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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天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也許陳清會選擇逃得遠遠的,而不是出現在這。
他就像一個不合時宜的人,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遇見了……錯誤的人。
他看著身前漆黑一片的過道,腳下有些麻了。
“不該來的……我不該來這裡的。”他白了臉,鮮血從袖管滴落至地麵。
“嘀嗒……嘀嗒。”
鮮血如泉,滴落在地麵的聲音在樓道裡如此清晰。
那些黑夜裡的生物……那些東西。他們蠕動著接近了走廊的儘頭。
陳清垂著眼,幾道煞白的影像在黑暗中爬上了屋簷。
他能聽得到,那些布料與牆體摩擦發出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就在耳邊……
就在耳邊……
他心裡狂跳,可那幾張蒼白的臉,那張自己熟悉的臉卻倒吊著,身軀趴在了屋簷上,脖子掛在了門簾下方。
它們樂嗬著,一張正麵的容顏出現在倒吊的頭顱上。
它們看著陳清,皮膚一陣陣地、一圈圈地泛起了波紋,然後那些皮膚,就像鬆弛下的大腿肉似的,一點點往下流動……
流到了陳清麵前,用皮膚上掛著的眼珠看著他。
它們看著他,鬆弛的嘴部撕裂成了幾大塊,一張一合,吞吐著屬於自己的鮮血。
它們伸出手,用斷裂且尖銳的指尖撫摸過少年的胳膊,緊接著笑了。
“一起死吧……憑什麼隻有我不能活著。”
……
在四小時以前,一如往常的陳清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拿著手中的炸串,路邊兩塊錢一串的食物被他吃得很香。
“有一說一,現在學校邊上的小吃攤越來越貴了……”
他惋惜地看著手裡食物,在猶豫了片刻以後送入嘴中。
“沒轍啊,學校周邊越來越少人了……天殺的壟斷行業。”
在他的身側,有另一名少年勾肩搭背走著,他虛著眼,臉色有些白。
“聽說是出事了……”他歎息了一聲,準備拐入煙霧繚繞的黑網吧裡:“這什麼事能比賺錢更重要,扯他娘的蛋。”
“出事?”陳清有些好奇,他曾在彆處亦有聽聞。
“好多人失蹤了……”那少年皺著眉,將陳清拉入了網吧最內側。
沒人會在網吧裡關注兩個角落內的學生,除了條子。
“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的。”陳清壓著嗓音,麵容怪異。
他不該知道的。
陳清想著。
“我沒聽說過這些事,就在周遭……也不可能被壓下風頭的。”
他看著夥伴白了臉,他那臉上充滿了死亡般的僵硬,他的眼角每一次跳動,都帶著自己的嘴邊不自覺抽搐幾回。
但他沒發現。
他看著陳清說:“你不記得了……你不記得榮安……你不記得了……但你得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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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皺著眉頭,愈發覺得情況不妙:“說真的……你小子彆是癔症犯了,你這可沒中舉呢。”
“我沒開玩笑!”
他咬著牙關,壓低了聲音:“你得幫我……你一定得幫我!下一個就是我了!”
他抓著陳清的手,到了這時,陳清才看到了對方手腕上那個蒼白的標誌。
是一根骨頭,斜著紋的。
就好像那根骨頭正在刺入他的手腕一樣,斷裂的尖端對著掌心,一點點在向內爬進。
“你……”
陳清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問。
他看著這個認識已久的友人,此刻無比陌生。
“晚上……晚上你來學校……你會知道一切的……”
他壓低了聲音和陳清說完,撿起了自己的背包從後門離去。
“啊?學校哪?”
陳清愣了一會,看到了鍵盤下壓著的什麼。
是他自己的鍵盤底下。
“晚九點學校女生宿舍樓三零一門口——吳辰逸”
他看著麵前的紙條,神色愈發怪異了。
“可我們學校的宿舍樓……就兩層啊……”
他嘀咕了一陣,抬頭看了看上方的空調。
正夏的傍晚,似乎空調開的有些涼了。
……
晚上,陳清看著寂靜的學院,心裡總覺得隱隱不安。
因為周遭攤販的離去,本就偏僻的學校更顯得死氣沉沉了。
他聽著門衛手機裡傳來的聲音,咬著牙,卻也終究踏入了這所大門。
在學校裡,住宿的人不算多,男女各兩層,卻往往連第一層都住不滿。
也正因此,大多數時候,學校裡都是早早地將宿舍門鎖上,不設專門的老師管理。
而一路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時,陳清的眉頭更皺了。
“這麼少人?”
