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易中海從兜裡掏出了兩張五萬元麵值的紙幣,走到了賈東旭的麵前,伸出手,將那兩張紙幣遞到賈東旭手上,同時語重心長地說道:“東旭啊,你今日成家,是人生大事。
師父我平日裡忙,也沒顧得上給你精心挑些物件。
這裡是十萬塊錢,雖說不算多,但也是師父的一點心意。
你和淮茹往後過日子,難免會有需要用錢的地方,這錢你倆拿著,好好規劃生活,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易中海這一番舉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院子裡激起層層漣漪。
周圍的鄰居們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易中海遞出的那兩張紙幣上。
三大爺閻埠貴率先反應過來,他扶了扶鼻梁上那副老舊的眼鏡,眼神裡閃過一絲思索,隨後不緊不慢地站起身。
隻見他從上衣內袋裡掏出一個針線包,走到賈東旭麵前,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東旭啊,你也知道三大爺沒什麼錢,這針線包就當是給你們小兩口的賀禮了,彆嫌棄。”
二大爺劉海中也站了起來,從兜裡掏出了一張五萬元的紙幣,雖然有些不舍,但是也不想在鄰居麵前不能丟了麵子。
他將錢塞到賈東旭的手裡,拍了拍賈東旭的肩膀,打著官腔說道:“東旭啊,往後在工廠裡好好跟你師父學,努力上進,努力掙錢,讓你媳婦過上好日子。”
院裡的其他鄰居們也不甘示弱,紛紛站起身來。
有的鄰居從兜裡掏出皺巴巴卻被仔細保存的一萬元紙幣,帶著質樸的笑容遞過去。
有的則像變戲法似的,拿出自己親手做的鞋墊、手帕等小物件。
一時間,院子裡熱鬨非凡,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對賈東旭和秦淮茹滿滿的祝福。
然而,林北卻顯得格格不入。
他獨自安靜地坐在角落裡的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傾,腦袋低垂,專注於麵前的飯菜。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碗碟之間,手中的筷子有條不紊地夾起菜肴,送入口中,細嚼慢咽,仿佛周遭熱火朝天的送禮場景與他毫無關聯。
賈張氏注意到了林北,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隻見她快速地走到林北身邊,雙手叉腰,陰陽怪氣地說道:“林科長,這麼大的科長,總不會一毛不拔吧?”
林北聽到賈張氏的聲音,但依舊沒有抬頭,隻是手中的筷子停頓了一下。
賈張氏見狀,更加得意,繼續說道:“林科長,你看看,大家都這麼熱情,送錢的送錢,送物的送物,你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吧?”
林北終於緩緩抬起頭,沒有看向賈張氏,反而是看向了秦淮茹,似笑非笑的問道:“淮茹啊,今天你結婚,我本應該送你點什麼東西,你要麼?”
秦淮茹聽到林北的話,瞬間露出了尷尬的表情,她的臉微微泛紅,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低下頭,輕聲說道:“林……林北哥,你要是沒準備的話,我們就不要了,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就挺高興了。”
賈張氏一聽自己的兒媳婦胳膊肘往外拐,立馬不高興了,臉色一沉,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淮茹,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林科長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沒準備禮物呢?你這是在小瞧林科長呢。”
秦淮茹被賈張氏這麼一說,更加尷尬了,她連忙解釋道:“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賈張氏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轉頭看向林北,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林科長,你看,淮茹這孩子就是太靦腆了,您彆見怪。”
林北微微一笑:“開個玩笑,怎麼可能沒有準備,不過太多了,在屋裡,我去拿。”說完,起身回了自己屋。
過了一會,林北出來了,手裡拿著四樣東西。
“東旭同誌,淮茹同誌,這是我給你們準備的新婚禮物。”林北微笑著,將手中的東西逐一放在桌子上。
賈東旭和秦淮茹相視一眼,滿是疑惑地定睛看去。
隻見桌子上擺放著的禮物,雖不奢華,一笸籮紅彤彤的大棗,一摞潔白的碗,一把精致的雨傘,一盒小小的火柴。
林北看著兩人困惑的表情,解釋道:“這些禮物雖不值錢,但每一個都有我滿滿的祝福。
大棗希望你們早生貴子,碗代表著生活圓滿,雨傘寓意著有子,火柴則希望你們的日子紅紅火火。”
“不虧是當領導的人,說話辦事就是有水平。”劉海中當即拍了一記馬屁,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語氣中滿是欽佩。
而作為學問最高的閻埠貴卻看出了端倪,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片刻之後,他恍然大悟,低聲自語道:“棗—碗—傘—火,不就是早晚散夥的意思嗎?”
