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師義成竹在胸,不緊不慢地走向徐亦航,徐亦航本就不敵袁師義,此刻身疲力竭更無半點勝算。
袁師義抬起長劍,道:“徐大人還是乖乖跟我走吧,隻要你降,袁某保證給周忠一個全屍,將其首級與屍身葬到一處。”
徐亦航回道:“不勞袁大人費心了,在下將帶著周忠回蜀地安葬。”
徐亦航不等袁師義回話,卻是全身真氣暴漲,揮劍直奔袁師義,其速度之快、聲勢之大堪比絕刀門劉卿元的絕刀奔雷勢。
不同的是劉卿元的奔雷勢是一鼓作氣、力求一刀斬敵,而徐亦航的這一招竟如蜿蜒曲折的閃電一般,刺向袁師義的一劍被擋下後,竟是餘勢不減徑往袁師義身後那些鎮武司官差衝去。
袁師義擋下極具威勢的一劍,臉上露出驚詫神色,待要回身去追卻是晚了,隻見徐亦航以迅雷之勢衝入人群,那長劍舞得隻剩片片寒光。
劍起劍落,鮮血飆灑,徐亦航如同一條蛟龍一般,快速在人群中向前疾奔,擋路的鎮武司官差根本不及反應,登時死傷慘重,徐亦航在人群中生生殺出了一條路,用死人鋪就而成的路。
袁師義大驚:“這是什麼劍法?”
城頭的江湖人士也是個個目露驚訝神色,有人議論道:
“這等武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若是我等在城下與其相抗,隻怕也是非死即殘。”
“不錯,以我等的功力,根本擋不住那一劍。”
金剛宗朱慶玒滿是敬佩神色,對身邊幾個金剛宗弟子說道:“此人不過弱冠之年便有這般功力,真練武奇才也,可惜,生不逢時。。。或者說不得明主。”
金剛宗那幾人早已看呆了,竟沒人回話。
霍英站在那青年俠客身後,一直緊盯此人,此時卻是看著城下愣了神。
霍英直看著城下那疾奔的身影,心中已如翻江倒海一般:“風雨雷電天勢四象劍!是電劍,流星飛電!上清派失傳絕學!那夜在翹雲峰,這小子使的是雷劍五雷天殛!難怪當時覺得有些熟悉。如今上清派無一人會這劍訣,他是從哪學來的。。。難道?恩師還活著?!”
風雨雷電天勢四象劍,上清派絕學,失傳四十餘年,有三十六路風劍劍法、雨劍八方雨擊、雷劍五雷天殛、電劍流星飛電,當今世上能識出這套劍訣的可謂是鳳毛麟角。
隻十幾個呼吸,官道中央的攔路官差便被徐亦航殺透了,徐亦航立在城門處單手扶牆大口喘息。
官道兩側幸存的百餘官差立在原地、一臉驚駭,動都不敢動;袁師義麵朝城門,看著徐亦航的背影,握劍的手止不住地發抖;城頭上一眾江湖人被驚得大氣不敢喘。
“好!徐兄真神人也!古之霸王也不過如此!”一聲尖叫打破了寂靜,眾人循聲望去,卻是北蒼派蘇公子在城頭上手舞足蹈。
袁師義白了眼蘇惟賢,提劍奔向徐亦航,他知道此刻的徐亦航已無還手之力,必須儘快拿下徐亦航,鎮武司的臉麵不能毀在他手裡。
袁師義頃刻便到徐亦航身後,正要一劍將其製住,卻又被人所阻。
城門裡衝出二人。
一把厚背寬刃長刀擋住了長劍劍鋒,一健壯漢子握刀挺立,目光冷峻。
又一魁梧漢子揮舞一把樸刀,一刀斬向袁師義。
那樸刀迎麵砍來,刀身真氣遊走,這極為簡單的一刀,威勢卻如同千刀萬刀一般,袁師義如臨大敵,急忙收劍格擋,“當”的一聲響,袁師義竟被一刀震退。
救下徐亦航的二人護在徐亦航身前,也不言語,隻冷眼看著袁師義。
袁師義懊惱不已,暗道:“這徐亦航真是麻煩,怎就這多人攪事!”