兩層樓的宿舍,卻隻有寥寥數間房間是亮著燈的。
看一眼外側的衣服,恐怕住校的人數連十指之數都很難到。
“我們學校人這麼少了?”他嘀咕一聲,卻覺得有些慶幸,至少在上樓的途中……不會有人發現他。
抱著這種念頭,陳清快步向著樓頂趕去。
“樓裡隻有兩層……是頂樓嗎?”他輕聲嘀咕著,在趕到了二樓的通道以後,果不其然看到了天台上的鎖已經被人打開。
他走上樓頂,終於在角落裡見到了蹲伏已久的那個同學。
他隻是站起身,身體雙側的手臂便在不停顫抖。
他剛一走路,身下的步伐便開始搖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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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有些錯愕,趕了兩步上去扶住他:“喂,你什麼情況啊,你從下午蹲到現在了?”
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點點猙獰的笑:“是……是……沒人來了……這一次……我一定不會有事了。”
他扶著陳清,還未等對方的話語開口,他便搶先說了:“我們學校有鬼……有鬼。”
“你……”
“聽我說完。”他瞪圓了眼,用雙手緊緊抓住了陳清的麵龐,直視著他,直視著僅僅十餘厘米的對方雙眼。
“聽我說……聽我說……不要打斷我!”他咬著牙,齜牙咧嘴,鮮血從牙齦內滲了出來。
“有人……有人殺了人。搞出了詛咒,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它一直在追著我……
我必須帶人一起去……隻有我帶來了人……我才有可能活下來。”
“你在說什麼啊!”陳清拍開了對方的手,他那股嘴中的血液腥臭有些令自己惡心。
“聽說過怪談嗎?”他牙齒打顫,繼續說:“之前……我們一起來這裡探索過的。但你走了。”
陳清愣了一下。
“你和我……那一天夜裡僅剩的活人。但昨天……他來找上我了。”
吳辰逸拉起了袖子,手臂上那塊白骨狀的刺身此刻已經紮入了皮膚更多距離。
明明是平麵的圖案,卻如同尖錐一般刺入掌心裡。
“它們來了……它們來找我了。我不能自己去麵對它們!我會死的,我絕對會死的……”他麵容在顫抖。
“你……你必須陪我一起去。”他的麵容在笑。
“不是,你魔怔了吧。”陳清嗬斥的話語還沒說完,吳辰逸的臉上瞬間就閃過了堅毅的神色。
“你一定會和我一起來的。”
他嘀咕著,臉上的顫抖減輕了。
“你必須……要救我。”
他笑著,不知何時藏起的手腕掏出磨利的釺子。
他哭著,那銳利的釺子刺穿了陳清的手臂。
“你發什麼瘋!”
可陳清嘴裡的話還沒說完,他便看到了那把釺子對準了主人的手心。
“它們在叫我……它們已經在叫我了……明明我們是一個團隊的成員,我們倆……怎麼能看著它們不管呢?”
他看著鮮血染紅了地麵,他看著吳辰逸的臉上再白了些許。
他看著那個刺身徹底進入了掌心裡邊。
他看著月光沒了,少年的身影被迷霧與陰影吞噬。
下去的梯子變成了樓梯,一眼望不到頭。
明明天色沒有那麼黑的。
他嘗試著從二樓往下跳,可剛是伸手觸摸,一股斥力便將他按回到了地麵上。
他向著同伴向前的位置探去,可走了幾步,入眼所見的卻是那個漆黑無比的樓梯。
往後退、左右走,不管往哪個方向走去。
他都能看著眼前的樓梯越來越近了,看著自己的身影正一步步地,踏入這個充滿了猩紅與黑暗的樓梯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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