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賊頭兒的模樣,仔細看倒還真有幾分清秀,和旁邊那些牛鬼蛇神一般的山賊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在那賊頭兒的身邊,還有一個身披虎皮半露肩的女子,背對著自己坐著,手裡拿著小刀,削著一塊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腿骨上的肉往嘴裡送。
這應該是……壓寨夫人?
“怎麼樣啊秀才,這衣服穿著沒不適應吧?”賊頭兒咧嘴笑道:“不適應也沒轍,你那套鎧甲,實在不適合你這秀才穿!”
“打今兒起,你那身鎧甲,姓了江了!”
陳燁這才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由於是來剿匪,所以並沒有穿官服,而是穿著一身兵工廠打造的鎧甲。
如今那副鎧甲,現在就被掛在那個青年山賊旁邊的一個樹杈子上。
而陳燁的身上,則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黑布袍子。
倒還挺抗風。
十月份的山林間,竟也覺不出一絲冷意來。
而這件袍子,和昨夜那三個行刺自己的人所差無幾。
看來,這群人,應該就是昨天刺殺自己的人了。
如今又把自己綁來。
看來,不僅僅是想要贖金那麼簡單了。
或許另有所圖。
又或許,就是那柳白胡三家之一。
不過,陳燁的目光從這些山賊的臉上一一掃過,卻沒有發現柳白胡三家的人臉。
而且這個賊頭兒也自己說了。
他姓江。
這倒讓陳燁有些疑惑了。
“怎麼著,嚇傻了?不會說話了啊?”賊頭兒又是咧嘴一笑,隨後拎起一根掛著肉的腿骨,扔到了陳燁的懷裡。
“會吃東西不會啊?嘗嘗這個!保準兒你沒吃過!狼大腿!香的很!”
陳燁看著懷裡的狼大腿,撇了撇嘴。
想來這夥山賊,肯定也是沒地方買鹽去。
沒滋沒味的,肯定好吃不到哪去。
“他媽的!不識抬舉啊!”賊頭兒見陳燁沒動靜,來了怒氣,拎著把砍刀就朝著陳燁走來。
陳燁沒想到這夥山賊這麼喜怒無常,正要開口,一旁坐著的那個女土匪卻突然開口。
“行了!兔崽子!”
女土匪的喝罵,讓那賊頭兒消停了下來,又坐回了“王座”上。
而那女土匪卻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這是你坐的地兒嗎?”女土匪瞪了一眼那賊頭兒。
賊頭兒委屈巴巴的起身,“姐,不是說讓我裝大當家的嘛!我這癮還沒過夠呢!”
“再讓你過癮,你把這小子就給我砍了!”
“說了多少次了!咱們雖然是土匪,但是要生存要壯大,不被官府剿滅了!就得有軍師!”
“這好不容易老天爺白送給我們一個軍師!你給我砍了!我用你那榆木腦袋啊?”
“滾邊兒去!”
那賊頭兒,啊不,現在應該是叫二當家了。
如此看來,這個女土匪,才是這夥山賊的大當家的。
“誒!秀才,會說話不會?說一句我聽聽!”女土匪坐在“王座”上,朝著陳燁挑了挑下巴。
陳燁微微撇了撇嘴,牙裡崩出一個字來:“會。”
“倒特麼惜字如金。”女土匪嗤笑一聲。
陳燁有些意外,也確認了這幫人大概不是想傷害自己,膽子也大了起來,說道:“我倒是沒想到,一個土匪,還是個女土匪的口中,能說出個成語來。”
“你挖苦我是吧?”女土匪瞪了一眼陳燁。
“不敢不敢,大王饒命!”陳燁趕忙拱手道。
“嗤……”女土匪從鼻子裡擠出一聲來,說道:“行了!不廢話啊!”
“認識一下!我叫江靈鶴!那是我弟,江二虎!”
“噗!”聽到這姐弟倆的名字,陳燁直接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江靈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慍色。
“沒,沒什麼!”陳燁擺了擺手,道:“姐姐的名字詩情畫意仙風道骨的,弟弟怎麼……好像是……邊角料似的呢……”
“你他娘的說誰邊角料?!”陳燁的話,很顯然刺痛了江二虎的心,又把砍刀給提了起來。
而江靈鶴卻立刻說道:“哪裡邊角料了?一虎一鶴,很搭調啊!”
“這個吧……”陳燁微微撇了撇嘴,看著江靈鶴說道:“其實你弟弟的名字,更像是個山賊,你這名字,倒像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江靈鶴冷笑一聲,道:“倒是讓你說對了,我們姐弟二人,的確是個半路出家的土匪,上山之前,我們還真是個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
聽到這裡,陳燁的臉色微微一變,問道:“扶風……江氏?”
“喲!沒想到啊,還真有記得我們江家的人呐!”江靈鶴頓時眼前一亮。
陳燁微微咂舌,這扶風江氏,早年間還真算的上是個名門望族。
而這個家族的覆滅,也屬實是有些淒慘了。
這段往事,是在陳燁還並未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就發生了的。
七年前,女帝尚未登基,彼時還是女帝之父武帝宮尚坐鎮天下。
而先皇三子,也就是當今女帝的三哥謀反,殺到了皇宮。
原本這皇子謀反,其實大多數都是不了了之,可偏偏這個當時的三皇子太過作死。
不僅殺到了皇宮,甚至還親手殺死了先皇最寵愛的妃子,而這個妃子,還是三皇子的生母。
弑母謀反,如此虎狼先皇斷然不能留他,但畢竟父子一場,最終被武帝發配到了扶風縣,名義上說,是讓他好好悔過,倘若表現的好,有生之年,雖無緣皇位,但也能做個閒散王爺了。
可這個老三實在是超雄,到了扶風縣不僅沒有悔過,反而屢屢當街行凶。
陳燁從縣誌上了解到的,這哥們絕對就是個超雄兒,你說你強搶倆民女,也能讓人說你這孩子可能是好色,可這哥們偏偏就好殺。
那真是一言不合就開殺。
人家也不強搶民女,哎,人家瞅你不爽就宰你。
扶風江氏,在扶風縣也算是個望族了,既是望族,難免會有幾個紈絝。
而當年這個捅了婁子的紈絝,是江氏三房的一個少爺,隻因喝了頓花酒,言語上有些不敬,不小心惹到了這個被發配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