來的二人武功不俗,袁師義不敢托大,持劍問道:“兩位何人?竟敢插手我鎮武司的事?”
長刀漢子冷聲回道:“鎮武司向來以多欺少嗎?”
袁師義回道:“捉拿要犯,何來人多人少之說。”
長刀漢子道:“傳聞此人為南齊監察使,又怎會是你北周的要犯?難不成你北周與南齊開戰了?”
“你?”袁師義一時語塞,將人拿下之前還不能暴露徐亦航的身份。
袁師義又說道:“廢話少說,今日誰也休想救他,隻其與周忠同行便可定罪,周忠燒我鎮武司大營,已經伏法,這徐亦航必是同夥,哪又是什麼監察使?”
長刀漢子冷聲道:“今日隻怕袁大人要白忙一場了!”
長刀漢子說罷便要拽著徐亦航往城裡跑,卻是沒拽動。
徐亦航滿臉疲色,說道:“索朗,好久不見。”
長刀漢子點了點頭,那樸刀漢子卻是大笑道:“哈哈,小子竟還認得索朗大哥,可還認得夏侯我?”
徐亦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蠻族高手夏侯鈞,在下怎會不認得,當年你那一刀崩山式可是差點要了在下的命。”
救下徐亦航的竟是南蠻禿梟寨首領索朗和蠻王護衛夏侯鈞,這二人自從齊蠻和談之後便失蹤了,沒想到竟在中原。
三人絲毫沒將袁師義放在眼裡,竟聊了起來。
索朗道:“走吧,城中有接應。”
徐亦航抬頭看向周忠首級,說道:“今日事未了,還走不得,多謝二位援手了,還請二位不要牽扯進來。”
索朗也不答話,隻眼神示意夏侯鈞,夏侯鈞點了點頭便轉身奔入城內,片刻後城頭上殺聲大起,那夏侯鈞竟是殺上城樓奪周忠的首級去了。
袁師義向來沉穩、喜怒不形於色,此時卻是極為不悅,說道:“兩位這是找死!”
袁師義握劍攻向索朗。
索朗不敢輕敵,鎮武司行武使雖隻十數人,但個個都是地字榜的高手。
兩人刀劍交鋒,索朗的長刀雖然霸氣,但功力略有不敵,兩人拚鬥十餘招,袁師義已穩占上風。
“絕刀門的狂風快刀?你到底是什麼人?”袁師義疑惑道。
索朗不想牽扯絕刀門,回道:“在下行不更名,禿梟寨索朗是也。”
“禿梟寨?索朗?你是禿梟寨的首領索朗?!”袁師義驚詫道,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位當年叱吒南疆的梟雄怎麼會幫徐亦航?
索朗一刀震開袁師義的長劍,回道:“袁大人也知在下之名?”
袁師義變招又是一劍,說道:“索朗首領的威名誰人不知?以而立之年招攬六洞兵馬創建禿梟寨,與蠻族六洞洞主平起平坐,這等魄力想不為人知也難。”
索朗笑道:“當年我與貴國多有來往,袁大人可否看在當年同盟的份上賣在下一個麵子?放了徐亦航?貴國無非是想拿徐亦航挑動齊蠻再次開戰,此事好辦,在下可為之。”
袁師義道:“此事袁某做不了主。”
兩人說話間手底下可沒閒著,招招都是置對方於死地。
城頭上殺聲漸弱,看來夏侯鈞已將留守的鎮武司官差殺得差不多了。
袁師義大喝道:“你等立在這作甚?還不支援城樓、拿下要犯?!”
