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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頭實體生物的手中,有兩半被撕裂的人肉左右各一。
左側的肉體從頸部向下撕裂,扯斷了腹部內的器官,將大部分內臟潑灑得到處都是的同時,保留下幾根連接著腔體的腸子。
那淡黃色的脂肪在肌間格外醒目,右側的肉體連接著頭顱,脖子往下,有大麵積撕裂造成的傷口,那些傷口裡,淡黃色的脂肪與半透明的組織液互相影響,又覆蓋在森森白骨之上,令折斷的脊骨得以留存於身體之中。
那些鬆弛了的肌肉理應無法抓住那些骨頭,那些脫離了腔內環境的器官不應繼續跳動。
是的,它們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的。
那顆心臟在跳動、那兩片肺部在輕微鼓動,它疑惑地看著自己左右手中分割成兩半的陳清,眼中的不解卻沒有限製它的下一步舉動。
它舉起手,便舉起了陳清的那兩瓣身體,它持著那兩瓣身體相撞,龐大的衝擊力摧毀了一切接觸點,在最開始的那薄薄一麵成為了肉泥後,緊接著就是一指深的位置,緊接著就是一掌深的位置,一點點、一寸寸地化為了血沫四散飛離。
“陳……陳清?”
她在一側,在陳清那坨被砸毀的身體旁邊,臉色白了一大片。
可她心中的慌亂僅僅持續了片刻,陳清的屍體便開始有了動作,那具尚且有餘溫的屍體先是抬了抬手指,指尖上的血沫因動作而滴落,肉沫滑落,減輕了負擔的指尖便開始有了更大的動作。
那點動作越來越大,大到後來,已經超越了神經應激能產生的動作。
她低頭看著,地麵上的鮮血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無數條似蠕蟲般的生命。
它們蠕動著,將地麵上散落的肉給吞噬腹中,緊接著它們便成長了,長到了一定程度後,又向著更遠處的屍體靠攏。
它們由鮮血與蛋白質組成的柔軟口器,輕而易舉地刺破了屍體的身軀。
它們將自己的半個腦袋埋入屍體身體,在扭曲著自己的身軀,將自己的腦袋儘數塞入屍體後,才開始吞吞吐吐,吸食著屍體內的一切。
三兩秒不到的時間,那幾具屍體便從飽滿的、溫熱的,變成了乾枯且佝僂的一具遺骸。
那些蠕動著的蠕蟲掛滿了屍體的皮膚,它們依靠著自己的口器懸掛在屍體上,在屍體隨著微風而晃動、搖擺時,那些蠕蟲便像似燈籠那般,在身體上搖搖晃晃。
它們吸到最後,吸乾了、榨乾了屍體裡的一切所需能量時,它們便開始離開了那些屍體。
它們向著最開始的主人爬去,一次突起、背部高高隆起,一次舒展、身軀放平,一來一回之際,不過數秒,地麵上布滿的成千上萬……不,也許是幾十萬條蠕蟲便爬到了那頭實體手中。
它頗為好奇,歪了歪頭,盯著手臂上的那些蠕蟲向著屍體靠去。
緊接著,當第一條蠕蟲接觸到陳清的屍體時,它便融入到了傷口之中,然後衍生出一條細長的肌肉組織,指向另一半身體。
第二條、第三條。
在無法計數的蠕蟲抵達了目的地以後,漸漸增加的重量卻讓實體鬆開了手。
它眉目中有著明顯的疑惑,它歪了歪頭,目光看著手中的屍體,像厭惡似的,搖晃了兩次後隨意丟下。
可隨著它甩下了陳清的屍體後,地麵上的那些蠕蟲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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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紛紛齊聚,牽扯著陳清那兩瓣屍體粘連相擁,那些血肉模糊的橫截麵粘連在了一起,談不上快,但不斷生長的肌肉纖維仍然讓人惡寒。
在那條貫徹了全身的傷口相連痊愈以後,陳清的眼睛中才漸漸有了光明。
“這……這怎麼可能……”
在他身後,步昭昭的臉上充斥著震撼,這是何等龐大的恢複力,這是何其恐怖的恢複力。
那道傷口貫徹了全身,她分明能見得,胸腔裡的心跳在漸漸減弱,她能見得陳清眼中的瞳孔已經擴散了。
