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長姐如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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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明可不是去偷墳掘墓,他也沒那麼大的膽子,再者說,人家在地底下安安穩穩地睡了幾百上千年,他過去給刨出來,那叫缺德。

上輩子,那座遼代古墓剛被發現的時候,來的專家曾在距離古墓不遠處發現過有被挖掘的痕跡,當時還認為已經被人盜過了。

隨即便進行了搶救性的挖掘,等後來墓室被清理乾淨,這才發現,被挖過的地方和古墓根本不是一回事。

但是在那處被挖過的地方下麵,考古隊曾發現了一些遼代的銅錢,後來村裡的大喇叭連著廣播了好幾天,海城電視台還曾報道過,希望有撿到古錢幣的人能及時上交。

隻是一直沒得到過響應。

村裡的不少年輕人也曾上山去挖,但除了一些殘破的瓦罐,還有碎瓷片,再也沒發現彆的東西。

至於馬立誌是不是靠著在山上撿到的東西發了家,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天明現在也不過是去碰碰運氣。

這會兒天還沒大亮,村裡已經有不少人起了,見李天明扛著鋤頭上山,也沒人覺得好奇。

靠著山腳那一片是村裡的自留地,各家各戶吃的菜都靠著那點兒收成。

本來68年,上麵來了新的政策,農村的自留地全部收歸集體,但李家台子的村支部頂住了壓力,默許了村民在集體的土地之外開荒。

循著記憶,李天明先找到了那座古墓的大致位置,一個殘破灶君廟,說是廟,其實就是用幾塊青石板給灶王爺搭起來遮風擋雨的。

李天明小時候,還曾跟著奶奶一起上山燒過香,但等到時代洪流開啟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來供奉了,就連裡麵的灶王爺也早被請出去,砸了個粉碎。

誰能想到,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會是墓道的入口。

要不是後來下大雨,一塊巨石從山頂滾下來,正好砸踏了墓道,那位遼代的貴族夫婦可能永遠不會被人打擾。

距離灶君廟十來米的地方,還擺著一個躺倒的石柱,看上麵的花紋就知道有年頭了。

後來就是在這裡,考古專家發現了被挖掘的痕跡,一開始還誤以為是個盜洞。

李天明俯身扒住石柱的邊緣,兩膀子一用力,將石柱挪到了一邊。

掄起鋤頭開挖。

山上經過雨水長年累月的衝刷,土質非常鬆軟,沒一會兒就挖了一米深。

彆說金銀財寶了,就連後來挖出的遼代銅錢也沒見著一個。

難道記錯了?

眼瞅著天都亮了,大喇叭又在放“大海航行靠舵手”,等會兒還要出工,李天明賭氣地又毀了一鋤頭。

哢嚓!

一聲脆響。

李天明心頭一顫,回過神趕緊趴在坑邊,伸手扒開土,露出來的東西,讓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金餅!

居然是金餅!

拿起一個,用力在上麵搓了搓,不知道在地下埋了多少年,依然泛著明亮的金屬光澤。

上麵還刻著很多花紋,好像是某種文字,卻也認不得。

掂了掂,少說也得有二兩多。

李天明沒再繼續挖,將金餅放回去,又把坑給填平了,搬著石柱放回原位。

看來傳聞不假,上輩子馬家就是靠著地底下的東西發了財。

就是不知道,馬立誌是怎麼知道山上還埋著這玩意兒。

不過現在這些東西有主了。

馬家還能不能和前世一樣風光,那就不關李天明的事了。

扛著鋤頭下了山,李天明去自家的自留地拔了兩顆白菜,分家的時候,自留地也在李學慶的見證下,分成了兩份。

一共七分地,李天明兄妹四個分到了三分。

回到家,沒等進門就看見東廂房的煙囪冒著煙。

正房屋的門敞著,聽到動靜,正在吃飯的李學成扭頭看了眼,又迅速轉了回去,隻當沒看見。

父子關係處成這樣,放眼整個永河縣也不多見。

“天亮!”

李天明招呼了一聲,李天亮立刻從東廂房走了出來。

“哥!你咋才回來?”

昨天夜裡,李天明出去之後,他一宿沒睡,等到天光大亮也沒等到李天明回來。

“你做的飯?”

“大姐來了!”

李天亮剛說完,大姐李翠從屋裡走了出來。

再次見到大姐,李天明隻覺得心頭一陣酸澀,差點兒沒忍住哭出來。

上輩子,喬鳳雲剛進門,就把他們兄弟姐妹五個趕了出來,那時候,李天明也不過14歲,要不是有大姐李翠照顧著家裡,李蓉和小五都未必能活下來。

這個年代的農村,誰家死個孩子,那是常有的事。

還因為他們幾個,大姐的婚事險些被耽擱了,一直到24歲才經大姑介紹,嫁給了寧固鎮的鹽場工人,可婚後過得並不好。

婆家嫌棄李翠是農村的,平時對她百般刁難,大姐夫劉明海放在以後就是個典型的媽寶男,什麼都聽他老娘的。

李翠被欺負的時候,連個屁都不敢放。

“大姐,你咋回來了?”