官道上上百名鎮武司官差一窩蜂往城裡衝去,大半人馬衝上城樓,數十人圍向了徐亦航。
索朗暗道不妙,想回身救援卻又被袁師義拖住,隻盼著夏侯鈞能儘快取得首級下來支援。
徐亦航仍立在城門下,此時已稍微恢複了點力氣,但已遠不如戰前精力充沛。
徐亦航提劍傲視一眾官差,隻待迎敵。
眾官差麵麵相覷,不敢上前,竟是被徐亦航方才的狠辣給嚇著了。
終是有人發了一聲喊,率先攻向徐亦航,其餘官差見狀也不再畏戰,一哄而上。
幾十人堵在城門下,徐亦航難有輾轉騰挪的空間,比之官道廝殺更為艱難,鎮武司官差得到的命令可是“活的就行”,斷胳膊少腿可以接受。
索朗雖然與袁師義纏鬥,但一直留意徐亦航那邊,此刻見徐亦航險象環生,竟是情急之下大喝一聲,隻見其全身真氣暴漲,長刀握於胸前,攜萬鈞之勢連人帶刀奔向袁師義。
“絕刀奔雷式?!”袁師義失聲道。
劇烈的真氣對抗掀起強大的氣流,直驚得城頭一眾江湖人鴉雀無聲。
良久,才有人低聲問道:“這。。。這可是蜀地絕刀門的絕學奔雷式?”
有人回道:“像。。。像是,方才便看那人的刀法有些眼熟,是絕刀門的刀法。”
又有人說道:“絕刀門也摻和進來了?”
另一個回道:“聽說這徐亦航就是烏陵猛虎亦天航,數年前曾在樞陽山救過絕刀門少門主冉雲瀚。”
“若是如此,絕刀門出手也在情理之中。”
眾人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
索朗全力一擊雖然威力十足,但卻被袁師義奮力擋下,袁師義根本不給索朗脫身的機會,略一調息便又近身纏鬥。
索朗暗道托大,就不該順著徐亦航,方才就應將其強行帶走。
夏侯鈞在城樓上搏殺,根本不知城下狀況,此時的徐亦航可謂是困獸之鬥,毫無逃脫的希望。
城門處徐亦航已是站立不穩、依牆握劍,鎮武司官差們眼露凶光又略帶喜悅之色,這天殺的終於沒力氣了。
一道劍芒破空,瞬間擊落一把腰刀,又一道劍芒,又落一把利劍,一青衣漢子揮舞長劍也不傷人,隻破開重圍來到徐亦航身前。
徐亦航瞧清了來人,正要開口卻被來人幾下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霍門主?你這是要與我鎮武司為敵?”一鎮武司官差高聲喝問道。
來救徐亦航的竟是飛劍門門主霍英。
霍英也不答話,那劍芒上下飛舞,隻一會功夫便將眾官差的兵器打落,已是破了圍了。
袁師義這才瞧見城門處的異變,怒道:“霍門主!你要作甚?!彆忘了你是我大周臣民!”
霍英冷聲道:“霍某年已半百,為你鎮武司培養高手將近十年光景,若不是牽掛門中弟子,霍某早就走了。如今宗門被滅,弟子死傷殆儘,霍某也該去做自己的事了。”
袁師義不解,大聲說道:“滅你宗門,此人嫌疑最大,霍門主為何要救他?”
霍英回道:“這徐亦航對霍某極為重要,袁大人不必多言,想要人?憑本事來奪!”
霍英說罷轉身扛起徐亦航飛奔入城,鎮武司官差見狀急忙撿起兵器去追,不多時,霍英卻是策馬奔出城來,那馬背上赫然便是徐亦航。
索朗大驚,急大聲問道:“閣下意欲何為?”
霍英也不答話,縱馬疾馳,越過索朗、袁師義二人絕塵而去。
索朗見狀一刀蕩開袁師義,袁師義也不逼迫,二人各自收手,齊往城內疾奔。
索朗對著城頭大喝道:“夏侯,速取首級,驅馬出城!”
袁師義對城內大聲喊道:“鎮武司眾人聽令,上馬,去追霍英!”
城頭上。
金剛朱慶玒對身邊弟子說道:“該我等出手了。”
開天大手印吳大壽對孫三立等人說道:“你我混跡江湖十餘載,武功低微,從未被人瞧得起過,隻徐少俠與周大俠不嫌棄我等,你等可願隨我一同去尋徐少俠?”
孫三立回道:“好,小弟願往。”
其餘幾人卻是低頭不語,吳、孫二人也不多說,徑自下了城牆,取馬去了。
幾撥人依次奔出這大梁東城門,城頭上那個被霍英認出來的青年俠客卻是往四海樓去了。
北蒼派少門主蘇惟賢看著城下人頭湧動,自言自語道:“徐兄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