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華與穆子玉一心想要妥善解決多吉被殺一事,救下亦天航,但這二人此刻卻是有些束手無策。
“我認罪,放了廖玉衡三人。”亦天航突然說道。
薑白華、穆子玉聞言大驚。
“此事總要有人擔著,不過要瞞著他仨,不然隻會平白多送三條性命而已。”亦天航極為平靜地說道。
“不可!”薑白華拍案而起,“總會有辦法的,本侯定能想出對策!”
“在下認罪,但可不會乖乖領死,薑兄勿憂。”亦天航回道。
“若是你認了罪,將罪責一並攬下,即使逃出此地,今後在南齊也將永無立身之所,禦監司可不隻是清查官員那般簡單!”薑白華急了。
穆子玉聞言深思不語,良久,說道:“既不能壞了王上的大計,又不能讓亦校尉枉死,既然蠻族點名要凶手伏法,老夫倒有兩條計策。”
“哦?穆將軍趕緊說來聽聽。”薑白華急切地說道。
“一、須舍棄青城、絕刀兩派,讓廖玉衡三人認罪,力保亦校尉。二、依照亦校尉之言,他認罪,保下廖玉衡三人,但是可以偷梁換柱!‘亦天航’死了,也就不必亡命天涯了!”穆子玉一捋長須,緩緩說道。
“偷梁換柱?此計秒啊!不愧是老狐狸!”薑白華竟是高興的失言了。
穆子玉白了他一眼,接著說道:“隻是從今往後,世間再無亦天航!”
亦天航沒想到穆子玉為了他會如此儘心費力,略尋思了尋思,說道:“多謝將軍了,隻要能保廖玉衡三人便可。”
“保他三人不難,隻要校尉你將罪責全部攬下,隻說他三人先行離去了便可。”穆子玉說道。
“本侯想到找誰當這替死鬼了!”薑白華冷笑道,“既然是鄭縞那王八蛋惹出的事端,就讓他替亦兄去挨這一刀!殺害異國使臣、破壞兩國和談,罪該萬死!就處以淩遲千刀萬剮之刑!”
“老夫沒意見,人是好找,但這相貌如何遮掩?”穆子玉問道。
“無妨,本侯密召扁旦前來,做張人皮麵具給鄭縞戴上便可。那臭老頭剛把唐三意治好,此刻正在都慶花天酒地呢!可不能閒著他。”薑白華一臉欣喜,完全不似方才愁容滿麵。
穆子玉說道:“剩下的便是拖延時間了,從都慶到此,快馬日夜不停也要七八日,扁大夫可受不了,這一來一回,須拖延一月方可!”
“此事便由本侯來辦,涉及我大齊校尉和兩國外交,如此大的案子總得調查一番吧?豈能輕易蓋棺定論?先調查個七八日再說,總有法子拖延,而且王兄對於此次和談開出了極高的價碼,貢布、土登也想促成兩國和睦,不會輕易翻臉。”薑白華信心十足地說道。
亦天航看著眼前這二位,抱拳說道:“多謝薑兄、穆將軍了,在下還有一事相托。”
“亦兄有話直說,你我何必客氣?難道是要將依雪讓與本侯?”薑白華一日一夜愁雲滿布,此刻終於了破解之法,欣喜高興之餘,口無遮攔地說道。
亦天航懶得理他,徑自說道:“煩請薑兄代我傳令胡抗,命其即刻派劉伯禮三人去往江州找尋齊師爺,告知如今形勢,讓其速回。”
亦天航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齊融若回,萬無一失。
“好,小事一樁。”薑白華回道。
“那老夫就看住了鄭縞,不能讓這小子跑了!到時派他外出做事,於途中秘密擒來便可。”穆子玉說道。
亦天航聞言提醒道:“還請穆將軍在此事上瞞著王將軍,他對鄭縞可是極為器重,愛護得很!”
穆子玉倒是生了好奇心,又詢問亦天航是如何得罪鄭縞的,亦天航索性便將風石堡恤銀一事及鄭縞的那些“光榮事跡”和盤托出。
“好啊!沒想到鄭縞還有這些卑鄙的行徑!我大齊軍中竟有如此下作、厚顏無恥之人!”薑白華又暴怒了。
“老夫麾下竟有此等宵小身居高位,慚愧!慚愧!這王簡久在軍中、閱人無數,這是眼瞎了不成?!枉老夫對他極是信任,竟重用鄭縞這等渣滓!”穆子玉這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了,畢竟鄭縞是由王簡舉薦、經他提拔的。
這三人就這麼定了鄭縞的命運,雖然是冒亦天航之名挨那千刀萬剮,但鄭縞此次是必死無疑了。
亦天航被收押的第二天,閻淳等人前來探望。
黃發才是最早跟隨亦天航的,自資中以曲督之職出兵清剿蜀地境內蠻軍開始,再到荻山遇伏、力挽狂瀾,閻淳、單越、胡抗歸入亦天航麾下,後轉戰烏陵、江陽,這幾人與亦天航數月相伴,幾次大戰同生共死,早已對亦天航忠心耿耿。
“大人,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四人便率眾弟兄隨您殺出營去!”
