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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傾抬手,斂眸注視著自己冰藍色的寬袖,平靜地開口:“既然是為了駱星澤,那妹妹為什麼要害我?”
“害你?”贏梔詫異地瞪大眼,隨即委屈地辯解,“姐姐這話從何說起?我什麼時候要害姐姐了?是不是攝政王在姐姐麵前故意挑撥我們的姐妹感情?姐姐,我們才是一家人,你可千萬不能聽信外人一麵之詞。”
“是嗎?”贏傾挑唇,手腕翻轉間,一把匕首遞到贏梔眼前,“妹妹認得這個嗎?”
花園一角,雲珩看到贏傾手裡的匕首,薄唇倏地抿起,身邊的燕書不自覺地退後一步,咬牙低咒:“贏傾姑娘果然是在跟主子演戲,真是個戲精,可惡又可恨!“
“認得。”贏梔目光微轉,淡笑著看向贏傾手裡的匕首:“這不是星澤哥哥送給姐姐防身用的……”
“誰說這駱星澤送給我的?”贏傾走近一步,跟贏梔麵對麵站著,“明明是妹妹帶著匕首來刺殺我。”
贏梔一懵:“姐姐說什麼?”
贏傾忽然抬手,贏梔一驚,以為贏傾要打她,下意識地伸手阻攔:“姐姐要乾什麼?”
匕首劃過贏傾手臂,隨即“哐當”一聲落地!
贏傾一手捂著自己手腕傷處,目光沉痛且不敢置信地看向贏梔:“妹妹想殺我?”
暗處全程偷看的燕書頓時驚呆了。
“主子,這是怎麼回……”燕書抬頭看向雲珩,話未說完,眼前黑影一閃,他家主子已經在眼前消失了身影。
贏梔也是僵硬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震驚到無法反應。
下一瞬,伴隨著一陣侍女的驚叫,“啊!來人呐!快來人!贏姑娘受傷了,快來人啊……”
贏梔剛回過神,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胸口一記劇痛傳來,她整個人未及反應就被踹飛了出去,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贏傾纖細的身體被撈進一個寬闊的懷抱,男人抱著她,頎長身軀往寢殿方向疾掠而去,清冽的氣息縈繞在鼻尖,贏傾安靜地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的急切,風聲在耳邊呼嘯,她卻隻覺得平靜。
“傳府醫!”雲珩冰冷開口,素來矜貴的臉上隻剩下陰沉,多少鎮定在麵對贏傾時也常常被摧毀殆儘。
贏傾抬起沒受傷的右手,輕撫他貴氣的臉:“我自己就懂點醫術,包紮傷口又不是什麼多難的事情,哪裡需要驚動府醫?”
雲珩抱著贏傾走進內殿,把她放在床沿,伸手就要去解她的衣服,贏傾抬手製止了他。
“王爺不問問為什麼?”她抬眸看著他,目光沉靜,卻似蘊藏著千言萬語的情緒,“剛才在花園裡發生的事,王爺應該看到了。”
雲珩的確看到了,但那又如何?
受傷的是贏傾,那麼贏梔就是罪魁禍首,至於其中的過程和事實究竟是怎麼樣的,他不想知道。
“王爺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雲珩抿唇,目光鎖住她流血的手臂,素雅的淺色寬袖已經被血色染紅,他目光陰沉了三分,嗓音壓抑:“先處理傷口。”
贏傾堅持:“王爺先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王爺對我今天的態度,就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雲珩抿唇,順著她的話回答:“的確奇怪。”
“那王爺為什麼不問問我原因?”
“沒什麼需要問的。”他道,“你就是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乖,先處理傷口。”
贏傾頭皮一麻,完全不知道這個字是怎麼從他的嘴裡蹦出來的,前世今生,這可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跟她說話。
看他真的著急於她的傷口,贏傾心軟了,不再堅持,“請王爺把藥箱拿過來。”
雲珩轉身去拿藥箱。
贏傾靠著床頭,閒適地跟他聊天:“贏梔死了嗎?”
“沒有。”雲珩提著藥箱走回來,打開,從裡麵翻出紗布,抬頭看了一眼贏傾。
贏傾也沒說什麼,從藥箱最下麵一層摸出一把剪刀,“脫衣服挺麻煩的,王爺幫我把袖子剪了吧。”
雲珩放下紗布,接過剪刀在床前蹲跪下來,開始給贏傾剪袖子。
贏傾近距離打量著他,越看越覺得這張盛世美顏耐看得很,天下難尋。
“明天我想回相府一趟。”贏傾開口,“王爺同意嗎?”
容雲珩動作僵了僵,矜貴的姿容肉眼可見地陰沉了下來,像是暴風雨要來臨的前兆。
“王爺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示好,就是為了換取回相府的機會?”贏傾平淡地說道,“其實不是的,我是有事要做,而且王爺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的關係名不正言不順嗎?”
