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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豆腐西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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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駿便又看著郞喬:“說你的啞巴右派。”

“當時,幾個老師在教研室聊天。

“有個女老師說,去年布票七尺多,今年隻發三尺七寸啊?更金貴了!一個男老師接著說,當百姓都是幼兒園孩子啊?

“另一個男老師半開玩笑說,我們打會,你今年做我明年做。我姐夫這時笑著說,打啥子會喲!三尺七做褲子不夠,做屁股簾兒總夠吧?

“全教研室聽了笑得哈哈哈,我姐夫身高一米八七,大家可能都在想這坐起站起跟廟子頭的羅漢差不多的家夥,脫光了係個屁股簾兒是啥樣兒!

“先那個女老師又笑著說,嗤嗤!屁股簾,嗤嗤不行啊,光遮後頭露著前頭,沒法穿上街!

“姐夫被她這一逗,興奮了就站起來比劃,我腰上拴根繩,屁股簾子掛繩上,前邊來人拉在前頭,後邊來人拉在後頭。

“這下子全教研室更笑得收不了場。”

他自己邊說邊笑,冷駿從他說“當百姓都是幼兒園孩子啊”嘴就沒合攏過。

笑過後他停了停,方道:“這事過了一年多才開始反右。姐夫對上麵號召提意見自以為看得透,自始至終沒開半句腔,開腔都按倒正麵好的說。

“天曉得這件陳年舊事被當時教研室的人揭露出來,說他對統購統銷不滿,他因此就劃成了——右派。”

講完了見適才笑得像個兒童的駿哥做凝眸沉思狀問:“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曆史就是時間打的結子,57年這打的是個很大的結子,有了這個結子前麵的都成了死結……”

“你話沒說完,說完。”

隻聽白姐在熱情招呼:“下班哪?”

彆的一些人也在招呼,同時看見個正上樓去的女人很苗條的背影,燙過的短發帶幾分飄逸,洵不多見。

“這女的是不是街道主任啊,都在招呼她?”

“你說呢?”

“哈哈,恐怕街道主任也不會個個都跟她打招呼,她也煩。”

郞喬聲音軟軟的:“豆腐西施。她的話長,等會我跟你講。”

接剛才的話尾:“喂,那後麵的結子呢?”

“哈哈,活結呀,都是它下的兒!”

“妙,你說得太妙了!那它下兒還要下多久?”

“天才曉得。”

靠在紅木搖椅上搖,票證專家對倒在皮沙發上的冷駿說他本行。

城市居民最早是用購糧本在糧店買糧,後改為按月發糧票。有的城市糧票還要分米票、麵粉票、雜糧票,各地不一。

糧食定量嬰兒3斤、小兒6斤、兒童8斤、初中生28斤、高中男生31斤、高中女生30斤、工人一線搬運工45斤、鉗工37斤、磨工35斤、二線保管員30斤、居民26斤、乾部29斤等。

布票地區差異性很大,本市多時一人一年有一丈二尺,半大人夠做一套衣服,最少時隻有一尺七寸。

工業卷是後起之秀,發明工業卷的是個聰明腦袋瓜。按在職人員的工資收入比例,平均每多少元工資配一張券。

好多商品百貨店沒賣的,現在鑽出來了。毛巾、毛線、手帕、膠鞋、電池、鐵鍋、搪瓷盆子杯子、熱水瓶、傘、鬨鐘、收音機等等,都是工業卷下的兒。

“這些說的是城市,我給你看農民的票證。”

從金絲楠木寫字台抽屜裡取出個印著喜鵲鬨梅帶鎖的民國老上海首飾盒,打開取出些票證,一樣樣擺在桌上給冷駿看:

收購杏仁專用原糧票貳市兩、收蛋專用糖卷壹兩、收購農牧產品獎勵布票伍市尺、落實煙葉麵積獎勵卷煙壹包、落實煙葉麵積獎勵煤票50(伍拾)公斤、以籽換油供應票壹市斤、以籽換餅票壹市斤、收購特種物資獎勵產婦紅糖壹斤、供銷社獎售券《女友》月經帶一條……

“這些統稱為‘獎勵票證’,是農民把農副牧產品交售供銷社後領的。”

冷駿湊近看了:“你這些全國各地的縣,是用來收藏吧?”

