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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低聲笑著,地麵上那人也在笑著,他撐起了身體,細致地感受著身體各處的壓力。
疼痛、血湧、暈眩,那些連綿不絕的斥力在衝擊著他的身體。
他知道,有人等不及了。
“想趕我走?想去到那個世界?”他笑著抬頭:“看來這個時候……我的記憶還沒有被分走。”
這是唯屬於陳清的自信。
他看著天上那兩人的身體,呢喃之際,卻也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他站在那個密碼台前,輸入了那些台柱乘以2的數字。
“這是個鏡麵的世界。”他低聲說著,目光對上了天上的那兩個人。
他們回過頭,眼睛裡有明顯的錯愕與不解。
但他們雖然回過了頭,但他們身下的腳步卻沒有停下。
陳清愣了。
“怎麼回事……密碼沒問題……為什麼他們還是能夠走出去。”他皺著眉,閉上了眼。
一切都如同倒放般在他眼裡閃爍。
“他們本就是一個人……”他低聲呢喃著。
“這曾是鏡麵的世界,鏡麵的……世界。”他呢喃著,睜眼看向了天。
“密碼是對的。在這個世界裡……本就無法存在為整的生物。”
他低聲說著,漸漸明白了什麼。
“密碼是對的。因為這是個鏡麵的世界,一切在這裡,都是被除以了2的形態。實體是、生物也是、環境也是。所以那些柱子……它們真實的數量應該是乘以二以後的!”
陳清笑著,他再度笑了,他掙紮著,一把推在了密碼台柱上,在那一刻,他倒在了這個隘口的正中間。
“這裡的一切,是必須為一半的。”他看著天上那兩人,他們的步伐似乎加快了幾分。
他抬著頭,見到了天空之中飄蕩下來了一張字。
“世以萬物、皆以半數。”
他看著,伸展開了四肢,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地上。
“是的……這就是每一個人……每一個走到這的人缺失的最後一環。”
陳清笑著,見著眼前的世界開始一分為二。
他看著上方的世界越發光明,他們漸漸往上走,走到了光明之處。
他看著自己周遭的環境漸漸暗沉,那些景象開始褪去了顏色。
他看著自己一點點被黑暗蠶食,他看著自己身前出現了一麵鏡子。
那麵鏡子小巧得很,僅有巴掌那麼大。
而在鏡子旁邊,還有著一把太刀。
太刀尺寸似乎有些怪異,刀柄長半臂,但刀刃隻與刀柄同長,整體合長要比正常的太刀短上不少。
陳清看著,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像是見到孩子終於長大了,不再胡鬨的那般笑容。
他持著刀,嘴角露出了些許猙獰的笑容。
他看著周遭,黑暗已經開始向上籠罩。
他拋去刀鞘,那太刀是反開的。
這是把反刃的太刀。
一把無法殺死除自己外任何人的利刃。
他持著刀,舉到了麵前。他看著刀刃內的自己,嘴角仍然掛著笑。
“來賭一把吧……反正賭輸了,我哪管它死後洪水滔天?”
他輕聲笑著,這是把隻能殺死自己的利刃。
他高聲喊著,他舉起了這把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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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與光芒的分界線上,在這一個瞬間。
一抹豔陽超越了天上的光芒,褪去了地麵上的黑暗。
他一點點推動著腹中的利刃,刺痛與失血在無形之中加大了他的困難。
他一點點推動,一點點失去眼前的視覺。
他隻感覺自己雙眼黑了,他隻感覺自己腹部不再痛了。
他開始感覺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
他開始鬆開手了。
他鬆開了那把沾滿了鮮血的刀刃,指尖在血河之中點了點。
“奉以己身。”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在地麵上寫。
“祈以天明,見一切真相始因。”
他寫著寫著,指尖似乎有些變涼了。
是自己流出的鮮血涼了?還是自己手指的體溫流失了。
他想了一會,那片刻時間卻好似永遠。
他隻覺得世界變暗了……明明世界發生了改變。
然後一點點、一點點地沉睡下去。
……
但一切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在他失去了意識的那一個瞬間,天上的陳清開始滲出了鮮血。
他的身軀從中間開始向兩邊裂,一點點的、那些皮囊將骸骨裸露在了外邊,在他的皮膚裂開以後,他的骨骼開始了斷裂。
那些骨頭就像是被碾壓過一樣,成為了骨粉向下邊飄落。
緊接著,鮮血滴落了下來。
緊接著,他跌落了下來。
他仿佛失去了腳下的踏足之物,演算著自由落體的速度,計算著力量與高度的距離,重重地落在了陳清旁邊。
伴隨著他的墜落,黑暗被鮮血染紅了。
那些鮮血向外滲出,在流淌了有半分多鐘以後,與陳清的鮮血發生了交融。
他們兩人躺著,但血泊之中開始有了些許波動。
一開始,隻是幾點波瀾,層層疊疊的浪圈向外麵擴散。
