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哎。”呂雁歎了口氣，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你可能不知，我們聖女與九皇宗無缺公子，算是自幼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並且，與彼此兩情相悅。”
“……”
夜染音聽此很是無語。
她倒是聽駱纖塵說過，知道駱纖塵故意對九無缺示好，就是想要與九無缺成婚，成為九皇宗未來女主人，然後利用身份為家人和村民報仇。
不過，她勸過駱纖塵，還給駱纖塵指了不同的路，駱纖塵理當知道，就算是要複仇，她也不必將自己一生都搭上。
“所以呢。”見呂雁說不到重點，夜染音忍不住催促。
“近日九皇宗在議無暇公……九無暇與秦問心的婚事，便也將無缺公子的婚事提上日程，無缺公子要與聖女訂婚，但……”呂雁心情極其複雜：“纖塵她拒絕了。”
夜染音挑眉：“這不挺好的？”
看來，當初在藥王穀，她也沒白對駱纖塵說那些話。
呂雁搖了搖頭：“你不知道，九無缺與他父親一樣，十分霸道張狂，根本容不得彆人拒絕，就如，就如你母親當年那樣……你想想，當年，連采薇師妹那的人，都要付出那樣的代價，才能擺脫九皇宗，何況如今，素心坊根本護不住纖塵，纖塵根本沒有全力拒絕九無缺啊。她執意拒絕，不過自尋死路。”
原本夜染音神色還比較平淡。
等聽到呂雁提起夜采薇，她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素心坊如今的處境，不是你們自己選的嗎？”
呂雁忽然掩麵哭了起來：“我後悔了，許多姐妹都後悔了，纖塵她是無辜的，她是我的弟子，我沒有清影師祖那樣的本事，但我也想護著她啊。”
她說的清影師祖是夜采薇的師尊冰清影。
當年冰清影強行將夜采薇驅逐出素心坊，才助夜采薇脫身泥潭，雖然夜采薇那時被廢了一身修為，但冰清影也將自己畢生修為與性命全搭上了，素心坊中如此決絕的冰清影，也震撼了九皇宗，九皇宗怕素心坊會有許多個像冰清影這樣的人站出來，便也不敢太過分，隻能懷柔蠶食素心坊。
“你想我怎麼做？”
夜染音語氣淡淡道。
“我也不知道。”呂雁聲音顫抖，她思緒混亂，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隻本能的向夜染音求助：“我想救纖塵，想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我又聽說九皇宗有纏情草，甚至，我知道他們故意支開我來觀禮，就是要給纖塵吃纏情草，如果纖塵真的吃下纏情草，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救她，我不知道讓她就這樣嫁給九無缺，還是阻止她，救醒她，讓她做回自己，堅持自己的選擇……”
她說的語無倫次，但夜染音卻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
呂雁無能又矛盾，她空有護徒之心，卻沒有勇氣和膽量，更無智謀，根本就是個蠢人。
不過，她的話，讓夜染音也漸漸升起了些怒意。
要說她與駱纖塵有多深交情，那也不算，但她真的很厭惡，也看不慣九皇宗使用的各種卑鄙手段。
“我這裡有一顆真言丹，你要不要吃？”
夜染音忽然開口，問呂雁。
呂雁心中一凜，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夜染音挑眉：“看來，呂長老是不敢吃了。那便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說著，她轉身離去。
沒走幾步，身後傳來快速的腳步聲。
“等等。”呂雁聲音顫抖的追了上來：“我吃。”
夜染音眼眸眯了一瞬，轉過身：“好，隨我來吧。”
等到居所後，夜染音布下隔音結界，才問她道：“九皇宗內，有多少想要離開九皇宗的素心坊女子？”
“不到半數。”
真言丹之下，絕無謊言。
夜染音聽此，沉默了下，大多數素心坊女子在九皇宗成家生子後，都願意歸順九皇宗了。
可能看出夜染音的想法，呂雁又道：“不過，除了她們，我們素心坊還有不少師姐妹一直堅守素心坊，未曾與九皇宗來往過。”
夜染音收回心思：“你可知道九皇宗內，具體有哪些女子想要離開？”
“知道。”
“將她們的名字說出來。”
呂雁聽此，眼中逐漸亮起光來。
夜先生，這是打算幫她們了嗎？
呂雁連忙將那些女子的名字一一念出。
夜染音睫毛下垂，用手撐著額頭，靜靜聆聽。
她精神力強大，記憶力自然是好，看過的場景，聽過的名字，基本都不會忘記。
呂雁說了許多名字，然後才停下。
“就是這些。”
“嗯。”夜染音點了點頭：“你說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真言丹的藥效，明日就會消失。”
呂雁聽此，臉色陡然一白：“夜先生，你……你不打算出手救纖塵嗎？”
夜染音反問：“我有說要救她嗎？”
呂雁臉色瞬間灰敗下來：“那倒沒有。”
夜染音點頭：“如今九皇宗正犯眾怒，各大勢力打算聯手討回公道，你若想要救駱纖塵，將此事告知無名老祖他們，豈不更好？”
呂雁愣住，眼神怔然。
夜染音又道：“還是說，呂長老覺得，我夜某人一個人，能抵的過其他幾大勢力的所有掌權人？”
呂雁緩緩回過神：“可……”
夜染音抬手，打斷她的話：“你也說了，你們素心坊內，還有許多師姐妹堅守在素心坊原址，一直不曾與九皇宗來往。但這麼多年，各大勢力凡事有事邀請六大勢力，都是你們這依附於九皇宗的這一脈人代表素心坊出麵，你們不覺得羞愧，覺得自己配嗎？”
呂雁似乎被打了個耳光，臉頰火辣辣的。
“可是，師姐妹她們封山素心坊，也不理世事，是她們自己不願出麵……”
夜染音見她如此冥頑不靈，不由歎了口氣，這呂雁，比起駱纖塵，差的不是一星兩點。
“我且問你，你說你與那些人後悔了，那你們有沒有想過，等你們從九皇宗獨立出去之後，你們要去哪裡？”
“當然是回去。”呂雁道。
夜染音冷笑：“那你們想的可真美，當年說放棄素心坊就放棄素心坊並入九皇宗，現在想回去就回去，你以為你在唱戲過家家，一切都那麼容易？”
呂雁沉默，半響，倏地抬頭，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與清明：“夜先生，多謝指點，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會回去求師姐出山，為纖塵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