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過去的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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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您終於回到了您忠誠的蟲巢,我好想您……”

身披盔甲的巨蟲發出沉悶的叫聲,但那其實是聲音經過封閉盔甲回蕩之後所形成的,它的聲音原本其實並不厚重,反而纖細柔和。

從中流淌出清晰飽滿的情感,洛爾竟聽出了一種老淚縱橫的感覺。

“蟲子們需要您的帶領,幫助我們抵抗那灰白的日輪!”

洛爾微眯著眼,纏繞著長錘的血棘慢慢縮回純白的長袍上,失去牽扯的錘子砸落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

錘頭蟲子表麵浮現一道裂痕,而後往兩側張開,從中鑽出一頭通體雪白,有些像蠶寶寶的小蟲子。

它像是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然後嗅到了某種讓它無比激動的氣味。

“湫——”

它尖叫了一聲,圓滾滾的身子翻了過去,又摔回了盔甲中

洛爾一頭霧水,這是認錯人了嗎?

不對啊,從外表看自己明顯和它們不是同類,等會,那它是怎麼確認芙蕾是成蟲的?

洛爾反應了過來,眼眸中光芒湧動。

蟲子們是根據氣息來分辨敵我,應該也有感知神性波動的能力。

既然這樣,它們會把我認錯成誰呢?

洛爾輕輕歎了口氣,喃喃著。

“為什麼我完全不覺得驚訝,看來是已經習慣了……”

從見到這些蟲子開始,他就一直有種模糊的預感,隻要涉及到關於神明心智或者情感的事件,背後總會出現祂的身影。

這是在等著自己嗎?

少年陷入了沉思,一旁的芙蕾和奈莉爾麵麵相覷,奈莉爾很快就推斷道。

“阿莫爾,這裡肯定有阿莫爾的手筆。”

芙蕾不曾和洛爾經曆過蛇之國的諸多故事,她顯然對阿莫爾還頗為陌生,此刻聞言,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愛神,就是祂賜予了蟲子心智和情感……”

她喃喃著,目光中流露出濃鬱的困惑和敵意。

“可祂為什麼?”

“大概是在踐行祂的【理】吧。”

奈莉爾見多識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祂的【理】到底是……”

芙蕾問到一半,自覺自己問了個可笑的問題,便戛然而止。

關於神明的理,是這世界最核心的秘密,大概隻有神明才能說得清,凡人隻能根據現象來推斷出隻言片語。

如盲人摸象。

“王,您為什麼和蛾的子嗣在一起……?”

巨蟲見洛爾沒有回應,小心翼翼地仰起頭,望見那一襲白袍的瞬間,又連忙俯下,遲疑著說道。

洛爾回過神來,與芙蕾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看向匍匐在前麵的盔甲巨蟲,這體型簡直像一頭猛獁象一樣的生物,哪怕它趴著身子,依舊有相當的威懾力。

洛爾想了想,說:“她是我的仆從,剛才隻是一個誤會。”

“……我明白了,王,你是在考驗我的實力嗎,我海格默可是從冠軍的呼喚中選拔出來的,您親手加冕的真正冠軍!”

巨蟲振奮地說道,如果不是對於自己的巨大尊敬讓它依舊匍匐在地,洛爾覺得它甚至要跳起來拍打自己的胸膛。

“就算是蛾的子嗣也無法將我擊敗,我沒讓您感到失望吧!”

芙蕾臉上浮現出肉眼可見的不悅,但洛爾悄咪咪地握住了她的手,輕柔地安撫著,而後對著巨蟲說道。

“海格默,你做的很好,想必你把我們的蟲巢守護得很好,讓我看看吧,我們的王國。”

洛爾的聲音平靜,但在神性的渲染下,一種肅穆的威嚴將麵前的巨蟲籠罩。

他要親自去看一看,阿莫爾到底又整了些什麼幺蛾子。

但話音落下,少年卻發現眼前自稱海格默的巨蟲身軀突然顫抖了起來。

它仰著頭,仰望著麵前白色的身影,這模樣看上去無比滑稽,但一種刻骨銘心的悲傷滿溢了出來。

那雙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瞳孔中好似要落下淚水,但它早已失去了這種能力,它顫抖地說道。

“王,您真的回來了,太遲了,太遲了……”

等等,洛爾瞳孔微微睜大,他之前居然沒有發現,不僅是他,就連和對方戰鬥的芙蕾也沒有察覺。

這居然是——

“王,請隨我來,我已經等了您太久太久,蟲巢也等了您太久太久,海格默做夢也在盼著您回到這個王國……”

高大的盔甲巨蟲站了起來,它投下的陰影甚至足夠將洛爾和芙蕾一同籠罩進去,它在前麵帶路,一人一靈體一成蟲跟在後麵。

“老師,你也沒看出來嗎?”

奈莉爾:“什麼?”

洛爾望著麵前巨蟲的背影,沉默不語,他佇立在原地,眼看著海格默走到巨大的石門前,那兒有一根巨大的機關把手。

它一把握住,而後將把手拉下,沉重的石門在一陣轟鳴聲中緩緩打開。

巨蟲似乎耗儘了力氣,它喘息著,回過頭,凝望著洛爾和芙蕾,目光都彙聚在白袍的少年身上。

“王,對不起,海格默實在太累了,海格默,想休息一會……”

“對不起……”

盔甲巨蟲發出夢囈似地呢喃,在洛爾幾位的注視下,它就在大門把手的一旁趴下身子,而後不再動彈,陷入了沉睡之中。

芙蕾蹙起眉頭,這頭剛才還跟她戰鬥的巨蟲,就這麼當著她們的麵睡著了?

“等等,這是……”

奈莉爾突然察覺到了什麼,她在空中顯化出身形,而後揮舞手中的畫筆,一道昏黃色的光芒在空氣中劃過。

麵前的景象頓時像是水麵被蕩開,漣漪之後,是隱藏起來的真相。

芙蕾瞪大了眼睛,那層帷幕般的水霧被戳穿,她看到了——

那頭巨蟲至始至終都趴伏在這裡,作為武器的長柄釘錘擺放在它的手邊。

它不曾動彈,也沒有蘇醒。

因為它早已死去,可哪怕死去,那份意誌依舊看守著這扇通往王國的大門。

“剛才跟我戰鬥的,是什麼?”

芙蕾麵色慘白,喃喃著。

“大概是一個夢吧。”

身著荊棘之袍的少年注視著靜默的盔甲巨蟲,心中不免升起一抹敬意。

“一個過去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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