緊接著,幾條稚嫩的藤條在血河中翻湧,那些藤條似蚯蚓,在地麵上不斷蠕動。
緊接著,那些肉條開始生長了,他們變得細長,變得凶惡。
它們開始嘗試著絞殺身邊的同夥,它們用自己的身軀與同伴緊緊相纏。
它們拉長了自己的身體,又在倒下後成為了新的食糧,它們堆積著,那些鮮血稍少的地方已經被死得一條都不剩了。
可在陳清的身上、在那墜落至地麵,讓鮮血四濺的那個人身上,他的身上爬滿了數米長的絛蟲,那些蟲子鑽入他的身體當中,每鑽進去一點,尾巴就長出來一點。
它們蠶食著這具新鮮的屍體,也漸漸地,讓整具屍體上僅有藤條的模樣。
它們翻騰著,已經來不及與同伴廝殺,它們鼓動著,讓那具屍體足足大了好幾個厘米。
緊接著,他的骨髓被吃乾了,那一米多的脊椎內被四五條絛蟲樣的藤蔓占滿了,它們從尾巴進入,用自己的腦袋推動著麵前的脊髓。
很快很快,這屍體就被吃光了。
它們麵對著這一具潔白如玉的屍體,挑挑揀揀卻找不到半分可以下口的位置。
它們搜索著,在目光即將打量到同伴身上之前,一股微弱的血腥味將他們吸引。
那血腥氣似乎令它們不滿,就好像那鮮血是什麼肮臟之物。
它們猶豫著,在半空中探頭探腦,數百、數千根絛蟲在那具白骨上搖擺不定。
但很快,一些瘦小的、耐不住饑餓的藤條開始向著同伴的尾部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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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容易攻擊,也最柔軟的位置。
它們啃噬著同夥,令那些體型巨大的絛蟲開始向著僅存的鮮血緩慢爬去。
那幾根大的在最前邊,而稍小的則跟在後麵。
它們互相啃噬著同伴的身體,尋求著活到新的血源。
它們努力蠕動著,一點點地回到了這個曾經孕育出它們的故鄉。
它們蠕動著、在這一刻意識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為何。
它們調轉了頭,可正想離去的瞬間,一條更大的藤蔓、一條真正的藤蔓,從陳清的腹部衍生了出來。
那條肉藤卷起了周遭所有想要回頭的絛蟲,在止不住的掙紮與反抗當中,帶著那些蟲子進入了陳清的身體當中。
它們在孕育出自己的鮮血內瘋狂翻湧,卻無法抵抗自己身形的消散。
它們掙紮著,越來越多的絛蟲被卷進腹中。
它們變少了,陳清離自己下半身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
一直到了傷口相接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中開始有了意識。
他聽著耳邊如同狂躁症患者的囈語,那尖嘯與哀嚎在耳邊不斷起伏。
他意識到,自己沒有死。
在這一刻,他看著自己麵前的世界變得五顏六色,他感受著身上不斷有肉藤生成在揮舞舞蹈。
他強忍著,從口袋中掏出剩餘的一點零食碎片。
不多,但也有個一巴掌的量了。
他吞咽下腹以後,眼中的幻覺與身旁的喧囂也隨之消散了。
到了此刻,陳清這才發現,自己身處的世界變得鳥語花香,那些灰褐色的植被不見了。
他正想說些什麼,也就在他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眼前的一切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黃色的通天圍牆,那道圍牆似乎將整個世界給隔斷了,而牆內的世界就在自己這邊。
他正想邁出腳步,一聲清脆的斷裂卻從腳下傳出。
他低下頭,是腳邊那具骸骨的腿骨被他踩斷了。
他低頭向下看,移開的目光卻沒察覺到,在距離自己十餘米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
他或許是陳清移開目光的那一個瞬間出現在那的。
也許是他抬起頭的最後一眼……
他看著麵前的人,那人全身枯瘦如柴,身體早已沒了生機的模樣。
他僅能認出是個人,更多的外觀要與木乃伊相似。
“是……”他沉默了一會,隱隱約約之間感到了不安。
他曾向神龕祈願過,要見這一切的幕後使者。
是他?
他上前了兩步,那乾屍的眼眶之中迸發出了淡藍色的光澤。
他死了,但他還活著,介於一種生與死之間不斷靠向死亡的一個點。
他低聲說著,低頭見到了一具潔白如玉的骸骨。
“你是……第一個活著走到這的調查員……居然是你……居然是你!”
他看著陳清,嘴裡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他那聲音似乎有些譏諷,這令陳清不由得皺了眉頭。
“調查員?”
“是了……是了,就像從前那樣。”他譏諷地說著,身體似乎動了一下:“調查員……一種基於‘蘭庭夜總會’的職業名稱。
你愛叫什麼叫什麼,雇傭兵?偵探?你愛叫什麼叫什麼。”他看著陳清,詭異的耐心令對方有些奇怪。
這種充斥在一字一句裡的反常感……到底是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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