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嘚瑟吧!”陳燁白了一眼江靈鶴。
而徐開疆這時也走了過來。
“大人,您醒了?”
見到徐開疆來到,陳燁微微一笑,道:“正好,我找你有事。”
“找我有事?”徐開疆楞了一下,問道:“大人還有什麼要我效力的,儘管吩咐就是了!”
而陳燁則淡淡道:“那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還記得昨天,我讓你把所有來領粥的災民,都登記造冊了吧?”
徐開疆立刻點頭,說道:“記得……”
“正好。”陳燁平靜的說道:“我看了下賦稅賬冊,上個月十五,應當是上交糧稅的時間,對吧?”
“但是,你卻沒有收。”
徐開疆麵色一沉,點了點頭,說道:“上月十五,的確是到了一歲一度的糧稅期,但是,今年扶風縣多災多難,開春大旱,立夏又大澇加上蝗災,致使秋收之時,百姓幾乎顆粒無收,連填飽自己的肚子都是問題,哪裡還有糧交稅了?”
“前幾天又鬨了地龍翻身,昨天才剛剛……您現在這個時候收稅,是不是有點……”
一旁的江靈鶴也急忙說道:“大人,徐開疆說的在理,扶風縣今年簡直是太多災多難了,我知道稅收是朝廷定的,但是……”
陳燁擺了擺手,淡淡道:“我明白你們什麼意思,放心,我不是那種搜刮民脂民膏,食民而肥的狗官。”
“昨天的事情,還不足以證明麼?”
江靈鶴頓了一下。
的確。
陳燁絕非這種人。
且不說他昨天的義舉,就她在永寧縣待了這麼久,百姓們對他的評價,她也都聽的見。
“那大人的意思是……”徐開疆有些不解的看著陳燁問道。
陳燁淡淡一笑,說道:“想必,徐兄弟也應該聽說了,我這個通判是如何來的了吧?”
徐開疆立刻點頭,說道:“這個自然是聽說了,女帝讚賞你的功績,特批了你一塊荒灘,要你開發碼頭,而後又將與那片荒灘接壤的扶風,遊龍和永寧三縣都劃歸成了一個什麼經濟特區……”
“沒錯。”陳燁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也清楚,那我就直說了。”
“碼頭建設,需要大量的人工,而正巧扶風縣的百姓,這一歲的賦稅沒有交,所以我便想,以工代稅,你覺得,可行否?”
“以工代稅?”一旁的江靈鶴楞了一下,“大人是指,徭役?”
“差不多吧。”陳燁淡淡說道:“扶風縣百姓沒有糧來交稅,那就讓他們去碼頭做工,代替交稅,每戶隻出一個男丁就可以,工期為一月。”
“這個……確實是可行。”徐開疆微微點了點頭,但卻還是麵露不忍,道:“可是,有些家中無男丁的,又該如何?”
“這個簡單啊!”陳燁輕笑一聲,說道:“沒有男丁的,派個女子,哪怕是個老婦,做些燒火做飯,洗衣添柴的輕活就是了。”
“碼頭上的工作很多的,有輕有重,總有能適配的工作的。”
徐開疆沉沉的一歎,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也隻好如此了。”
“畢竟這糧稅交不上去,大人您也不好跟上麵交差。”
“那就去寫告示吧。”陳燁指了指縣衙大堂說道。
徐開疆與江靈鶴對視了一眼,歎了口氣。
很多時候,就是這麼的無奈。
他們愛民,他們也相信陳燁是愛民的。
但,糧稅不交是不行的。
皇帝也想愛民,但皇帝如果一粒糧稅都不收的話。
這偌大的國家,又該何以維係?
這似乎是個無解的問題。
片刻之後,徐開疆便將告示寫好,遞到了陳燁的麵前。
“大人請過目。”
陳燁微微點了點頭,看著告示上的文字,卻微微皺了皺眉頭。
“等等,這上麵為何沒有寫工資啊?”
“工,工資?”徐開疆明顯楞了一下,“何為,工資?”
“就是……”陳燁想了想,解釋道:“乾了活,總得給錢啊!”
“給,給錢?”徐開疆滿眼驚愕的看著陳燁。
“對啊!”陳燁立刻說道:“乾活肯定得給錢啊!哪有白給人乾活的啊!”
江靈鶴與徐開疆兩人滿眼震驚,仿佛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一般。
“什,什麼意思?”
陳燁也詫異了,看著兩人問道:“不是,這事這麼難理解嗎?”
“我舉個例子啊,你家要蓋房子,找我去給你蓋房子,那你是不是得給我工錢啊?”
“這,這是自然。”徐開疆立刻點頭道。
“那不就得了?”陳燁立刻說道。
可徐開疆卻搖著頭,看著陳燁道:“可是大人,這不是徭役麼?不是以工代稅麼?他們的工錢,不就是應該抵了他們的賦稅了麼?”
陳燁翻了個白眼,看著徐開疆說道:“我問你啊,大乾糧稅,均分都沒人,該是多少?”
“這個……”徐開疆微微蹙眉,略一估算道:“大約,每人一石。”
“好。”陳燁微微點了點頭,“那就算是五口之家,這一戶,一年,就該上繳五旦糧食,對嗎?”
“啊……對,對啊。”徐開疆木然的說道。
“那我再來問你,市麵上,五石糧食,大約多少銀錢?”陳燁再次發問。
這次,徐開疆顯然是被問住了。
好歹也是個富家少爺,顯然是沒有自己采買過糧食,市價幾何,的確是不太清楚。
而江靈鶴則立刻說道:“昨天我去龍遊縣買糧,龍遊縣的市價,一兩銀子,可買兩石大米。”
“若是粟米,可買五石。”
“那就按大米來算。”陳燁立刻說道:“一兩銀子買兩石大米,五石大米,也就是二兩半,這賬算的沒毛病吧?”
兩人木然點頭。
“那也就是說,他們一年賦稅換算下來,也就是二兩半的銀子,我就算他三兩!”陳燁立刻說道:“我現在要他們到碼頭上,乾一個月的苦力活,這一個月的苦力,難不成,還不值三兩銀子麼?”
“這……”徐開疆艱難的開口道:“粗略估算一下的話,自然是值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