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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她見獨角獸沒什麼反應,又接著說道。
“朋友,既然來到這裡,雖然不指望能齊心協力,但至少也算是身處同一戰線。”
“朋友?是指它嘴裡的那種朋友嗎?”
獨角獸淡淡地說了一句,灰袍人瞥了一眼那頭正在和自己半身纏鬥的灰熊。
它力大無窮,隨意地打滾磕碰都會讓地麵凹陷下沉,一熊掌下去或許整座祭祀場都會坍塌。
拜熊大所賜,原本平整的地麵此刻已經變得坑坑窪窪。
灰袍人歎了一口氣,說“沒有必要抱著這麼大的敵意,我們都是母神的孩子,都身負祂賦予的神意,鬨得僵了對你沒有好處。”
獨角獸目光閃爍著,琢磨著對方口中的言語。
眼前這位渾身籠罩在灰袍之中的神孽是在場給予洛爾壓力最大的一位。
這裡的都一尊怪物,都是可以被記載進史書中的神性生物,任何一尊要是放在現世,都需要赫爾嫚那樣半人半神的英雄才有可能討伐。
但此刻它們在神明的旨意下齊聚一堂,獨角獸思索著,開口說“怎麼稱呼,你……還有它們?”
“啊……叫我喀邁拉就可以了,那邊那位美麗的姐妹是歐律雅耳,注意不要和她的眼睛對視,她的力量並不可控。”
灰袍人聞言,溫和地說道,後者倒是沒什麼,但是前麵這個名字……
喀邁拉?
這名字會是巧合嗎?
不對,洛爾,如果是我所知道的那位,它不應該如此溫和。
奈莉爾在心底提醒道。
獨角獸點點頭,似乎察覺到灰袍人與獨角獸的交談,多頭鳥也不再看熊大和蛇二的熱鬨,撲閃著翅膀飛了過來。
“新朋友啊,你是剛從魔淵爬出來的還是被放逐在永世戰場的?看護這麼個小據點需要這麼多姐妹嗎?你也想要母親的神骸嗎?先說好,我不會讓給你的。”
神骸?
“那就各憑本事吧。”
獨角獸冷冷說道,但內心已經在瘋狂感激這多頭鳥了,沒有它,自己還真不知道這對話要怎麼進行下去。
“哼。”
多頭鳥神色有些不善,沒再說什麼。
“既然你不打算吃些什麼,不妨去見見那個家夥吧,興許你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灰袍人若有所指。
獨角獸順著它的目光望去,那是祭祀場最深處,一道向上延伸的斜坡,通往最中央那座指峰的通路此刻正沉浸在黑暗之中。
獨角獸略微頷首,便從灰袍人身旁走過。
能暫時平安無事最好。
喀邁拉,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家夥可是個不得了的家夥。
獨角獸緩慢地沿著如同登天一般的斜坡往上,洛爾原本以為那種腐臭的氣味應該是來自祭祀場內的屍體。
但後來才發現拜熊大所賜,根本沒什麼屍骸能從它口中殘留下來。
此刻穿越沉寂的宮門,獨角獸才意識到,那腐臭的源頭,在更深處……
那是不管如何濃鬱的熏香都無法掩蓋的,自己如同走在一頭巨獸腐爛的食道中。
在道路的儘頭,是蛇人的王座。
獨角獸長驅直入,不知是否因為此前那幾位神孽大吃特吃的緣故,這裡連守衛都很少,隻有零散的幾位蛇人佇立在黑暗中。
它們並不阻攔,隻是目送著自己去往王座覲見。
終於,在一處陰暗華麗的大廳中,洛爾瞧見了這座深淵國度,乃至蛇人這個族群的王。
高高在上但卻陰暗森冷的王座上,坐著一道衰敗乾枯的影子。
洛爾很難將那東西定義為活物。
那是一具散發著濃鬱腐臭的乾癟身軀,身上已經近乎看不見鮮活的血肉,長而瘦的蛇尾如風乾的木乃伊,包裹著灰白的布匹。
無比濃鬱的腐臭正是從那灰布上散發出來,讓獨角獸身後的蛾翼隱隱出現了潰散的趨勢。
乾癟如厲鬼的麵孔上,一枚瞳孔不翼而飛,隻留下空蕩蕩的眼眶,流淌著汙濁的黑血。
另一枚布滿汙血的瞳孔仍然頑強地睜開著,朝著獨角獸投來陰冷的目光。
它真的還活著嗎?
“啊……”
王座上的身影呻吟著,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頭上扭曲的骨冠,那些骨刺反過來刺入它的顱骨,與它合為一體。
在那畸變的骨冠中央,鑲嵌著一枚猩紅的破碎瞳孔,就像一枚布滿裂痕的玻璃珠,瞳孔緊閉著,自裂縫中往外滲入暗紅的汙血。
沿著蛇人王的額頭蜿蜒而下,最終彙聚在它那僅剩的瞳孔中,流入那已經衰敗的身體裡,維係著它的生命。
它的身體就仿佛鑲嵌在王座上,身體裡的血管生長出來,蔓延進岩層之中。
蛇人王呻吟著,自喉嚨中擠出一絲微不可察的聲音。
“神子啊,你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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