“贏姑娘什麼意思?”剛走進殿裡就聽到這句話的燕書終於忍不住開口,語氣不滿,“說來說去,你就是想找個機會逃離主子身邊,主子掏心掏肺對你,你怎麼一點都不領情呢?你真以為那個駱星澤是什麼好東西?他在我家王爺麵前連個腳趾頭都不如,你是瞎了眼才放著珍珠選了魚目嗎?”
雲珩冷道:“閉嘴!”
燕書閉了嘴,臉上明顯還帶著幾分不滿。
“燕書說得對。”贏傾淡笑,“我以前就是眼瞎,所以才棄了珍珠選魚目。”
燕書一愣,狐疑地盯著她看,她居然認同他的話是對的?
“王爺應該知道,我娘是個商戶女,身份上跟名門權貴相差十萬八千裡。”贏傾說道,“我那個風流好色的父親當年也是窮小子,因文采過人,風流倜儻,得到我娘的傾心,曾經跟我娘也算是兩情相悅。我娘為了他的仕途付出了很多,全心全意對他,在他身上不知花費了多少銀兩,我爹倒也爭氣,在殿試上拔得頭籌,一舉中了狀元,之後仕途一路平順,十年之間坐上了丞相之位。”
雲珩沒說話,贏傾說的這些他都知道,更知道贏術賢之所以能這麼快坐上丞相之位,除了贏傾的母親財力上的相幫助之外,還有贏術賢自己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本事,最重要的是他的從龍之功,當今天子之所以能在眾多皇子上脫穎而出,順利坐上皇位,贏術賢功不可沒。
所以新帝繼位之後不久,就對贏術賢大肆封賞提拔,恩寵不斷,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然而歸根結底,贏術賢能在帝都遍地的權貴之中吃得開,能在皇子奪嫡的鬥爭中全力支持這位新帝,還是靠著妻子龐大的財富支持。
“我爹現在出人頭地了,一國權相,顯赫無雙,出入前呼後擁,當真是讓世人豔羨。”贏傾哂笑,眼底劃過一絲嘲弄,“權色富貴迷了眼,他早已忘記當初一窮二白時對我娘的承諾,忘記了我娘的情深意重,處處嫌棄我娘是個充滿銅臭味的商戶女,嫌棄我娘配不上他的身份,美貌妾室一個個抬進府,這還不算,連養在外麵的母女都想登堂入室……”
“丞相大人還真是個渣。”燕書撇嘴,“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狼心狗肺,我鄙視他。”
贏傾淡笑:“所以我要回去,不能讓我娘被欺負了不是?”
“贏傾姑娘說得對,不能讓壞女人登堂入室……”燕書下意識地點頭,隨即一凜,“啊,你回去了,我家王爺怎麼辦?”
“我住在相府東院的蘅蕪苑,跟我娘的綠茵閣緊靠著。”贏傾不疾不徐地開口,嗓音沉靜,“王爺若是想見我,隨時可以去找我。”
燕書瞪大眼:“贏姑娘這意思是,讓我家主子夜探香閨當采花賊?”
話音剛落,驀地對上雲珩投過去的冷眼,燕書脖子一縮,收回了腦袋。
贏傾轉眸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傷口已經被清理包紮好,雲珩雖是尊貴的王爺,卻也是領過兵上過戰場的主帥,征戰沙場難免受傷,所以處理傷口的手藝還是有的。
“我住在王府名不正言不順,於王爺不好,於我名節也不利。”贏傾淡道,“等我處理好家裡的事情,王爺若是願意,可以去相府提親。”
雲珩一震,驀地抬頭看她,像是在探究她話裡的真實性。
站在屏風外的燕書也是精神一振,提親?
贏傾姑娘果然是受了刺激,不行不行,驚喜來得太突然,隻怕有詐。
贏傾姑娘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王爺要顏有顏,要權有權,我沒道理放著王爺不喜歡,而去重複我娘的悲劇。”贏傾此時隻想讓雲珩放心,所以說的話格外真誠,是她醒來之後真正發自內心的感受。
事實上,這一點卻是贏傾多慮了,雲珩對她的要求向來言聽計從,除了從王府離開。
隻是以前贏傾從不屑於對他提出什麼要求,唯一的堅持就是逃離攝政王府,而這一點偏偏又是雲珩所不允許的。
“主子,那位贏二姑娘該怎麼處置?”燕書忍不住又開口,“是把她送回相府嗎?”
“送回相府乾什麼?”雲珩淡笑,“她又不住相府。”
“那送去哪裡?”燕書嘀咕,“如果讓她待在王府,還得派個人照顧她。”
“她傷勢如何?”
燕書想了想,若是放在平時,主子那一腳的威力足以讓一個七尺大漢瞬間咽氣,可大概是顧慮到她是贏傾的妹妹,而且以前贏傾對這個妹妹也挺照顧的,所以他家主子收了七分力道,大概也就是斷手斷腳吧。
“可能會傷殘?”燕書猜測,隨即像是擔心贏傾不高興似的,連忙開口解釋,“不過這也不能怪主子,主子看到姑娘受了傷,一時心急……”
“我知道。”贏傾淺笑,“既然她受了傷,就暫時送去駱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