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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珩。”贏傾開口,並小幅度地招了示意,“蹲下。”
雲珩雖不知道她要乾什麼,卻還是依言照做,原地蹲了下來。
贏傾走到他身後,趴上他寬闊的脊背,伸手環著他的肩膀:“我腳酸不想走,你背我。”
雲珩心尖一酥,四肢百骸仿佛都蕩漾著柔情,連帶著素來清冷的眉目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來,唇角上揚兩分,把她背了起來,一步步往昭宸殿走去。
贏傾趴在他背上,聲音軟軟的:“雲珩。”
“嗯。”
“我重嗎?”
“嗯。”雲珩聲音溫柔,“很重。”
這不是贏傾意料之中的回答,她低聲咕噥一句:“真的很重嗎?那我以後要不要少吃一點,減減肥?”
“重逾江山。”雲珩輕聲道,“不用減肥。”
贏傾微默,隨即俏臉微紅,有些喜悅,有些甜蜜。
“你也是。”她在他肩頭蹭了蹭,跟貓兒似的慵懶,“雲珩,你在我心裡一樣重要。”
雲珩偏頭,嗓音裡透著某種辨不清的意味:“以後回了東渭,如果你真做了皇帝,有大臣勸你三宮六院怎麼辦?”
贏傾沒料到他還在想這個問題,紅唇微翹:“怎麼會?你這麼厲害,他們都不會是你的對手,我才不擔心這個問題呢。”
雲珩道:“我不是東渭人。”
“可你是我的夫君。”贏傾語氣理所當然,絲毫沒覺得這是什麼值得為難的問題,“在大乾,我是你的妻子,那我不是大乾人嗎?到了東渭,你是我的夫君,當然也算是東渭人。”
雲珩嗯了一聲。
“如果他們真逼得狠了,你就以手裡四十萬大軍震懾他們。”贏傾輕哼,“而且東渭那麼多皇子可繼承皇位,他們卻偏要接我娘和我回去,顯然已經證明這一代皇子繼位行不通,否則那麼多野心勃勃的皇子皇孫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皇位旁落?這樣一來,我這個未來的女皇也就有了跟他們談判的籌碼,他們誰敢逼我,我就不做女皇,他們誰愛做誰做去。”
雲珩沒說話,眉梢眼角卻浸潤著暖意。
贏傾到底是個單純的姑娘,心思沒那麼深,她以為雲珩真的是擔心以後她三宮六院?
雲珩淡漠不假,心思卻深沉,他心知肚明以後去東渭會麵對什麼,有些問題贏傾還沒想到,他就已經在心裡想了一百種解決問題的方法。
贏傾這個小姑娘,道行還淺著呢。
四月二十六,太後壽誕之日。
宮宴在禦花園的鐘粹宮舉行。
午後贏傾在殿內小睡片刻,醒來之後沐浴更衣,梳妝打扮,在雪鬆和眾侍女伺候下換上了一身淡藍脫俗的宮裝長裙。
對著鏡子照了照,贏傾淡笑:“雪鬆,你覺得這套衣服怎麼樣?”
“美極了。”雪鬆笑道,“王妃天生麗質,容顏傾國,穿什麼都好看。”
相較於平時素雅打扮,贏傾身上這套衣服除了典雅,還格外隆重,裙擺逶迤於地,嫩綠色綢帶在腰間一係,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身。
“太後壽宴,皇族宗親權貴以及他們的親屬家眷都會盛裝赴宴,本王妃自然也不例外。”贏傾在梳妝台前坐下,嗓音慵懶,“喜不喜歡太後是一回事,在宗親女眷麵前光彩奪目卻是有必要的,不能讓那些人把我給比下去了,你說對嗎?”
“那是當然。”
雪鬆挑選著珠寶頭飾,精心替贏傾打理妝容。
“雖然有些膚淺,但女為悅己者容。”贏傾彎唇淺笑,眼角風華流轉,“我打扮得好看,雲珩臉上也倍兒有麵。”
“王妃所言極是。”雪鬆笑道,“最好能讓那些覬覦我家王爺的小妖精們自慚形穢,知難而退。”
贏傾挑眉,伸手摸了把雪鬆可愛的小臉:“知我者,雪鬆也。”
雪鬆臉紅:“王妃不要調戲屬下,讓王爺看到了,屬下吃不了兜著走。”
“沒事,我給你兜著。”
話音剛落,一襲攝政王袍服的雲珩從殿外走了進來,語氣溫淡:“你要給誰兜著?”
雪鬆訕訕,加快動作給贏傾整理了發飾,隨即識相地退了出去。
“時辰差不多了吧?”贏傾起身,輕紗曼攏,腰身玲瓏,“傾城公主呢?”
“她在跟雁過說話。”雲珩灼灼看著眼前明豔的小嬌妻,伸手攬過她的細腰,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很美。”
贏傾抿唇淺笑:“真的?”
“嗯。”雲珩點頭,聲音低沉,“真的。”
贏傾眉梢挑了挑:“不枉我精心打扮了這麼長時間。”
雲珩沒說話,眸光卻是蝕骨的溫柔。
“雁公子來了?”她挽著他的手轉身往外走去,裙裾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蓮步輕移間,身姿柔美,優雅高貴,“果然還是沒能逃出傾城公主的手掌心。”
雲珩明白她的意思,淡聲道:“因為喜歡,所以心甘情願被掌控。”
贏傾一怔,沉默地走到殿外:“雁公子也喜歡姝意嗎?”