“是的,不曉得二天有沒有價值?”抹攏一古腦兒收進民國老上海首飾盒。

獸蛋想起那個上樓的女子背影。

郞喬問:“我跟歐陽打架,說為了磨子的事,你覺得可不可能?”

“可能,因為你是舊主人,說不可能是現在,嘿嘿,連房子拆了你都沒有哼哼。”

“媽的,我專門去少林學武功,我跟歐陽打就是想練手,因為補鞋匠的手勁也不小,他的行頭加起,可能跟歐陽不相上下。”

“補鞋匠?”

“她老公。”

“那看來你還要再去少林,或武當……”

“不必了。”口氣輕但是語氣很斬截。

從頭說起道,我臨街一層拆了做的公共食堂,不到一年就解散了,成了菜站。

這幢樓的住戶買菜方便,還可以去撿些菜腳子。

每天五六點鐘菜站推豆腐,我床上聞到那個豆漿的香呀,做豆腐的女人一定生得白。就給她取名叫豆腐西施。

心想不見為好,見了反而失望。但是不可能不見,她叫林月仙,是農村的,嫁給民生路的一個補鞋匠。

她最先是清潔隊的,五八年搞愛國衛生運動,居委會的人隔兩天就吼一次,出來做清潔囉!出來囉出來囉!

每家每戶趕緊都要出去掃街、運垃圾,連堡坎上的草草都要扯乾淨。這樣當然不可能持久,後來街道就成立了清潔隊。

偶然之下,菜站曉得她會點豆腐,同樣的豆子她點的豆腐要多幾分之一。於是就把她調到菜站去上班——糠籮篼跳到了米籮篼!

順口溜“百貨公司一枝花,蔬菜公司豆腐渣,食品公司母夜叉”,豆腐渣為了押韻,並不是說菜站不好,豆腐渣根本不對外出售,內部分,就這一點,你說菜站好不好!

前兩年,凡是農村轉為城市戶口,進城工作的都精簡回鄉。菜站肉店這些都屬糧食局,人員多。

她因為不是城市戶口,工作也不是正式編製,所以不在此列,反而還借此精簡有空出來的編製,把她轉成了正式職工。

這肯定叫開後門。我分析會點豆腐是其次,主要是她的人緣特彆好。

菜站搬了,她住在我們院子。現在買菜憑蔬菜證,有時又發張豆腐票,或者豆瓣票,菜證每人每天是二兩菜。

有時拿證去,菜站是個光壩壩,無菜可買,要買有哇,缸子頭的,爛鹹菜!有時菜又多了堆起,可以多買。

林月仙就在院子裡喊白菜來囉,今天有蔥子蒜苗囉,蘿卜堆起了不要票證喲,有的給她打過招呼的家,她還會去敲門,你說她好不好!

她有時提一籃子菜腳子進院子,有時是菜站內部分的沒賣完的菜,碰到的就圍過去看,隻要是菜腳子、歪瓜裂棗就跟她拖起跑,瓜分了。

她那臭皮匠男人,爛眉爛眼的坐在街邊上,腿上鋪塊油布,一雙手黢黑,還挑食得很,黃菜葉子根本不吃,她其實就是給院子的人帶回來的。

先說的豆腐渣,她男人也不吃,看見她提一包回來,院子的人也去搶,有的塞角把錢給她。所以你看她下班回來,沒哪個不招呼她,她臉都笑爛了還回答不過來。

聽的愛聽說的才停不下來。獸蛋兒故意道:“西施有豆腐西施,還有情人眼裡出西施。”

“那你說她究竟……”

“哈,兩個西施加起呀,西施中的西施!”

郞喬聲音微帶喘息:“你不曉得我做的夢,我夢見親過她一次,好嫰的嘴唇呀,豆花那種,比嬰兒還嬰兒,夠了,人一輩子親這一口都夠了……”

“她男人比她大一二十歲,走路大踏步匆匆而過,目不斜視,笑都是皮笑肉不笑,當然對找他補鞋子的是另一回事。

“都說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我原先也這樣認為,其實不然,老家夥原來是國民黨軍官,不曉得是起義,還是黃埔幾期的,反正關的時間不長就放了。

“老家夥先在運輸合作社拉板車,言子說的‘解放前中將,解放後中杠’(板車拉中間那個),就是這批人,他中將不中將不曉得,也可能沒有那麼大的官。

“自己有房子,沒收了現在又說要還給他,等落實。現在莫看補鞋子修拉練,掙的錢其實不少,所以有打她的本錢,想起就打她一回。”

“啊?”