亦天航被收押的第三天,飛天蛤蟆公孫自在、上官律、劉卿元先後到來。
“亦小友,老夫見你落難,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老夫是混蛋了些,自從與小友相識,什麼忙也沒幫上,倒還蹭吃蹭喝,訛小友的銀兩,難得小友你從未嫌棄過老夫。老夫年輕時便渾渾噩噩,害了我大哥還有。。。唉!如今年過花甲,親眼看著小友你居高位、陷囹圄,這才想明白,人呐,總得做件有意義的事,才不至於枉活這一生。老夫這獨門輕功送你出寨輕而易舉!隻要小友你開口。”
“天航,若是此次難逃生天,你莫怪世叔,我青城派弟子眾多,乾係甚廣,世叔我肩上的責任太大,不能做那快意恩仇、闖營救人的豪傑之舉,就是玉衡、清霜,也是如此。”
“天航,老夫當年承蒙你與宗良相助,方才解了唐門之毒活得性命,今日你被人陷害,若是最終天不開眼,還有老夫在,老夫大不了脫離絕刀門,助你殺出去。老夫可從未曾忘,你本姓徐!”
第四日,索朗、夏侯鈞竟然來了。
“亦校尉,或者說是徐校尉,在下早已猜出你的身份,隻是尚不敢確信,若你能證明你是徐氏後人,我與夏侯鈞便救你出去。”
“亦校尉,我夏侯氏三代周臣,這幾十年來對大周忠心不改!誠如索朗大哥所說,你若是大周皇族後裔,我夏侯便舍命相救!”
第五日,亦天航心想終於可以消停了吧,老子又死不了,卻又收到一封信,是張岱托閻淳帶進來的。
“主公在上,屬下張岱頓首,屬下已與眾弟兄籌措齊備,隨時可夜闖大寨,但又不明主公現狀,未敢輕動。屬下昨日查探大寨外圍守備,巧遇一夥獵戶,為首那人自稱彭桓,彭頭領托屬下帶話,風石堡弟兄到此!”
鄭縞營帳。
鄭縞這人腦子一犯軸,那可真是夠狠,連自己都坑,他為了陷害亦天航,自己刺了小腹一劍,這一劍竟差點要了他的命,王簡看這愛將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對亦天航更加憤恨。
薑白華忍了這幾日,終是忍不住了,趁穆子玉與趙侍郎議事,沒空攔他,這位性格有些反複的侯爺帶著丁慈與公孫自在來“探望”鄭縞了。
薑白華哧溜溜的進了帳,見大帳內隻有鄭縞一人悶頭大睡,心下大喜過望,命丁慈在門口盯梢,薑白華與公孫老頭躡手躡腳來到鄭縞榻前,二人互視一眼,似是都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這一老一少、主臣之間可謂是頭一次的心有靈犀,隻見公孫自在啪啪幾下點了鄭縞的大穴,薑白華拽起被子便蒙住了鄭縞的頭,二人不等鄭縞說話,一頓拳腳便招呼了過去,這兩人將心中恨意儘情揮灑,兩刻鐘後,這主仆三人悠哉愜意地走了。
薑白華等人走了不多時,王簡來看望這位愛將,帳外兩名守衛見王簡到來,皆莫名惶恐、忐忑不安,王簡一手提著一隻燒雞便往裡走,根本沒注意。
“混賬!誰乾的?!”
王簡的暴怒聲穿透營帳直接竄入倆守衛的耳朵裡,這兩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簡闖出帳來,大聲嗬斥道:“你等身為帳外衛兵,肩負保護鄭都尉之責,這鄭都尉被人打成那般模樣了,你二人竟然還在這站著?!”
王簡氣得直哆嗦,喘著粗氣,又喝問道:“今日你二人有無擅離職守?!有誰曾來過?!”
這兩名守衛是有苦難言,這半日裡隻有宕渠侯來過,可這倆人哪裡敢說?便杵在那低頭不語,得罪王簡無非是挨頓罰,若是出賣宕渠侯極有可能小命不保!孰輕孰重,傻子都分得出來!
“好啊!你兩個是不是不想在這軍中待了?!”王簡見麵前這兩人跟個木頭似的,更來氣了,上去就是兩腳,將那兩名守衛踹了出去,正待繼續發威,卻聽見有人說道:“王將軍好大的脾氣啊!”
薑白華又回來了,這位侯爺本來都走了,越走越覺得哪裡不對,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他倒是出氣了,卻會連累帳外的衛士,便又折回來了。
“末將參見侯爺。”王簡見是薑白華來了,急忙收複情緒躬身行禮。
“不必多禮,王將軍這是為何?竟對我軍中健卒如此?”薑白華明知顧問道。
“回侯爺,這二人在此守衛,竟讓鄭縞造人毒打,末將正欲責罰!”王簡回道。
“哦?竟有此事?!鄭都尉重傷在身,又有功於社稷,竟有人下黑手?簡直豈有此理,本侯絕不姑息,這二人玩忽職守,便由本侯帶走,親自處理!”薑白華義憤填膺地說道,說得王簡一頭霧水,處罰士卒這等小事還用這位爺親自出麵?
薑白華不等王簡回話,說道:“好了,本侯還有要事,這二人我便帶走了!”說完頭也不回的領著那倆衛士大咧咧地走了。
這兩名衛士因禍得福,自此便成了薑白華的府兵。
看著薑白華幾人遠去的背影,王簡愣在原地發呆,良久才反應過來,鄭縞挨揍,這明擺著是宕渠侯派人下的手,他愣是沒想到,揍鄭縞,宕渠侯是親力親為。
“唉!”王簡歎了口氣,隻得先進帳查看鄭縞的傷勢。
鄭縞那臉被揍的是麵目全非,被子都血浸透了,身上更是慘不忍睹,全是鼓起的掌印,這隔著被子都這般傷痕,揍他的人是使了多大勁?!
公孫自在的大破罡掌雖然習練不精,但揍人還是頗有成效的,一如當年在都慶城裡呼唐冠傑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