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釘?軍神?跟我們耗時間?”
拉貝先生設置的安全區內,以王家老家主,呂家大少爺呂仁為首的一批名門正道子弟此時正在給王子仲這位醫家傳人打下手,給安全區內受傷,得病的難民進行診治。
畢竟都是江湖兒女,在練炁這方麵基本上也是醫武不分家,在如今這種時候,不能像全性那般隨意出動的他們,隻能做這些事來幫忙了。
當王一將自己從服部千夜和高橋龍次這兩個日本異人高手那裡聽到的消息轉述給王家老家主和金光上人這兩位老江湖時,兩人臉上也是露出疑惑表情。
“怎麼?以二位的閱曆,也沒聽說過這些東西?”
“倒也不是沒聽說過,地脈釘我有耳聞,是古時,當然,沒那麼古,也就七八百年之前,一些其他流派的術士煉製出來,給自己門人行走江湖傍身的一類法寶。尋常對敵用不著這東西,就是碰到同類,修為比自己高的術士,這東西才有用,破陣的,跟你的手段倒是差不多,怕是用來對付你的。
倒是以地脈釘為陣法?我還真沒聽說過,這地脈釘煉製起來麻煩,又與尋常法寶不同,不經折騰,尋得陣局脈絡,打入其中,能將一個術士的陣局由內而破,斷去術士布陣與天地之間的聯係,縱然日本人以如此多的地脈釘為陣法,這動靜一大了,我們這邊反應過來,毀掉那麼一塊,他們這陣法就不攻自破。
倒是這軍神,我能猜出個一二來。”
“人為的造神祇,將神祇拉入世間?”
聽王家老家主這麼一說,王一也反應了過來,接過他的話茬。
因為他確實聽說過二戰早期這幫侵華老鬼子封建又迷信,內部流傳著所謂軍神庇佑的說法,說白了就是這近半個世紀來的對外擴張戰爭都取得勝利,無論是日俄戰爭,還是對前清的作戰。
在日本這邊的視角而言,基本上就是以小勝大,再加上抗戰全麵爆發後的前幾年基本上都是在穩步推進,這些由侵華老鬼子這麼龐大的眾生信仰之炁,催生出來一個名為軍神的神祇,並不奇怪。
“喲嗬,看來你也挺有見識的嘛,見過這手段?”
對於金光上人的揶揄,王一不是很想回答,他總不能說自己當初在美服開荒的時候就陰差陽錯搞出這麼一個人造的神祇馬甲吧,而且人家現在還在嘗試乾一個大活,想從神祇變成人嘞。
“既然二老都說不明白這地脈釘跟軍神還有陣法之間的聯係,不如趁現在夜色已深的功夫,去摸摸情況?”
“哈,你倒是說了句中聽的話,自打你把我這老家夥安排在這裡之後,除了吃喝拉撒睡,我就沒怎麼動彈過,正好,去外麵走動走動。”
一聽王一相邀,王家老家主就直接從懷裡掏出毛筆,沾上自己家傳手段神塗的七彩之炁,大筆一揮,便將神塗之炁附著在王一和金光上人身上,再在地上畫出進入畫中世界的界門,率先進入。
見狀,王一和金光上人也不客氣,緊隨其後,三人便在地上化作了三個塗鴉小人。
而王一也是借著附著在自己身上的神塗之炁之便,袖袍一揮,磁場真炁扭曲光線,便將三人在地麵上化作的塗鴉小人痕跡隱去,再次摸出了安全區,開始在城內遊蕩。
之前便說過,民國時期的幾個精華腹地內的大城市跟後世沒法比,大肯定算是大的,有著十裡洋場美稱的大上海算大,但一個普通人騎個單車都能相對輕鬆的環城一周。
至於金陵城就更不必說了。
彆看主城區分出第一區第二區這麼多編號,但整個城,城東到城南的最遠直線距離也不過十一二公裡,是連人力車夫都能靠腳底板拉著客人走個對穿。
借著神塗藏身,磁場真炁扭曲光線隱形的雙重便利,王一,金光上人,王家老家主三人就這樣肆無忌憚在城中這些日本兵眼皮底下遊蕩,想搞清楚現在在城中這些日本本土異人勢力在搞什麼名堂。
名堂沒看到什麼,王一他們倒是看到了其他的東西。
他們見到日軍的多支隊伍押著俘虜的國軍,城中滯留的百姓,將他們編成多個隊伍,在城中的主乾道,占領的國府辦公大樓,幾個主要的公共廣場那裡,讓他們充當苦力,在指揮官的命令下,修建著什麼臨時工事。
“日本人是要乾什麼?”
“大概是為了舉辦所謂的入城儀式吧。”
“這個我知道,但這個不是,王家的,換個高點的地方,在人家腳底板下我看不出日本人在搞什麼花樣!”
聽著金光上人在指使自己,王家老家主也不情不願開始移動,三人借著神塗的自由移動,換到了高處,居高臨下之下,金光上人這才看懂了眼前這個正在搭建的臨時工事是什麼。
“日本人這是在建祭壇?”
“祭壇?這些日本人還知道祭祀祖宗?我還以為他們都是沒爹沒娘的玩意呢。”
王一沒有理會王家老家主的打嘴炮,隻是緊盯著下方那個穿著羽織,在指揮日本軍官按他要求布置,搭建祭壇的神官。
“老爺子,咱們先離開這裡,尋個地方等我。”
“你想直接抓個舌頭來問?”