可就是這樣,在這樣瀕死存亡之時,他體內的特性居然自行發動了。
她有些好奇,若是等到陳清的機能徹底停止後,這份特性還能否完成救治。
她想了想,想不出結果。
這也許不能算上死而複生,這隻是單純的、接近了極限的恢複。
她看著陳清的身體開始抽搐,他的手、他的腳、他皮膚下的每一寸肌肉,那些組織似乎在熟悉著自己應有的功能。
他的身體像極了熱鍋上的章魚,扭曲著,掙紮著,直到那雙眼睛亮起。
他睜開了眼睛,用扭曲的手臂支撐著地麵爬起。
他咬著牙,眼中的目光仍有些呆滯,但就算如此,他身體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遲疑。
他見著那一雙實體生物的碩大之手從麵前掠過,他向後低頭,手指上掠過的罡風掃得麵上刺痛。
他仰起身,眉目間的第三隻眼怒目圓睜,他看著眼前那頭實體生物如篝火般耀眼的光芒,心裡開始有了幾分奇怪。
他感受著自己的思緒漸漸活躍了起來,感受著身體上的疼痛愈發清晰,他看著麵前的對手,最大的那顆豎瞳從中心點裂開。
就像是橡膠摩擦玻璃般的聲音出現,憑空出現在這兩人身前,步昭昭看著他們的背影,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聽見那一聲聲音響起後,對麵的實體生物便開始驚恐了臉。
他捂著麵容,腳下踉蹌了兩步,她見著陳清再往前走,他走了兩步,對方便退兩步,他一步步走,對方便一步步後退。
她看著麵前那兩人,仿佛在觸及了某個臨界點後,實體生物瘋狂地喧囂了一聲,向著遠處逃竄而去。
那速度是極快的,以至於它在街道上的身影如同淡化消失一般。
在它從街上消失不見以後,陳清才沉沉地鬆了口氣,呼了一聲。
他看著斜上方,通往自己家裡的玄窗,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他扶著額頭,也是直到此刻步昭昭才發現,陳清的那顆豎瞳裡,有一條瘮人的裂痕。
那顆理應是晶狀體、液體組成的器官,此刻卻如同寶石一樣,出現了裂痕。
她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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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隻眼睛……”
“應該……沒事。”
陳清的聲音有些沉,疲憊與眩暈感不斷衝擊著大腦,可他卻無法失去自己的意識。
對人類來說,有時候暈厥反而是一種保護。
他咬著牙,忍受著大腦內那種恐怖的眩暈感,掙紮地爬了起身。
“可它……咧開了。”步昭昭皺著眉:“你的特性不能恢複它嗎?”
他搖了搖頭。
“非遺物呢?那片太歲肉。”
他吐出舌頭,舌根下便是步昭昭所說的太歲肉。
“沒它的話……我怕是第一時間就死過去了。”他笑了笑,麵容有些虛弱。
……
在三分鐘前,當他被對方撕裂成兩半的瞬間,那種貫徹了全身的劇痛幾乎衝散了他的意識。
這是不可避免的傷害,也是對理智的一大破壞。
他會因此而失去對特性的控製、失去對非遺物的控製,然後在恢複過來以後,變成一個瘋子。
但顯然他沒有,因為他現在是活著的。
這便是得益於他嘴中的這片太歲肉。
他感受著自己被撕裂的瞬間噎了下去。
在他意識被摧殘破壞的瞬間,在完全被摧毀的瞬間,他的意識被拉入了太歲肉所構成的幻境裡。
他躲開了部分精神上的傷害,雖然隻是部分,但足夠讓他恢複過來了。
他看著那頭實體生物逃竄走的地方,掙紮著走了幾步後,最終又坐到了地上。
“不行……動不了了。”
他扭頭看向身旁。
“薑婉丟你下來的時候……家裡怎麼樣了?”
她想了想,搖了搖頭:“她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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