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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雲承率先走進殿內,上座的皇帝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來。
見到是燕雲承,他的眸光有些複雜。
江知言隨後也走進來,皇帝擺手讓兩人坐下。
“李順安,把這折子拿給雲承和奉書看。”
皇帝以手掩唇,止住了咳嗽。
李順安聞言,忙上前去接過那封折子。
這封奏折是關東遞呈上來的,今年雪災,關東三城受災最嚴重。
蘭城,霞城,錦城頻頻發來求救賑災的信函。
隻是不等遞到皇帝麵前,這些折子便全都不見了蹤影。
顯然是有人不想讓皇帝知道這些事兒。
畢竟這三城,每年下大雪,都要經曆一次災禍。
上任的官員都會提早做好準備,可這次的雪災,沒有任何防範。
導致死傷無數,房屋倒塌,錢財損毀,不計其數。
皇帝的頭疾自然也是因此犯的。
他手上這封折子,是三城主帥冒死潛入皇宮,遞到他手中的。
這讓皇帝怎麼能不生氣。
他氣的簡直想將關東郡守給斬首示眾了。
要不是還尚且有理智,他也不會叫燕雲承和江知言來。
關東共有六城,早些年一直不太平,剛被燕雲承給平叛,又出了這樣的事。
“雲承之前在關東待過,這次就辛苦你再去一趟,查一查,究竟是誰敢如此膽大包天。”
皇帝咳嗽一聲落下這句,燕雲承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他喊自己來,不就是這個想法嗎?
“臣必定不負陛下所托。”
燕雲承起身落下這句,皇帝點點頭:“若遇到棘手的事情,朕準你先斬後奏。”
“柳太妃今日也回宮了,畢竟也是你的養母,去壽康宮看看吧。”
說罷,他擺擺手讓燕雲承下去了。
燕雲承的生母去世的早,他自幼就是在柳太妃跟前兒長大的。
母子二人也算是有些情分在的。
待燕雲承離開紫宸殿,皇帝起身走過來坐到了江知言身旁。
“奉書覺得,懷王如今,可還有奪王稱帝的念頭嗎?”
這句問話可謂十分大逆不道,但問這話的人,是皇帝。
“若是陛下覺得懷王殿下有異心,就不會召他回京城了吧。”
江知言的話讓皇帝笑了下,隻是笑著笑著,他又咳嗽起來。
其實皇帝很年輕,也隻比江知言年長五歲。
隻是這一身的病,拖累的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命不久矣的老者。
也正是因為這身的病,他到如今都沒有一個子嗣。
皇宮之中,後妃所生子嗣,不是早夭就是胎死腹中。
再這麼下去,將來,他這從旁人手中搶過來的皇位,也隻能物歸原主。
鳩占鵲巢,終究不是自己的東西,留不住的。
“朕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奉書,你我自幼一起長大,除了你,朕誰也信不過。”
“無論懷王有沒有那個心思,朕都不能掉以輕心。”
“若是可以,想個法子,讓他回封地去吧。”
皇帝的話說的輕飄飄,落下卻有千斤重。
其實江知言和皇帝之間也就是年少時,伴讀的情分。
也是因為這樣,他能夠穩坐如今的位置,成為人人羨慕的天子近臣。
在其位,謀其職,食君之祿,自然是要擔君之憂。
江知言沒有多說,應承了下來。
從紫宸殿出來時,外麵的天已經黯淡下來。
漆黑的夜如濃稠的墨一般,零星的星子點綴在這一片夜色之中。
他抬步走出宮門,隻覺身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臨走時,皇帝說,他送來的花很好,聞起來,讓他的心情都愉悅許多。
比起華貴的牡丹,這樣彆致的花,就像是沉悶生活中,終於出現的一抹鮮活。
這也讓江知言想起了青蕪。
她好像,總是能給他一些意外之喜。
回到臨風居後,不見青蕪的影子。
江知言沒有出聲問,隻是朝著暖閣走去。
靴子踩在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抬眼時,便看到了暖閣門口掛著的那盞昏黃的燈。
緊閉的窗戶上映照出一抹人影。
影子的主人用手撐著頭,手中拿著筆,任憑搖曳燭火將她的身影拉長。
“世子?”
剛抬腳進去,青蕪驚喜的聲音便傳來。
再然後,她丟下那支筆,毫不留戀的朝著江知言走來。
“您讓奴婢描的字,奴婢都描好了。”
姑娘也不避諱,當著任軒的麵便抱住了江知言的腰身。
他身上很涼,帶著寒夜霜雪的味道。
尤其是身上的玉石,更是硌得慌。
可青蕪抱的很緊,手指在他背部摩挲了下,仰起頭來說出這句,像是邀功一般。
江知言在被傳召進宮前,丟給青蕪一本書讓她去描摹。
說好教她的事情,他不會食言,畢竟還想從中看看她的底細。
隻是一低頭對上青蕪亮晶晶的眸子,他突然覺得自己把手段用她身上,有些卑劣了。
“身上涼,先起來。”
這次,江知言沒說什麼冷言冷語,聽語氣,還有些放軟的態度。
青蕪收回手,改為拉著他的手,讓他湊近了看。
看到字的那一瞬間,江知言突然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
滿腹經綸,驚才絕豔的江大人此時也被這歪歪扭扭,如狗爬一樣的字給驚住了。
“你不是說,有人教過你?”
那人就教了她這些玩意兒?
“世子就丟給奴婢一本書,那上麵的字,奴婢都不認識,自然也寫不好了。”
“秀才哪裡抵得過探花郎?”
青蕪湊近江知言,笑著說出這句。
畢竟當年科考,江知言可是一次就中了探花,彆提多風光了。
似是這句無心的誇讚取悅了江知言。
他脫下外衣放到一旁,而後落座,朝著青蕪伸出手來。
“你過來。”
青蕪不解其意,但還是乖巧的伸出手搭在他掌心。
依舊是帶著涼意的手,同她溫熱的手交纏在一起。
她坐在他腿上,看著他拿過筆。
門口的任軒早就識趣的離開,並自動走遠了。
上好的狼毫筆蘸取了墨水,青蕪看著他的動作,再然後,那支筆落在了她身上。
“會寫你的名字嗎?”
“不……不會。”
筆尖遊走帶來的酥麻不亞於他的手指,她抓緊他的衣袖,不住的往後退。
可他的手箍著她的腰身,不給她退讓的機會。
明明隻是兩個字,青蕪卻感覺落在她背後的字,像是一句詩。
“平蕪儘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冷冽清寒的聲音蠱惑人心,他低頭,將筆塞到了她的手中。
“這是你的名字。”
“現在,該學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