“好家夥,明著咒人家散夥,也忒壞了了吧?”閻埠貴忍不住吐槽道。
但是他沒有點破,畢竟是彆人結婚的日子,如果說出來,恐怕一發不可收拾。
而且得罪人的事,他是不願意乾的。
賈東旭滿臉笑意,眼神裡透著藏不住的喜悅與滿足,雙手不自覺地在身前搓了搓,看著林北遞來的精美禮物,由衷地說道:“太感謝林科長的祝福啦!您這份心意,我們夫妻倆銘記在心。往後咱們兩家可得多走動,常聯係,親上加親呐!”說罷,他還輕輕拍了拍林北的胳膊,仿佛想借此拉近兩人的距離。
林北微微頷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卻在這熱鬨場景中透著一絲疏離。他抬起手擺了擺,語氣平和的說道:“飯也吃得儘興了,禮物也送到了,我也該回去了。”
“行嘞,林科長!您看我這,還有一院子客人要招呼。
等今兒宴席結束,我肯定讓淮茹到您那兒登門致謝,好好感謝您這份厚禮。”賈東旭滿臉堆笑,卻沒有多做挽留。
林北強扯出一絲客套的微笑,與眾人頷首示意後,緩緩轉身,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朝著自家方向走去。
一路上,街邊的嘈雜聲、孩童的嬉鬨聲,此刻都被他隔絕在外。
終於,他推開自家那扇斑駁的木門,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徑直走向土炕,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一屁股重重地坐在炕上。
他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眼神空洞地望著頭頂那有些灰暗的屋頂。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婚禮上秦淮茹那明豔動人的模樣,她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卻如同一把尖銳的刀,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一陣難以抑製的刺痛從心底蔓延開來,他下意識地捂住胸口,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嘴角微微顫抖。
曾經與秦淮茹相處的點點滴滴,此刻如潮水般在他腦海中翻湧,那些美好的回憶,此刻卻都化作了痛苦的根源。
林北麵色陰沉,五指如同痙攣般死死捂住心臟的位置,仿佛想要借此遏製住內心那翻湧的劇痛。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你是在恨秦淮茹忘恩負義嗎?”他的眼神中滿是掙紮與糾結,像是在與林北的靈魂對話。
一陣冷意從心底泛起,林北的眼神陡然變得狠厲,平日裡的溫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如果你真的恨她,那好,我會讓秦淮茹和賈東旭付出慘痛的代價,就算是我對占據你身體的報酬了。”
話音剛落,原本如潮水般洶湧、幾乎要將林北淹沒的心痛感,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抽離。
那鑽心的刺痛,從最初的尖銳難耐,逐漸變得微弱,直至最後悄然消散。
林北緩緩鬆開緊捂胸口的手,那因為痛苦而扭曲的麵容,也漸漸恢複了些許平靜。
他的眼神中,卻仍殘留著一抹難以置信與深深的驚惶。
看來,林北的靈魂還沒有徹底消散,對秦淮茹的恨,遠比他所想象的還要深沉。
那恨意,如同隱匿在黑暗深處的毒瘤,在歲月的滋養下,早已根深蒂固,滲透到了靈魂的每一個角落。