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民警很大一部分是軍轉乾部，再加上之前趙芳的事情，大家對周朗和葉舟都非常熟悉。
“周副團長，他們都說不認識那些混混。混混也說，他們隻是路過。不過葉老師非常篤定，蔣波肯定認識混混，我們也相信葉老師的判斷，已經安排人去走訪了。”
周朗沉吟了幾秒，然後跟民警如此這般如此那般說了幾句，最後說：“你就按照這個說辭，去跟蔣波談。”
民警立刻照做。
二十分鐘後，民警從審訊室裡出來，一臉的喜氣。
“周副團長，蔣波交代了！”
蔣波確實很缺錢，因為他的準嶽父家逼的。
當初在鄉下當知青的時候，有一次蔣波因為和返城的機會失之交臂，多喝了幾杯酒。
也不知道怎麼的，喝多了之後，竟然抱著生產隊長的女兒吳秀玲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吳家人全堵在房間裡。
蔣波有三個選擇。
第一，被吳家人當場打死。
第二，被吳家人扭送公安。這和死差不多，區彆就是吃花生米的死法。
第三，跟吳秀玲談對象。
隻要不是想尋死的人，都會第三。
做完選擇還不是結束，吳家人讓蔣波把整件事都寫下來，簽名、按手印。
從此以後，蔣波就是吳家的牛馬。
蔣波想考大學，吳家人擔心考上大學後的蔣波難控製，不允許。
最後是蔣波給吳秀玲下跪，才獲得同意。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蔣波的運氣很不好，之前的三年，每次高考的時候都狀況百出，第四次才考上。
填誌願的時候，吳家人也有要求，隻能填柳城的大學。
蔣波讀大學後，吳家也給吳秀玲在城裡買了工作，花的八百塊錢也是蔣波的錢。
這錢是他在黑市上掙的。
上大學後，蔣波也不敢再拿前途開玩笑，來錢快的紅線，他沒再碰過。
吳家人對他的壓榨依然沒有結束，要求他每個月都要給他們六十塊錢。美其名曰，把錢存起來，以後結婚給他們在城裡買房子。
蔣波隻能沒日沒夜地打工賺錢。
前幾天，他兼職的碼頭有個人突然找他，讓他連夜搬貨，給他的工錢相當於平時的五倍。
蔣波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選擇了錢的代價是，他這個學期的第一門考試不及格。
蔣波還在為考試的事情鬱悶，吳秀玲卻按時跟他要錢，當時蔣波的情緒有些失控地對吳秀玲吼：“你是想逼死我嗎？”
這話正好被混混的頭子聽到，對方“好意”地幫忙協調，並且給蔣波出謀劃策。
那人說：“那個葉舟正好欠我點東西，需要她還。你隻需要把葉舟給我騙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後麵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蔣波也是二十幾的人了，當然能聽得出這裡麵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認為自己這也是走投無路的選擇。按照那人說的做，在吳秀玲詆毀葉老師的時候，他出聲維護，葉老師很可能承他的情，可能會把他的成績改成及格。
他跟混混說，葉老師平時很少在外麵閒逛，唯一符合他們要求的地點就是校園西邊的小樹林。
混混們實地考察過，也覺得這地方不錯。
審訊的民警差點沒被氣死，拍著桌子對蔣波怒喝：“你也配是個人！”
周朗那雙深邃的眸光透著寒意，他對旁邊的所長說：“你們順著這條線索查，不要打草驚蛇，可能這個案子會成為你們派出所成立以來最大的案子。”
這麼邪乎嗎？
所長其實是不太相信的，他下意識地以為，周副團長說的大案子的根據是涉及的當事人。
葉老師確實是個人才，但是大案子……應該算不上吧。
若乾年後，現在的李所長，未來的李廳長回憶起過往，都會忍不住跟人分享這起案子。因為這也是他事業轉折點的案子。
周朗回到教師公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遠遠地他就看到葉舟站在陽台往路口看。
看到他，葉舟臉上的表情明顯一鬆，然後轉身回了屋裡。
等周朗上樓的時候，葉舟就站在門口，給他開門說：“晚飯還沒吃吧？快去洗手，我把湯稍微熱一下就能吃了。”
從派出所回來後，葉舟被老教授們帶去西院，一起吃了晚飯。
離開的時候，又給她打包了雞湯、紅燒肉、蔬菜。
雞湯涼了上麵有一層油，加熱後香味濃鬱。
看到周朗吃得香，葉舟也忍不住又喝了大半碗湯。
吃飯的同時，葉舟也順便跟周朗了解案件的調查進展。
說到蔣波和吳秀玲的事情，葉舟猜測說：“沒猜錯的話，蔣波應該是被吳家算計了。正常來說，算計成功後，吳秀玲應該會馬上跟蔣波結婚，結果卻耗了幾年都沒結。我懷疑蔣波就是吳秀玲的備胎。”
備胎？
周朗又一次聽到葉舟用這種他以前從來沒聽過的形容詞，不過也不影響他理解她的意思。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利用蔣波的人。
周朗對葉舟說：“我懷疑那些混混背後是周輝。這段時間，你就住在學校吧，回大院的話，我來接你。”
本學期，葉舟的教學任務基本結束，最多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徹底完成。
葉舟同意周朗的安排，但是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她說：“學校這邊的事情結束後，我要去京大，你這次應該沒有出公差的任務了吧？”
周朗說：“如果背後是周輝，他不敢在京城搞事情，反而可以放心。”
葉舟有些不可思議地問：“周輝不是搞黑市走私一些古董嗎？怎麼手伸得這麼長，柳城這邊都有人手？”
周朗跟葉舟解釋說：“柳河是很重要的南方河運樞紐，走私的貨物通過這裡到達東南亞，他們提前規劃路線、安排人手，很合理。”
葉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周朗，“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周朗說：“你們前段時間搞那個服裝產業經濟的可行性報告，也有提到交通的便利。我參考了一下，得出的結論。”
葉舟眨眨眼，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如果周朗從商，不用十年，她就能當首富的媳婦。
要不，建議周朗換一個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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