬥良久後,他的五感已經愈發扭曲,現在的他,需要依靠隱藏在戰甲之後的徐嶽,來為他指明首領的真實位置。
石台上,將青鳳包裹的猩紅戰甲上開始泛起濃鬱的青色真氣,而本該衝向魔神的腳步也忽地偏轉,無視了正麵劈落的紫黑大刀,他手中長刀向著魔神右側一米左右的空地直直斬下。
“當!”
紫黑大刀落在戰甲上潰散無形,這是幻象,而右側的空地上卻綻開一朵火花,緊接著就是連綿不絕刀刃對撞聲響起。
在青鳳的操縱下,戰甲手中的長刀化作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青色浪潮,浩浩蕩蕩的劍氣巨浪奔湧而來。
此為傳承自他師傅的高級劍術,青雲流水劍。
為了擋下這密集如潮水般的斬擊,首領硬生生從虛空中被劈了出來,左側的巨大魔神也隨之消散。
“怎麼可能!”
身形在浪潮的推動下不住後退,首領的視線穿過身前絢麗的刀光劍影,驚疑不定地看向後方的猩紅戰甲。
劍氣浪潮在持續數息後,終於停歇,挑飛了最後一縷劍氣,首領渾身湧動起磅礴的紫黑色真氣,手中長刀裹挾著圓錐狀的黑色旋風,直刺而出。
“叮!”
長刀刀尖點在猩紅戰甲胸前,一聲輕鳴後,猩紅戰甲上多出了一個碗口大的圓形破口,圓錐狀的黑色旋風徑直穿透戰甲,掠過石台,直至將後方的山體一並貫穿後,才消失不見。
戰甲被長刀貫穿,但內部的青鳳卻早就不見了蹤影,他在之前揮完最後一劍後,便被赤獄彈射了出去,剛好避過了首領這威力駭人的一招。
見戰甲內部空蕩一片,首領麵色一沉,剛想收回長刀,可不料一隻猩紅的金屬大手卻突然伸出,握住了即將收回的刀身。
“什麼?!”
下一瞬,首領身前的赤獄瞬間潰散為大片血紅色的溶液,溶液順著長刀飛速蔓延,轉瞬間便將首領完全包裹,然後迅速凝形為了猩紅戰甲的模樣。
隻是包裹青鳳時,戰甲是為他輸送能量,而包裹首領後,戰甲卻是不斷從傷口內吸食血液和能量。
甚至戰甲內部還開始生長出密密麻麻的血色尖刺,意圖直接首領插入體內,強行汲取血液。
但尖刺還未觸碰到肌膚,就被濃鬱的真氣所阻隔,不得寸進。
麵甲後,首領麵色陰鬱,這個新誕生的神鍛國國寶比他想象得更詭異,被這身鎧甲包裹後,不僅身體難以動彈,連對外界的感知也當場消失,他現在好像被困在了一口鐵棺材的內部。
而且再不脫困,這身戰甲很可能就會變成他真正的棺材了。
“滾!”
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顧不上經脈的刺痛,首領低喝一聲,鼓動著全身真氣在密閉的戰甲內部轟然炸開。
哢哢哢………
細密的裂紋在戰甲各個部件的連接處浮現,片刻後戰甲崩解為大小不一的部件散落,一道恢宏的紫黑色光柱衝天而起。
光柱內,剛剛掙脫束縛的首領瞳孔緊縮,隻見一道細小的白色光束近在眉睫。
‘會死!會死!’
首領不清楚這道白色光束究竟是什麼,但在見到的那一刻,他仿佛有一種目光都會被這道光束一分為二的錯覺,死亡仿佛就在須臾之間。
‘必須躲開,不惜一切代價地躲開。’
沒有絲毫遲疑,他將圍繞在周身,並組成光柱的磅礴真氣強行引爆,身體在被爆炸推動著後撤的同時,首領手中長刀再度纏繞起圓錐樣的氣旋,然後直直點向身前的光束。
兩者交接,長刀和氣旋被白色光束摧枯拉朽地從中間刨開,光束繼續長驅直入,而裂為兩半的長刀,則朝著光束後方飆射而出。
“噗嗤!”
白色光束之後,是剛發出天喰,尚在虛弱期還未回複的徐嶽。
還未來得及閃避,兩截殘刀已經同時插入了他的肩部,他頓時意識昏沉,血花四濺,身體也被殘留的動能帶動,直接倒飛出了石台的範圍,被殘刀重重釘在了後方的山體上。
徐嶽隻覺得眼前一黑,等重新恢複清醒後,已經出現在了山體之上,鮮血從兩側肩部汩汩而下,鑽心的疼痛不斷刺激著每根神經,雙手每挪動一寸,疼痛便加劇一分。
一塊金屬板浮現在腳下,承托起被殘刀懸掛著的身體,忍著劇痛,他強行抬起右手拔出了貫穿肩頭的殘刀,雖然麵色淡漠,但那不時跳動的眉角,卻表明著這個過程並不輕鬆。
隨手扔掉殘刀,將最後一瓶綠色藥劑丟入嘴中嚼碎,他踏碎腳下的金屬板,便重新躍回了石台。
石台上,青鳳執刀而立,剛才那招劍氣浪潮幾乎已經耗儘了他所有的真氣,在真氣回複之前,他現在的戰力相當有限。
而在石台另一邊,首領的狀態更差,佩刀被毀,渾身被炸得血肉模糊,右側機械臂連帶著半個肩胛也被‘天喰’削掉,為了在那道白色光束上活下來,他付出的代價很大。
如今看著造成這一切的徐嶽,首領眼中再無其他情緒,隻剩下刺骨森寒的殺意。
“我本不想用這招的,懼魔還未完全成熟,但因為你,我十年耕耘一朝毀儘。”
“懼魔召回!”
話落,玄武國二十五條暗巷同時沸騰,每條暗巷內部都有一名負責鎮守的守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