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籠中,濃厚的霧氣愈發稠密了。
擂台中央,長著高高羊角的x教授精神體正趴伏在地,身形幾乎蜷縮為一團,他已經快被紮成了一隻刺蝟,高大的身軀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標槍。
可即使這樣,低沉的喘息聲仍不斷從標槍堆內傳來,表明著這隻刺蝟現今還活著的事實。
細碎的光點不斷的順著標槍滴落在地,然後被八角籠吸收,之前被教授肆虐的如同月球表麵的擂台也開始不斷恢複,一個個隕石坑在汲取了教授的精神力量後開始自動填補平整。
力量在一點點流逝,教授的體型也開始緩慢縮小起來,死亡的恐懼不斷撕咬著他初生的意識,可隨著死亡越發臨近,他眼中的紅光卻越發濃鬱,意識在恐懼的刺激下也越發活躍,一道道畫麵思緒開始在腦中不斷閃動。
擂台邊緣,徐嶽依然謹慎的站在遠處,手中再度浮現出一根標槍,哪怕對手看上去似乎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但他並不準備以身犯險。
對方力量屬性太高,能遠程弄死他,又何必近戰。
掂了掂手裡的標槍,這玩意手感不錯,中近距離內比弓箭好使,出去後他準備多備幾根。
弓步擰腰,擺臂甩手,放!
咻!
標槍帶起一聲鳴嘯,再度向著擂台中央的大型刺蝟疾馳而去。
嘣!
可這次的標槍卻不同於以往,並沒有徑直貫入教授體內,而是仿佛紮到了一個彈性十足的橡膠球那般,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後,就被遠遠彈開。
接著在徐嶽驚異的目光下,前方的標槍堆開始隆起,咯吱咯吱的怪異響動不斷傳來。
擂台中央,教授蜷縮的身體開始扭曲伸展,額頭上螺旋彎曲的羊角開始生長,青黑茂密的毛發從每個毛孔中迅速延展開來,身上密集的標槍被一根根擠出,叮叮當當的金屬磕地聲響個不停。
隨著變化的持續,他手腳開始回縮,變為獸掌,前端利爪張揚,臀後長尾漫卷,任意飄蕩。
目光上移,整個頭顱都已變為野獸,額骨高聳,顴弓寬大,濃密的毛發覆蓋整個麵頰,其上玄青長眉舒卷,一雙虎目拉的狹長,前吻開闊,一道血盆大口怒張。
白茫茫的霧氣中,兩顆赤紅如碳的圓球驟然浮現,如同兩個高掛的紅燈籠,散發著不詳的妖異紅光。
“哞”
異獸仰天長嘯,呼嘯的氣浪伴著吼叫傳開,頓時將籠中所有霧氣排散,整個擂台重新變得清晰。
“哐!”
還不待異獸嘯完,一柄巨大的戰錘攜著獵獵風壓襲來,重重砸在異獸下顎,一聲巨響後,剛出場帥不過三秒的異獸直接高高飛起。
崩勁帶來的強烈震顫讓異獸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意識一片空白。
還未落地,又是連綿不絕的錘擊迎來,如同錘鐵般的哐哐聲在整個心靈空間響徹不絕,論打鐵,徐嶽可以打一天。
崩勁的震顫遍及全身,異獸在戰錘的不斷鍛打下,渾身酥軟,意識昏沉,連起身也無法做到。
但教授變身後的異獸確實皮糙肉厚,巨大的戰錘對著頭顱一頓猛砸後,卻根本無法砸裂頭骨,這防禦比之前人形確實強大了數倍。
如果不是它出場後非要先凹個造型,估計也不會這麼容易被徐嶽占了個先手,一波控住。
八角籠中劇烈的打鐵聲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在這一個小時內,每落下一錘,就會從異獸身上帶出大片的星光,每有一片星光被錘出,異獸身形便小一分。
徐嶽是越錘越有手感,而異獸卻是越錘體型越小。
漫長的一個小時過去,隨著最後一錘落下,異獸癱軟倒地,渾身上下淒慘無比,頭上羊角隻剩半截,遍地獸毛亂飛。
爽!
將手裡提著的戰錘搭到肩膀上,徐嶽長吐了一口氣,心情舒暢。
斜眼撇了下地上體型如同一隻小狗大小異獸,徐嶽眼神中仿佛透露出兩個大字:就這
樣子倒是挺唬人,怎麼感覺變身後還沒之前強,不過這腦袋確實硬了許多。
徐嶽摸著下巴,看向下方後腿還在一抽一抽的異獸,不由疑惑,
綠巨人版的教授本質上其實就是一團無主的強大精神力,隻是在心靈空間內顯化為了這個形象罷了,但是這個玩意到底是咋誕生思維的,還能變身
徐嶽心中隱隱有個猜測,但是卻不敢確定。
思緒間,下方躺著的異獸漸漸有了動靜,慢慢開始轉醒了過來。
徐嶽眼神一冷,手中戰錘揮手間已變為一把方天畫戟。
當異獸晃晃悠悠從地上起身後,便覺頭頂厲風襲來,銳利的戟尖在瞳孔內急劇放大,又在離眼珠不過數寸之地穩穩停住。
異獸身體一僵,不敢有絲毫動彈,眼中的迷茫快速消散,轉為清明。
“我最後問一遍,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徐嶽冷漠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聽不出半點情緒。
異獸向後小心翼翼的退了半步,一屁股坐下後,仰頭看向上方的徐嶽,明明是獸類的臉,嘴角卻勾起一抹極其人性化的弧度。
“我是你。”
“嘭!”
話音剛落,一隻靴子迎麵而來。
在徐嶽一記鞭腿抽射下,異獸瞬間淩空飛出,撞在八角籠的圍欄上掛了好一會才慢慢滑落下來。
再抬頭時,眼前又是寒光一閃,戟尖當頭而下。
“再裝神弄鬼,死!”
“沒騙人,徐嶽,輪回,白夜,穿越。沒錯吧。”
聽罷異獸口中說出他最大的隱秘,徐嶽卻沒有露出多少驚詫的表情,隻是眉頭皺的更深了。
異獸的話也不過驗證了他的猜測罷了,在心靈空間,能讓一團無意思的純粹精神體誕生思維,除了他自己,又還能有誰。
“那你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不知道,我也不過是剛剛被你打到半死的時候,腦子裡才出現怎麼多記憶的,而且還很混雜。”
異獸伸出爪子撓了撓毛茸茸的腦袋,碰到斷角處後卻不由的一顫。
“你下手挺狠啊。”
異獸瞄了眼還立在眼前,沒有絲毫收回去意思的戟尖,眼角一抽,繼續開口道:
“一個獨立的念頭。”
“分裂出的人格。”
“西方傳說中的原罪之暴食。”
“中方傳說中的七魄之伏矢。”
“都有可能。”
說罷,異獸看向正在沉思的徐嶽,悄悄的把身子挪了挪,避開了麵前那銳利的戟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