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爾自來到血月照耀之地,也算是見識到了不少血族,但從未有一名血族給他帶來這樣的感覺。
就好像她缺乏了某種血族共有的要素,因此顯得十分特彆。
戴著貝殼帽的女爵笑眯眯地看著饑餓的人群,猩紅的眼底掠過一道道渴求的目光。
右手握著的毛筆對著其中幾人隔空虛點著,毛筆的筆尖上閃爍著淡淡的昏黃色光芒。
人群中很快就傳出驚喜的喊叫。
“噫,是我,我被選中了!”
“我,我也中了!”
更大的喧嘩聲響起,被女爵選中的饑民身上衣服會出現一抹昏黃色的標記,有點像是一團檸檬色的果凍潑在身上留下的痕跡。
就像是女爵用手中的毛筆,隔空將顏料塗抹在她們身上一樣。
紙鳶女爵自饑餓的人群中挑選出四人,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她並沒有帶著幸運兒返回城堡中。
而是走向外圍,人潮在她麵前自覺地分開,她徑直朝著在遠處觀望的洛爾走去。
洛爾見此,警惕地引導神性,想要看看對方想做什麼。
然後洛爾就明白了自已為什麼覺得這名血族十分特彆。
其他血族因為受到猩紅渴望的影響,永遠燃燒著旺盛的食欲,這是一種銘刻在血脈之中,永不止息的饑餓。
但紙鳶女爵不同,洛爾在她身上看不到象征強烈食欲的紅色火焰,應該說,她身上幾乎沒有什麼**。
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匪夷所思的澄淨和乾淨。
這種氣質上的差異將她與其他血族完全區分開來。在她身上,洛爾甚至無法感覺到那種位於食物鏈頂端的侵略性。
這簡直不可思議,她真的是血族嗎?
紙鳶女爵來到洛爾麵前,她要比洛爾高上一個頭,但是身材卻纖細苗條,胸前稍微有些殘念。
看得出來她有些懶散和不拘小節,身上白色衣袍沾染上了顏料也並沒有更換。
她將手中的毛筆係回腰帶上,向著洛爾伸出了乾淨白皙的右手,做禮貌的邀請動作。
“你好,美麗的先生。”
“我是此地的領主,你可以稱呼我為奈莉爾,我可以雇傭你,成為我的模特嗎?”
“嗬。”
洛爾心底陡然響起夜叉小姐的冷笑聲,他有些訝異,他能夠感覺出,夜叉小姐笑聲中蘊含著的完全不加掩飾的刺骨殺意。
他隱晦地低下頭,看向身下的影子。
果然,腳下的陰影已經開始逐漸沸騰,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發起攻擊。
洛爾抬起頭,清脆悅耳的嗓音自兜帽之下傳出。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
與此同時,紙鳶城堡中。
“吱呀——”
米洛拉打了個冷顫,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巨大的吊燈在頭頂搖晃著,散發著搖搖欲墜的微弱光亮。
這光芒照亮了米洛拉此時身處的環境。
她正走在一條狹長的走廊中,兩側的牆壁上掛滿了數不儘的肖像畫。
畫中男女老少皆有,都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她。
米洛拉咬了咬舌尖,讓自已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的身體鎮靜下來。
她繼續朝前走,走廊兩側則不斷出現新的肖像畫,隨著她走過,她身後的畫作開始出現某種古怪的變化。
一直走,不要回頭——
米洛拉謹記著反抗軍那位神秘的軍師教給自已的信條。
如果她回過頭,就會發現,牆壁上的畫作全部變成了正堅定地走在長廊中的米洛拉自已。
此時的她衣衫襤褸,身上遍布傷痕,麵容憔悴,渾身乏力,唯有眼神堅定不移。
身後牆壁上掛著的無數畫框好似變成了無數麵鏡子,每一麵都映照出她憔悴枯黃,帶著恐懼又堅定不移的臉龐。
直到她終於來到道路儘頭,眼前,同樣是一麵鏡子。
米洛拉怔怔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已,同樣也看到了鏡子裡倒映的,身後走廊牆壁掛著的無數個鏡子和鏡子中無數個自已。
與她現在狼狽不堪的模樣相反,鏡子中的自已身姿挺拔,笑容張狂,神采飛揚,渾身都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那是不論去到何種場合,都會成為全場焦點的耀眼。
那雙眸子中流露的目光凜冽而張揚,竟然讓鏡子外被注視到的米洛拉感到隱隱的刺痛感。
還有最關鍵的,那竟然是一雙猩紅的眼眸。
這是自已嗎……
米洛拉愣在原地,還是說,這是成為血族之後的自已?
出身卑微的自已,也能有如此耀眼的一天嗎……
鏡子中那道張狂自信的影子看著鏡子外有些失神的米洛拉,臉上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她抬起手,自鏡子中走了出來。
……
在米洛拉找到反抗軍之後,她並未立刻被對方接納。
反抗軍那位神秘的軍師對她說,想要對抗血族,救回自已的愛人,你需要讓體內的神性萌芽,綻放出力量的光輝。
同樣的,也隻有覺醒神性,反抗軍才會接納她成為她們的一員。
想要讓神性萌芽並覺醒,你需要忍耐數日的饑餓,忍耐的時間越久越好,然後前往紙鳶城,成為紙鳶女爵作畫的模特。
在她為你作畫之後,你會進入一道畫廊,如果你能一路走到畫廊的儘頭,你就能看到自已心中所幻想出來的,更好的自已。
打敗她,你就能以此覺醒屬於自已的神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