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河口之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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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郇虞自己到底是沒看錯。

當真是出山之後,沒有過多經曆,涉世未深。看這樣子,估摸著也沒殺過幾個妖怪。

不過剛才她的路數季然卻也看得分明,她一動手,千裡眼便分析出了她的水平。

【郇虞】

等級:未入階

生命:100

精力:79

技能·齋醮法:可以請得天部大神降法、誅妖、蕩魔。

真武伏魔劍法·大師

……

這丫頭,不知這劍法練了多少年,已經是大師水準。但偏生沒有什麼修為氣力。若是直接對上,季然有把握一合就斬了她。

但若是讓她如方才那邊,步罡踏鬥,喚來了神力加持,真武劍降臨,再配合那精妙劍法,結果卻是難說。

她不像是駕馭劍法,而是憑借劍法,駕馭神力。

“我說,你那是什麼眼神。”

郇虞臉色微白,長出一口氣,道:“我不是受不得血腥,著實是那妖魔吃得太雜。”

季然瞧了一眼,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那豬婆龍在河口吃了一夜,脹大的肚皮裡裝著什麼,可想而知。

正當季然想要招呼郇虞去院子時,他突然一頓。

【檢測到一絲龍族濁血。】

【紫鱗甲可吸納。】

季然當即來到了一階豬婆龍的屍體處,手上紫鱗甲浸入了血水之中。

【已吸收一絲龍族濁血。】

一絲濁血湧入,紫鱗甲發生了一絲細微變化。

【紫鱗甲(異寶)】

技能·抵擋:削弱正麵物理傷害30,持續一刻鐘。(消耗耐久20點)

技能·炸鱗:甩出鱗甲化為暗器,使用後需撿回鱗片,否則永久扣除耐久。(一片鱗甲消耗耐久3點)

古龍技(1300):未覺醒。

異常:古老的異寶,靈性儘失,或許可以用龍血修複。

耐久:510510

備注:豢龍古種,遺蛻成甲。(可帶出)

多出來了一個不可使用的技能,耐久漲了10點。不過看著那1300的進度,季然有些無奈。

這個和那天魔刺的升級一個尿性,都是遙遙無期。

他可不信,這小小江河之中,能有三百頭一階豬婆龍給自己殺。

……

河口院落。

數十名婦孺中,此刻多了幾名壯漢。

隻是這些人卻也好似鵪鶉一般,剛剛聽著街道上的怒吼與咆哮,隻嚇得渾身寒顫,不敢動上一動。

砰!

就在此刻,那大門再次被推開。

所有人,在聽到這一聲推門後,卻儘皆埋下了腦袋。哪怕是懵懂的孩童,此刻也是一臉麻木,呆呆的看著泛著血紅的水麵。

“出來幾個能動的。”

一道清朗的聲音,似是點燃了這些人心裡的一抹光。霎時,無數人抬頭。

月色清洌,照得一襲甲胄如銀。

而在少年身後,一襲青袍勁裝的少女則是抬了抬下巴,招呼著最前麵的一個孫府家丁,道:“去,喊劉縣長來洗地。”

……

當劉榆安來到這裡時,卻看著數名兒童正騎在碩大的豬婆龍身上,分割著豬婆龍的血肉。

郇虞正持著長劍,幫著那幾個半大小子分割,一陣陣孩子的笑聲在這片血地裡古怪又溫馨。

季然正抱著刀,倚靠在門欄上。夜色披垂在身,卻是兀自出神。

一個十五六歲,卻因為營養不良,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碗水,走到了季然身邊。

“大……大人,您喝。”

季然低頭,對視著這小丫頭大而亮的眸子。後者眼神裡帶著忐忑,卻也帶著一股子崇敬。

“謝謝。”

季然接過水,仰頭喝儘,然後將碗還給了少女。後者當即露出笑臉,蹦蹦跳跳的跑開,朝著一群孩子中跑去,揮舞著空碗。

這個世界,季然好像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景象。

從河神村開始,到縣城之中,再到青山妖城,自己遇到的人,也多是被這世道熏陶的惡毒之輩。哪怕是那看似謙謙君子的蕭安,不也是為了自己,將妻子兒子,儘皆拋棄,遁逃後唐嗎?

可是現在,那站在血水中歡呼的孩子,那在一旁搬動妖獸血肉的婦人,以及那些原本被妖魔捆起,準備帶回江河作為食物的男人。

他們現在不斷修複著泡在河水中,那些坍塌的住宅。他們用老船木支撐起帳篷,好讓睡覺時,潮水可以在地板之下。

這些人,是南漢吃人的社會中,最底層的百姓。但是他們偏生最為質樸,就如那錢五,無論背後有多大的山,隻要能背得起來,他們就會低著頭,看著地,默默向前。

哪怕經曆這一夜的恐怖,他們還是能忍受,還是能在這片爛泥潭裡生根。

“這世道,本該這樣,但不該這樣。”

劉榆安走到季然身邊,話裡好似打著禪機。

他端著一個還飄著灰塵的瓷碗,一口喝掉,笑嗬嗬的交給了身邊仰著頭的男孩。

“謝謝官爺!”

那抱著瓷碗的男孩不好意思的笑起,臉上帶著興奮,蹚著血水跑開。

季然看到這一幕,卻想到了袁北山。這最底層的百姓,最是糊塗,也最是明白。他們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誰善誰惡。

劉榆安開口道:“我讓孫家的所有人趕過來幫忙安頓人口,讓這裡的人,先都住到孫家的府上。”

“地方不夠。”

“其他四個村子的大戶宅子加上,就夠了。”

劉榆安繼續道:“我讓那孫家的賬房,給周圍村子所有的話事人帶了話。”

“告訴他們,明日早上,我要在這河口,說一說河神的事。”

季然扭頭,看向他。

劉榆安看向人群,目光帶著一股平靜。讓季然覺得,這個浪蕩子做事倒是爽利,或許腹有良策。

“從明天開始,我要讓所有人知道,這河神,不配!”

“我要讓那些鄉紳,用自己的家財贖罪,安頓河口的人,杜絕河神獻祭。”

好吧,興許是自己吹冷風吹糊塗了。

竟真指望這浪蕩子有什麼良策!

季然站直了身子,道:“你憑什麼?”

劉榆安微頓,道:“憑我是這海安縣長!”

“不夠。”

季然淡淡道:“你若隻是尋常上任,與這些個鄉紳一起吃百姓的油水,那麼他們個個都會如昨天的孫長善,給你跪下做孫子都成。”

“但你要動他們的財,放他們的血,還要他們去停了祭祀得罪妖魔……”

“你這縣長,就有了必須死的理由。”

“他們敢!”

“為何不敢?”

季然看著他,道:“你手底下有幾個丁?”

夜風吹拂,劉榆安卻是如泄了氣的皮球,無言以對。

之前在孫長善家,自己隻不過是讓其帶路,那手下的家丁壯漢就要動手!若是不是季然,自己這個縣長怕是會被一個鄉紳給欺負嘍。

彆看著明麵上縣長壓人一頭,找個由頭隨便殺個鄉紳都成。

但人家也能暗地裡真的剁了你,朝河裡一丟,第二天像哭親爹一樣哭你,當個沒事人。

沒有證據,又能如何?

季然看向那些捧著妖魔血肉,好似過年一般的孩子,道:“明日早晨,交給我來。”

劉榆安轉頭,道:“你……怎麼去說?”

季然輕笑一聲,抽出昆吾!

噌!

好一把快刀!

劉榆安隻瞧著這刀映著月色,刺得自己皮膚發緊。

耳邊聽季然的聲音傳來——

“用它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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