雲珩搖頭:“我對他們的事情不感興趣。”
贏傾笑了笑:“今晚也許能看一出好戲。”
雲珩眸色微深,的確能看一出好戲。
雲珩坐在前麵的馬車裡,贏傾抬手掀開車簾,看見樓姝意走進了轎子:“可以走了。”
馬車行駛起來,樓姝意坐上轎子,幾個高手抬起軟轎往皇宮方向走去。
“雁公子心情看起來應該很不錯。”贏傾倚著車廂,趣味地勾唇,“不知道他跟傾城公主在一起時是怎樣的相處模式。”
雲珩抬眼,一雙沉黑的眸子鎖著她眉眼:“你對他們的事情感興趣?”
贏傾已經完全了解雲珩的說話方式,聞言沉默片刻,笑道:“這也能吃醋?”
雲珩沉默不語,隻拿著一雙黑眸看著她,眼神深邃,柔情藏在深沉的情緒之下,讓人望之如一潭深淵,幾乎要溺斃其中。
贏傾暗道妖孽,主動靠近他懷裡:“我還是對我家夫君最感興趣。”
雲珩唇角翹起,雙臂不由自主地圈緊了懷裡的女子:“他倆的事情其實很枯燥無味,你不用太過上心,沒什麼趣味。”
贏傾琢磨著他話裡的意思,淡笑:“你不知道女子天生對旁人的感情經曆感興趣?”
雲珩沉默片刻:“他們的感情經曆比我有趣?”
贏傾愕然,隨即笑道:“這不是一碼事。”
雲珩沒說話。
贏傾失笑:“我家夫君這麼霸道,又如此愛吃醋,我該怎麼辦才好?”
“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嗯,我想想。”贏傾作勢做思考狀,“夫君不聽話,打上一頓就好了,一頓不行就兩頓……”
然而話沒說完,她自己卻先笑了:“我手無縛雞之力,打不過夫君。”
雲珩垂眸,盯著她笑意明亮的眉眼,聲線溫軟:“我不反抗,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我才舍不得呢。”贏傾軟聲道,“誰敢動我夫君一根手指頭,我就要他好看。”
雲珩唇角勾了下,低頭咬了口她白嫩的耳垂:“為夫這條命是傾傾的,身體也是傾傾的,隻有傾傾有權處置。”
贏傾被他撩的心弦躁動,抬眸瞅著他俊美的容顏,罕見地生出了霸王硬上弓的衝動:“雲珩。”
“嗯。”
“你彆撩撥我。”贏傾說道,“我怕自己克製不住美色的誘惑。”
雲珩笑,聲音愉悅:“克製不住就不用克製了,為夫隨時等著你輕薄。”
贏傾道:“這樣會有損你攝政王的威儀。”
“威儀沒愛妃的高興重要。”
贏傾歎了口氣,真心說了一句:“得夫如此,我之幸也。”
八個字卻讓雲珩麵上笑意儘收,他收緊了手臂,眼底劃過深沉的情感波動,“是我之幸。”
馬車行到宮門外停下,樓姝意的轎子落在贏傾的馬車後。
樓姝意下轎之前抬手覆上了麵紗,走出轎子時也沒有要回避男女之彆的意思,以至於從她身後馬車上下來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裡猜測著她的身份。
樓姝意走到攝政王府的馬車前,敲了敲車壁,並開口問了句:“攝政王和王妃睡著了?”
身後就傳來了一個冷漠的聲音:“你是誰?”
樓姝意轉頭,看到一個妝容高貴的美婦人,身著奢華的絳紅色宮裝,頭插珠翠,麵賽芙蓉,妝容精致,雖年紀已有近四十,但因保養得好,看起來年僅三十出頭。
樓姝意挑了挑眉。
再看她的穿著打扮,樓姝意心裡幾乎已能猜出她的身份。
不過說真的,正如她方才在攝政王府裡跟雁過說的話,她這個人素來脾氣不太好,哪怕以前在淮國時處境並不怎麼樂觀,也從來不喜歡看旁人的臉色行事,當然更容不得任何人在自己麵前趾高氣昂。
贏傾走出馬車,抬眸就看到了美婦人,一笑:“長公主。”
樓姝意頓時了然,漫不經心地淡笑:“原來是長公主殿下。”
攝政王並沒有這個習慣,贏傾也不是喜歡踐踏旁人的性子,雲珩伸手一帶就抱著她從馬車上輕躍而下。
美婦人也是氣勢一收,斂眸行禮:“見過小皇叔。”
雲珩語氣淡漠:“你眼睛有問題?”
雲微語微愕,下意識地抬眸看向雲珩。
被攝政王當眾冷斥,她臉上發燙,更多的卻是茫然,然而抬頭卻隻看到雲珩冷峻的容顏,一雙沉黑的眸子裡彌漫著冰霜,不發一語地盯著她,不說話也不提醒。
目光觸及到站在他身邊的贏傾,她心頭已是了然,浮現在臉上的除了尷尬還有惱怒,可她卻不得不忍下惱怒,硬逼著自己低頭開口:“見過小皇嬸。”
贏傾自然看見了她的不甘不願,一笑:“長公主不用多禮。”
寬宏的語氣,聽得雲微語自然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歲歲沒來?”贏傾不願與她計較,免得讓這些人以為她借著雲珩的勢狐假虎威,況且雲微語到底是桑歲的母親,就算看在桑歲的麵子上,她也不會跟她鬨僵,“有些日子沒見到歲歲了,最近她還好嗎?”
雲微語壓下心頭情緒,說道:“歲歲比本宮…比我先進宮,已經去太後那兒坐著了。”
贏傾嗯了一聲,轉頭看向樓姝意:“我們也進去吧。”
樓姝意唇角含笑,隻是漫不經心地瞥了她和雲微語一眼,對方才她問的那個問題自動忽略,隻是這個眼神看在雲微語眼裡,卻無疑帶著一點故意挑釁的意味。
雲微語臉色一青,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即將爆發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