“對,我獨自出手,這樣對方便是猜到了我要乾什麼,一時半會也不會想到咱們這邊有人掌握隱匿之法,能騙一時是一時。”
“行,你自己小心。”
王老家主也沒多言,再次操控著這界門,帶著王一和金光上人遠離祭壇搭建之地後,王一這才從界門中走出,將身上的神塗之炁收起,直接扭曲光線,進行光學隱身,再次潛回搭建祭壇的地方。
——
“快點快點!入城儀式和祝捷遊行明天就要開始了,這兩個儀式之後便是更重要的祭祀,耽誤了工期,誰來都保不住你們,就是切腹自儘,軍神也不會認可你們是帝國的勇士!”
神官在那頤氣指使,指揮著眼前這些日本軍官。
但很顯然,大半夜還被叫來乾活的這些日本軍官並不是很尊重這位神官,因為他們知道眼前這個穿著紫色鑲金邊羽織的神官並非是個純正日本人。
或者說,他是個精神日本人。
這神官本是滿人皇族宗親子弟,隻是生不逢時,錦衣玉食的日子還沒享受幾天呢,就被趕出了皇城,遷居津門。
自小接受的教育讓他無法適應這種從皇親貴胄變成普通人的轉變,哪怕日子依舊比大多數人都過得滋潤,他也無法接受,在他看來,他本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宗親。
哪天當朝皇帝駕崩了,退位了,他都有機會去摸一摸那把龍椅,成為皇帝,怎能淪落到如今這般境地。
當時與他有同樣想法的宗親族老不少,也一直在尋求著複辟。
眼見國內無人搭理他們,就與日本勾搭上了,憑著自己的宗親身份,搭上了去日本學習的便船。
也展現出自己的修行天賦,也就順理成章在日本一神道家族裡入了贅,給自己也起上一日本名字,叫什麼橘宗一郎。
因在民國二十年的奉天事變出了力,得以進入這由神道教牽頭,諸多神道流派組建的禦神道勢力,也領到了這個搭建神社臨時祭壇的美差。
這些日本軍官看不起自己又如何,他們在前麵打生打死才能獲得軍功晉升,自己什麼都不用做,隻要把這主持的臨時祭壇搭建完,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候更進一步,說不定關外的滿洲國自己也能跟那康德帝爭一爭。
宗一郎裝模作樣指揮著,也在這個臨時祭壇外圍環繞,尋到一無人之處,這才從懷裡掏出十二根由符籙製作而成的釘子。
就在他催動真炁,默念咒語,要將這十二枚地脈釘打出的時候,突然間,一陣冷風襲來,吹的剛搭建起來個底子的祭壇不停晃動。
被征做勞力的軍民慌亂不已,生怕祭壇倒塌把自己砸了。
而周圍戒備的日軍也在那不停用日語大聲斥罵,還朝天放槍,試圖鎮壓。
‘這時候出這種幺蛾子?’
突如其來的大風讓宗一郎暫時熄了施法的念頭,剛準備過去幫忙時,隻見負責照明的探照燈突然一黑,讓這周圍都陷入一片漆黑。
“跑啊!”
勞工中有人高喊,這些勞工也就趁著這突然黑燈瞎火的騷亂,四散而逃,這種時候,能逃一個是一個。
周圍的槍聲大作,不停亮起的火光照得這片地區一閃一閃,明滅不定。
剛剛才搭起一個框架的祭壇也在這勞工的暴動中轟然倒塌。
還沒等宗一郎搞清楚情況,便感覺身後一陣惡風襲來。
一身真炁頓時消散一空,而自己也感覺一隻大手按著自己的後腦,讓他跟麵前的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失去了意識。
騷亂持續了半個小時,才在日軍點起火把之後平複。
“報告!受傷76人,死亡98人,失蹤一人!”
“失蹤一人?誰?”
“橘宗一郎神官。”
“是他啊,那就把他按陣亡處理吧,收攏傷者,那些逃跑的支那人,再去抓,城裡都是免費的勞工。”
“嗨!”
另一名日本軍官似乎並不驚訝宗一郎的失蹤,在交代完事情後,便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人,對著紙人畢恭畢敬的說道:“九條先生,宗一郎神官被那王一抓走了。”
語畢,鬆開手中捏著的紙人,紙人也在隨著吹起的夜風,朝著國府辦公大樓所在方向飄去。
而在約定地點等待的王家老家主和金光上人,也看到了附著神塗之炁的王一帶著一人直接闖入畫中世界,與他們會合。
“這就是你抓的舌頭?”
“一個日本的神官,他應該知道些東西。”
“那好,我這邊有不少手段可以撬開這家夥的嘴巴,王一,把他喚醒,我來問他。”
金光上人躍躍欲試,倒是被王一直接回絕。
“上人,我有更直接的方式。”
“什麼?”
“搜魂。”
“你還會這個?鬼手王那老家夥真不藏私啊,這種陰狠手段都能教給你。”
“他老人家一個倒轉八方都練了一輩子,哪有那功夫會這手段,我自己琢磨出來的,還請二位與我一道,這樣你們也能看的明白。”
“怎麼做?”
“搭我肩上,放開心神即可。”
“好。”
金光上人和王家老家主如實照辦,而王一依舊鎖著這宗一郎的脖頸,使出手段。
磁場武道·電波入夢!
隨著王一將自己的腦電波撞入昏迷的宗一郎意識當中,這個家夥也不受控製在那抽搐,口吐白沫起來。
待到王一帶著金光上人和王老家主從宗一郎的意識中脫離,王一手上一個用力,就扭斷了對方的脖子,送他下了地獄。
但對於已經從宗一郎意識中明白城中這些日本異人要做什麼的金光上人和王老家主此時卻是麵容驚駭。
兩人也不顧宗一郎屍體上的汙穢,便從他懷裡搜出了那十二枚地脈釘。
互相對視一眼,這才出聲說道。
“這幫日本人當真是瘋了,他們竟然想將這裡變成一座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