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即便尤不言在背後為她做主,也防不住背後有人借題發揮。”
魑魅閣成立之初,有人告往天界,稟告帝君,說這魑魅閣將六界的規矩視為無物,獨立於六界之外,與各界來往甚密,不知是何居心。
帝君聽罷微抬眼簾,輕飄飄瞧他一眼,“不過一個小小閣樓,翻不起什麼風浪。你若是當真空閒得很,倒不如去魔界一趟打探一下他們的動向。”
上諫者噎了一下,隻好行禮告退。
時間久了,又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傳言,說是這魑魅閣背後有妖界界主與帝君撐腰,所以才如此狂傲。於是那人又有了理由進言。
“不過一個小小閣樓,卻屢次三番鬨出事情,如今竟然還敢毀損帝君您的名聲,若這事一再容忍下去隻怕六界都會在背後看帝君的笑話。”
這次帝君終於正眼瞧他一次,隻是語氣依舊漫不經心,“是他們在看我的笑話,還是你?”
他慌忙低下頭連聲否認。
帝君冷笑一聲,“看來這天界你待著是有些煩悶了,正好我剛擬了一份旨,讓你去魔界探探底。”說罷不等他回話,一揮手直接將他直接送去了界門處。
看守界門的使者早先一步就得了消息,隻是看著來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還是按耐不住勸了一句:“大人也是糊塗了,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帝君也不過警告一番而已。隻是這魑魅閣背後與帝君關係的確不一般,所以你在帝君麵前說這話不明擺著是在議論他的私事嗎?”
“私事?不過一個小小狐妖罷了,竟然敢在背後造謠帝君的是非。”那人冷笑幾分,顯然看不起那座樓的存在包括它的主人。
使者歎息一聲,瞧瞧四周無人方才湊到他的耳邊,“那妖可不是什麼尋常的妖,她背後可是有妖界的界主在給她撐腰呢。”
“妖界的界主?”
“對,所以大人以後你也彆管這件事了,帝君擺明了態度在縱容呢。”
將那人送入魔界之後,使者搖搖頭,“雖是忠心耿耿,隻可惜是個榆木腦袋。”
“可不是嗎。”
看見來人,使者慌忙低頭行禮,“拜見上神。”
薑宸看了一眼通往魔界的通道,“帝君近來氣性倒是蠻大,這已經是第十八個被罰到蠻荒之地去開荒的人了。”
使者不禁苦笑一聲,事實雖是如此,但帝君給他們安上一個使者的身份不也是為了麵子上好看嘛,也就眼前這位敢直言不諱了。
“界橋一直是由你在看守?”
“是。”
“近來下界的人可多?”
使者有些疑惑,但還是據實稟報,“除了剛才帝君罰。。。派遣的十八位使者,也就帝君身邊的那位最近隔三差五的會下界一趟。”
“你是說那個小胖子?”薑宸認真思索了幾秒,才在腦海中捕捉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使者嘴角抽了抽,“上神,望舒上仙聽了該不高興了。”
雖然他說的並沒有什麼出入,但人家也是要麵子的,畢竟是個還在長身體的孩子,總被人說胖也是會鬨情緒的。
。。。
“這魑魅閣背後竟然還牽扯了這麼多人啊。”莫冉感歎一聲,“青衣,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事情?”
青衣唇角帶笑,“一棵愛講故事的樹,他活了很久,與天界有幾分來往,偶然遇到的時候,便纏著我,與我好一番說道。”
“是嗎?聽起來倒是一個蠻有趣的人。真希望以後我也可以去他那裡聽聽故事。”
青衣含笑搖頭,“他實在是太囉嗦了,我當時被他纏得好幾天沒有睡覺。”
不過魑魅閣能夠成為一個特殊的存在,也並不單單是因為那個流傳於六界的逸聞,更多的是閣樓本身。
閣樓共有十八層,意為阿鼻地獄,眾生皆苦。
魑魅閣中心一處地方是由一方秘境所製而成的藏寶閣,藏寶閣又分為三十三層,意為三十三重天,每層閣樓所展示的物品也各不相同,裡麵的每樣東西你皆可以帶走,當然前提條件是要你能拿出可以比擬這件東西同等價值的物品才行。
十八層閣樓,越高的樓層越可以代表這個人的尊貴,一層樓有二十四個房間,每個房間都代表了道教中的二十四獄。
魑魅閣中每樣物品皆是極貴極奢侈的物件,便是用來澆灌花草的小瓢,也是以純金燒製而成,而每層樓的樓台都種植了不少木香,木香花多數是白色,每年四、五月花朵盛開的時候,濃鬱的香味就會彌漫在閣樓中的每個角落。它的枝葉會攀援在木質闌乾之上,白色的花綠色的葉,層層疊疊,錯落有致,顯得美觀又雅致。
“不過,青衣,好好的酒樓為何叫‘魑魅’?”