“因為她沒得生育。”

“完了?”

“她比我大五歲。”

晚上郞喬指著他寬大的老巴黎法式實木床說我們抵足而眠。

冷駿沒置可否,逛來逛去後選擇一張明代紫檀嵌山水瓷靠背長沙發躺了上去。

郞喬為隔近一點便隻好睡在一張紅木帶暗屜貴妃榻上,中間隔的黃花梨木鑲雲石的仕女屏風非但不隔音,還好像有過濾作用使聲音變清晰了。

輪到冷駿講了些自己的事。郎喬聽後說自己就要回隊去參加薅秧大戰,可以將鑰匙給他,“你想住好久都行。”

冷駿這才問他怎麼是一個人。他便說自己有短暫婚史,很快就離了,也沒有孩子。

“頂上給姐姐鎖起那間屋堆的家具全是精品,本來是我留給姐姐的,離婚時給她了。”

他從貴妃榻上起來,光腳繞黃花梨仕女屏風過來坐在冷駿的腳頭。

“林月仙挨反動軍官打,每次她哭兩聲就完了。有晚上我聽見打架的聲音,才曉得兔子逼慌了都咬人!

“我都想衝上去了。每次隻要看見老家夥路過,我都想使他個絆腳,鞋匠包包頭的錐子釘錘,確實又惹不起。反動軍官看就是個陽痿,反正不生就怪老婆沒得生育。”

“你現在……”

“我下過決心,要跟補鞋匠正式談,跟她離婚,談不攏就決鬥。”

“我說了,看來你還要再去少林武當……”

“不必了。”

他又這三個字,令獸蛋兒心跳加速,害怕他現在就拉著自己去踢門,為朋友兩肋插刀,去還是不去?

一直沒有聲音,便抬起頭來看了看他。

不料他的麵孔意外柔和,接下來的聲音也很柔和,還很出意外。

“我想退而求其次。”

獸蛋兒解除了怵惕,輕鬆地坐起來與他麵對麵:“願聞其次?”

“跟你有關,大哥,是你帶給我的勇氣。昨天借她們弟弟來了,我終於鼓起勇氣,端幾片香腸臘肉去她們家。

“是你帶給我的勇氣,大哥,真的!”

他手握著冷駿的膝蓋搖,帶有鼻腔的嗚咽聲。

“呃,那就是說,她也住在你這幢樓,花園街20號。”

獸蛋輕鬆的心情又變複雜了,不知該怎麼勸他,忽然擔心他的人生會是個悲劇。

“不是一個,是兩姐妹,姐姐叫史蒂,妹妹叫史蕾,隻差一兩歲,十六的十四。

“覺得昨天都還是青澀的果子,今天就變了,女大十八變。兩姊妹中的一個……就是年齡的問題,差十歲。我這個人的臉皮薄,年齡相差,我又是結過婚的,一幢樓幾十家人,人言太可畏了……”

忍不住打斷:“你和豆腐西施,不怕人言可畏?”

“隻有郞嫂曉得,除了就是現在你。樓上打架我咋知道,都是她跟我通報的……我從來碰到都不敢看兩姊妹一眼。”

“不是從來,是當青澀的果子,變成熟了之後。”

“我覺得現在我走遠了,隔十天半月回來一次,比較好過。但要是長期不回來,還不如死!”

“好癡情,那就向前衝!”

“哪個,你建議一下。我知道你沒有見過人,模樣兩個都很漂亮,性格姐姐更溫柔,妹妹潑辣一些。”

“十六歲的姐姐比較合適。”

二人緊握了一會手。

問想不想蹬黃包車,或找個合適的廠做工。

甄翁說白藥師城裡擺攤賣藥,就在這個省會城市。他找白藥師才到這裡來的。

立刻就同意蹬黃包車。這可以滿城轉。

黃包車本是人力兩輪車,為招徠客人車身塗黃漆,故雲。

冷駿蹬的實為人力三輪,是黃包車與自行車的結合,叫慣了仍叫黃包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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