李天明結婚,李翠之所以沒回來,是因為剛生了孩子,還沒滿月,行動不方便。

可身為大姐夫的劉明海也沒出席,從這就能看得出,那一家人對李翠和李家人的態度了。

“學滿叔家的天寶昨天去寧固鎮走親戚,聽他說……天明,到底咋回事啊?天亮也說不清楚,還有,咱爸……”

得知李天明的婚事沒成,今天天不亮,李翠就急著往家趕,寧固鎮到李家台子相距四十多裡,她這一路上又是走,又是搭車,天亮前總算是到了家。

“有啥話進屋說!”

李天明說完,上前扶著李翠進了屋。

“你回娘家,東東咋辦?”

李翠結婚第一年生了個閨女,當時她婆婆足足罵了一個月。

李天明知道以後,帶著幾個兄弟去了寧固鎮,堵在鹽場門口,最後還是廠裡的書記出麵,讓劉明海寫了保證書。

第二胎總算是生了個小子,上輩子也是在劉東出生以後,李翠在婆家的日子才好過了一點兒。

“你還沒出月子呢,天大的事,還能有你的身體重要!”

李翠上輩子所托非人,和李天明一樣,一輩子過得憋憋屈屈,五十剛出頭人就沒了。

“我沒事,東東讓你姐夫的嫂子帶著呢,她也剛生了孩子,你彆管這個,你快和我說說,這婚事怎麼就黃了?那杜家的閨女真的不規矩?”

李天明看了三個弟妹一眼。

“人家不願意跟我,咱也犯不上非得死皮賴臉地往上貼。”

“這叫啥話?”

李翠急了,她心裡最掛念的就是這幾個弟弟妹妹了,原本李天明要成親了,她總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結果……

“明明是杜立德上趕著和咱們結親,咋就成了咱們死皮賴臉地往上貼了?他老杜家這麼欺負人,大伯和三叔、四叔都怎麼說?”

李翠沒提李學成,喬鳳雲進門的時候,她已經19歲了,自然知道親爹是個什麼樣的人,根本靠不住。

“彩禮要回來了,擺酒席的錢,大伯找杜立德要了院子裡那十幾根木頭,將來留著給我和天亮蓋房的時候當大梁。”

“這就完了?”

親弟弟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這麼輕易地放過杜家,李翠並不滿意。

錢財什麼的,都是杜家應該賠的,可李天明的臉麵呢?

年輕輕的大小夥子,被人這麼戲弄,往後在村裡還咋抬頭做人?

“姐!要是豁出去,和杜家鬨一場,倒也沒啥,可……真要是動起手來,學慶叔也難做。”

李翠聞言,也不禁沉默了。

李學慶是村主任,李家和杜家要是動起手來,他作為村主任肯定得受牽連。

當初他們兄弟姐妹幾個可沒少受李學慶的關照。

“姐,你也犯不上生氣,往後咱把日子過好了,有他杜家後悔的時候!”

聽李天明這麼說,李翠的心裡總算是沒那麼憋悶了。

“對,咱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氣死那個狐狸精!”

李天明不禁被李翠的話給逗笑了。

“你還笑呢,我問你,你……咋就分家了?”

不等李天明說話,李天亮便搶著說道。

“不分家乾啥?還在一起過,我和大哥,還得給那個娘們兒當牛做馬。”

“輪得到你說?”

李翠瞪了李天亮一眼,那小子立刻就老實了。

“大姐,天亮說得也沒錯,本來也沒在一起過,還不如趁早說清楚了,把家給分了,省的喬鳳雲總懷疑我惦記那點兒家底,全都給她,我還不稀罕呢。”

喬鳳雲之所以非得逼著要分家,不惜損失兩個壯勞力,還不就是惦記那三間半正房,她進李家門的時候,隻帶了兩個閨女,還留下一個兒子在前夫家裡。

以那個女人的精明勁兒,肯定得把李家的房子算計到手,將來好幫襯她的親兒子。

隻是可惜喬鳳雲的一片慈母心,最終沒能換來任何回報,無論是她的親兒子,親閨女,還是和李學成生的小兒子,沒有一個願意給她養老的。

唉……

李翠歎了口氣。

“分開也好,省的在一塊兒,苦的累的都是你們哥倆的,好處一點兒都沾不上。”

正說著話,院門口有人大聲問道。

“天明在家嗎?”

說著話,人已經到了東廂房門口,看到來人,李天明也不由得一怔。

她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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