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峰非常不想回答夜染音的問題。
但真言丹卻控製著他開口道:“是的,他看到我……”
可能是意誌的抗拒,讓他麵容痛苦的扭曲一瞬。
夜染音等人冷冷的看著他。
韓峰在一陣痛苦後,依舊抵抗不了藥力,繼續道:“景策看到我將劍塚的劍拿給九皇宗……”
九皇宗?
夜染音等人對望一眼。
韓峰抵抗半天卻沒有一點成效,隻能滿心絕望,控製不住的開口道:“我劍聖府以劍立本,整個東域之中,強者與修為能與九皇宗相提並論的,隻劍聖府,世人傳聞劍聖府的各種傳承來自劍塚之劍,很多年前,九皇宗之人不知從何處知道我總是領新人入劍塚,就挑中了我。”
他說著,滿目痛苦。
“你們沒有孩子,無法體會我的感受,我的兒子生下來便筋脈孱弱,難以修行,我本已死心,讓他一生做個普通人也好,可九皇宗找到了我!”
韓峰眼裡痛苦逐漸散去,爆發出了灼熱的光:“他們說,可以治好我兒,還能讓他擁有無限美好的前程,而代價,不過是從劍塚裡偷一些劍給他們罷了。”
“他們做到了,真的做到了,我的寶兒,他不但是能夠修行了,還擁有了強大的特殊體質……九皇宗還幫他拜入了中州大宗門……從此,我便心甘情願為九皇宗所用,不斷從劍塚中偷劍給他們。”
“劍塚之中,靈劍無數,除了新人和各代劍子,甚少有人進入,因此,也一直沒人發現我的所作所為,直到十三年前……那一晚,景策發現了我的所作所為,親眼見我與九皇宗之人的交易。”
“當時,景策便威脅我,說要將我的行為公之於眾,我本來是想用劍塚大陣滅殺他,但那樣以來,我肯定也在劍聖府待不下去,也無法為九皇宗偷劍,無法聽到我的寶兒的消息……”
“還好,景策沒有真打算將我行為公之於眾,他隻是提出,讓我製造劍塚事故,讓我教他使用劍塚大陣,我都一一照做……之後,便是你們知道的那樣。”
景策借韓峰製造的劍塚事故,安排第三劍府府主金霄進入劍塚修複劍塚陣法,表麵上說自己外出有事,其實偷偷折回,利用劍塚大陣對付第三劍府金霄府主。
致使金霄府主身亡,金霄府主的兩個弟子葉之謙和納蘭璿逃入劍淵,沒有下落,不知死活。
“你們真該死!”
葉雲雙全緊握,聲音沙啞道。
“你作為劍聖府長老,卻為一己之私,與九皇宗沆瀣一氣,背叛宗門,景策作為第一劍府府主,發現你的醜行,非但沒有公布,反而與你同流合汙,更是算計無辜,你們的確該死!”
夜染音閉了閉眼,強忍心中殺意。
雖然韓峰的話,他們已經用留影石錄下了,但是他活著作為人證,自然比留影石更好用。
夜染音將心中的殺念和湧動的情緒壓了下去,又問他:“景策與九皇宗綁在一起,是不是也是因為此事?”
這下,韓峰是真的震驚了。
他像是見鬼一樣的看著夜染音。
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她隻知道兩分消息,就能猜出八分事實,告訴她五分真相,她就能將事情還原個百分百。
也難怪,他和景策在劍聖府這麼多年,都沒被人發現,而夜染音幾人,才剛到劍聖府沒多久,就將一切弄清楚了。
因為她們本就是懷著目的,有備而來,而且,也一路在猜測,抽絲剝繭,才在他這裡發現破綻。
一切都有跡可循,這幾個聖院天驕的心智似乎比他們的修為可怕,可惜,他的寶兒沒有這樣的命,若寶兒有他們這種天賦心智,他又怎會犯這些錯。
韓峰心中五味雜陳,道:“是的。”
好似是命運捉弄。
“那日,景策發現我與九皇宗之人聯係,之後欲要威脅我,同時,九皇宗人也發現了景策,但他按兵不動,他冷眼旁觀景策和我布下那一連串的陰謀,直到見證了第三劍府金霄府主死亡,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他才卑鄙的從黑暗中走出,拿捏了景策的把柄——報應,真是報應啊,景策想拿捏我做事,結果,卻被九皇宗以此為要挾,生生也成了九皇宗的棋子。”
沈滄浪,劍少商,了塵等人聽此,臉上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之前夜染音想到了這一層,但他們沒想到。
此時,知道天意如此弄人後,幾人都唏噓不已。
景策能成為劍聖府第一府主,當初也曾是劍聖府裡的天之驕子,也是十分驕傲的人。
可卻因為當初的邪念,殺了同門,還被九皇宗威脅,做了這麼多年傀儡……
這樣就能解釋,為何景策會將靈劍石給九無暇,為何景策會輕而易舉的同意九無暇與秦問心的婚事。
隻是,他實在該死。
算計同門第三府主該死。
身為劍聖府府主,卻成九皇宗傀儡該死。
自己沉淪便罷,還將自己徒弟一代天驕秦問心也拖入深淵還該死。
顯然,場間所有人都覺得他該死。
葉雲渾身顫抖,快要控製不住自己。
葉亦澈死死的按著他的肩膀。
夜染音也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殺意:“先留你一命,等出了劍塚,我會讓景策跟你做伴,送你們一同上路。”
韓峰臉色又是一變。
“你們想讓我去揭發九皇宗竊取靈劍,和景策府主當年的事?不,不可能……”
說著,他就運起功力,想要自爆。
但夜染音一掌拍下,他體內即將凝聚的力量團,瞬間如泄氣的氣球一樣潰散,同時,他體內筋脈傳來一陣陣疼痛——他竟然成了廢人。
“落在我手上,你以為,你的生死,還能由你自己掌控?”
韓峰一臉驚恐與痛苦:“不,不,你殺了我,殺了我吧,我不能……我不能作證,我若說出這些,我的寶兒怎麼辦,他怎麼辦啊啊啊……”
他隻想他的寶兒,卻不想他的寶兒的特殊體質從哪裡來,不想劍聖府遺失的靈劍,不想死在劍塚的金霄府主,失蹤的葉之謙夫婦,被無辜牽扯其中的秦問心……
這些人,真的很該死啊!
夜染音直接點了他的啞穴。
世界重新清靜下來。
但眾人的表情卻很沉重,看得出心情都不怎麼好。
夜染音道:“劍塚隻能開啟三天,時間有限,劍少商,你們去尋劍,小雲,你已有祖地之劍,無需尋劍,我們一起去劍淵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