她望著在閣樓中來往的六界生命,解釋道:“因為她覺得六界中無論何種生命,皆因披著一層人皮,看不穿人心便不知好壞。”
“。。。是啊,隔著一層皮囊如何猜得透人心是如何想的。有些人可能一時錯了卻又在關鍵時刻迷途知返,但有些人你拿命去信他,反而是他傷你最深。”
青衣看了她一眼,“怎麼,你可是想起了什麼?”
莫冉:“沒有,我隻是突然想到了之前曾借住過的那戶人家。”
“這世上,明月與礫同囊,你如何能夠區分清楚。”
莫冉聽後轉悲為喜,“你說的沒錯。明明這世間總是善良的人更容易受到傷害,但為什麼我總是盼望著世上不受權力欲望侵蝕,堅定自我的人可以更多一些。”
“。。。”
“至少他們都可以活得更問心無愧一點對嗎?”
“嗯。”
你總是這樣,無論這世間所施加給你的是多麼慘痛的事情,你也總是懷抱著期望去等候那個渺茫的未來。我已經不會再去問你是否值得了,因為你的答案從始至終就沒有變過啊。
。。。
到了頂樓十八層之後,攀援的木香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小巧而精致的青銅風鈴懸掛在橫梁之下。
不知從哪裡吹過來一陣微風,驚起了它,清脆悅耳的聲音接連響起,好似在告知這裡的主人有客到訪。
一個女子揉著眼睡眼惺忪的到了她們跟前,她穿著一件火紅色的單衣,外麵披著白色的狐毛領,唇若丹霞,醉眸微醺。
莫冉雖同為女子,但也不可否認在刹那間有些許的心動。她拍拍胸脯,暗歎一聲,慶幸這女子是妖,不是凡人,否則這世間就該亂了。
“我差點把閣樓裡的木香全部換成喪幡給你辦喪事了。”
那女子一臉的不開心,白皙光滑的下巴微微揚起,伸出一根小指比了一下。
“就差那麼一點點!”
“是嗎,那太可惜了。”青衣對此還是一臉淡然,“我本來還覺得這些客人早就看膩了這些花,便是換成了白幡掛上怕是也挺開心的。”
“。。。”三娘愣了一下,轉頭喚來一個小妖,“聽見沒有!給我全部換成白幡!馬上!立刻!”
小妖望望老板,又看看青衣,低下頭不該說話。
“你聾了嗎?!快去!”
小妖委屈萬分,“可是老板,這白幡不是前天剛撤下來嗎?怎麼現在又要掛上去啊?”
“。。。”三娘張了張嘴,指著下樓的方向,通紅著臉大聲怒吼道:“好了!滾下去!”
“原來你已經換過裝飾了。”青衣緩緩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三娘不自然地轉過視線,在看到一旁正在看好戲的莫冉時,立時兩眼放光,“啊,你就是莫冉吧!你餓了沒?我剛吩咐廚房準備了點心。”
莫冉撓撓頭,小心避開她的視線。
“不餓也沒關係,我下去吩咐他們準備一些上好的酒。”三娘乾笑幾聲,背過身準備下樓。
“等等。”青衣輕柔地捏住她衣領,“你跑什麼?”
“。。。沒跑,我真的沒跑!”三娘哭喪著臉,低垂著頭有些沮喪,“我錯了。”
這三娘識時務這麼熟練,一看就知道平時沒少挨過打,莫冉在一旁看得起勁,連連嘖嘴。
待她們的的身影進入房中後,一直躲在暗影裡不敢出聲的那兩隻小妖怪才鬆下一口氣,拿著手裡的茶點輕聲下了樓。
“老板怎麼在那人麵前這麼慫啊?”
在這裡待了多年的老妖怪掃一眼他,“這算什麼,你現在見到的不過都是些小場麵罷了。”
“?”
“這閣樓常有人來挑釁,很多時候都是青衣小老板擺平的。”
“小老板?”年輕的小妖驚了一瞬,“那人就是傳聞中的小老板?”
老妖怪瞥他一眼,似乎覺得他大驚小怪,“這偌大個閣樓裡有個小老板怎麼了?”
年輕小妖望了一眼四周,才小心湊到他耳邊說:“可我聽聞小老板是個乾白工的啊?既沒有工錢,還時常挨打。”
“你說對了一半,小老板是沒有工錢,但挨打的是老板。”
“。。。”
“這不是小老板後麵發現自己被坑了嗎,所以現在看老板哪裡都不順眼來著。”說到這裡,老妖怪低下頭提點他一句,“你平日裡注意一點,這閣樓裡雖然老板在做主,但是小老板才是最好說話的人。”
“為什麼?”
“因為小老板你隻要誇誇她,她就挺開心的。但。。。老板,你誇她,她隻會覺得你貪圖她的美貌。”
“。。。”
“看到外麵脫光了衣服的妖沒有?”他指了指外麵被捆住一團正被一些喜愛動物的凡人揉捏的兔子,“那兔妖就是下場,現在已經淪為了妖界恥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